21 离婚纪念日（蛋）

    站在曾经的家大门前，周澄的内心依然很难说得上平静。

    他久久地注视这座关押自己两年的牢笼。如果它没有赋予自己那些糟糕的情绪，单是门前的绿茵和后院那些野花都能让它成为一个很不错的居所。

    但今天之后，这里过去以及未来发生的一切都将与自己切割。

    还好这几天唐昇的细心陪伴，和自己道明想法后的鼓励让他更多的是感到振奋。这个男人此时就西装笔挺就身旁，温柔拍了拍自己脑袋，这是一个分外亲昵的打气互动。

    “我就在屋外，有任何异常我都会进去，好吗？”

    这是遂了周澄的意愿，他还是想自己亲自斩断这份扭曲的前缘。

    周澄呼口气。拿出家钥匙开门，抬脚走了进去。

    “啊——！！”

    “谁，谁？！”

    万万没想到，最后一次回家都能有这样的精彩大放送。

    当自己悠悠然推开门出现的刹那，主卧大床上的一对裸人纷纷震耳欲聋大叫起来。

    周澄首先瞄到郑文那愈发饱满的小肚腩，又瞥到旁边那位一看就隆过的假胸，一时竟不知先开口说什么。

    “你俩……胃口还挺大。”

    放在一个月前他胸中说不定还会被滔天愤怒灌溉。而现在他观望这一幕荒唐的戏码，只有头疼和麻木。

    周澄第一次看到自己名义上的丈夫露出这般呆愣又惊慌的表情，哪怕他曾经宏伟的假象早已破灭。

    男人抖着嘴唇，都忘了去遮掩，稍微镇定下来后开口便是捉奸现场高频台词：“小澄，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澄还心想，要是放到现在是他和唐昇被抓到，他一定要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见周澄不为所动盯着他，郑文又没话找话：“你，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儿了？我给你发短信也不回，我会很担心你啊……”

    “担心我什么，担心我像现在这样提前回来看你们表演吗？”周澄深吸口气，“郑文，我快走一周了吧，别告诉我你跟这位从我走搞到现在……？”

    唐昇还没告诉他来他家的“奇遇”，否则周澄一定会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嫁给了种驴。

    “不，不，这都是误会，是她来找的我……我一时糊涂，你相信我！”

    周澄的神情和咄咄逼人让郑文无比心慌，无法狡辩既定事实，就开始努力给自己免责。

    后面的偷情对象被赖上无比委屈，但只能咬着嘴唇提着床单一言不发。

    郑文口中无趣又软弱的妻子只是扫了她一眼，她就没由来地有些怵。

    周澄又叹了口气。屋内的空气让他窒息，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

    “郑文……我是有些笨，但也没你想的那么傻。”周澄走近了些。“第一次我能原谅，但你自己也明白……我觉得，我真的没必要再去给自己找罪受了。”

    “小澄……”郑文喊他。“你，你什么意思……”

    周澄错开目光，把包里那份离婚协议书放在他身边。

    “谢谢你之前的照顾。就像你经常说的，如果当时没有你，我也许这生都过不上所谓的好日子。”周澄道。“不过到此为止吧，你放我自由，我也放你自由。虽然于你而言我也算不上什么。”

    郑文石头一样静止了。那张纸上的标题让他失神。

    “你签完，我净身出户，只收拾些东西带走就是，以后也不会再干涉你的生活。”周澄像例行公事一样宣布，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小澄！”郑文比自己想象还要震惊且愤怒。他径直走到周澄面前，想抓手腕被对方后退躲过。“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因为我犯了那么几次错，你就要闹成这样，至于吗你……？！”

    “你跟其他人怎样我早不在乎了。毕竟，谁还不能找点乐子了？确实很刺激。”说罢，周澄的嘴角还扬了扬。

    他话里的意味让郑文感到头晕目眩：“你，你给我戴绿帽？！”

    这时一些人的劣根性就彰显了出来。他们兴趣使然地偷腥并为自己开脱，但他们绝不允许自己的所有物变成其他人的东西。

    看对方暴跳如雷，周澄却再也懒得跟他废话：“签吧，两不相见对谁都好。”

    郑文的小情人也暗示性地勾了勾郑文手臂，她当然巴不得自己能上位。

    郑文竟红着眼恶狠狠道：“我就不签，你周澄休想跟老子离婚。”

    “郑文！”周澄也提高了声音，被这个无赖撩起火气。

    “老子供你吃供你穿，生活上哪里亏待你？啊？要不是我，你他妈还在那个破酒吧打工，一辈子也住不起这样的房子！怎么，现在有其他老板可以傍了？你那个野男人不会不知道你就是个被玩烂的货……”

    郑文失去理智说话越来越粗鄙不可理喻，周澄强忍住给他一耳光的冲动：“你出轨在先是事实，我完全可以上诉申请单方面离婚。”

    “噢，你有证据了？”郑文蔑视一笑，“你有任何我出轨的确凿证据吗？”

    周澄现在是锐利了些，但他相信这朵小白花离有心机能力跟他斗还早得很。

    周澄正想开口，唐昇已经踱步走进房间内，目光只放在周澄身上，未曾在一地狼藉停留。

    “不好意思，我看里面传来很大的声音，还是进来了。”

    “这就是你的那个男的，嗯？！”郑文死死盯着这张奸夫的脸，似曾相识的奇怪熟悉感只让他更加暴躁。“你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们好过，你也别想跟我脱开关系！”

    他发起疯来连后面的女人都瑟缩。

    唐昇面无波澜，将周澄揽到自己身侧，淡淡道：“郑先生，凭您的身份完全谈不上能胁迫别人，请不要太得意忘形。”

    “我跟我老婆说话，你他妈算老几？！”

    唐昇从公文包掏出连周澄都没见过的文件袋丢到郑文面前：“如果你觉得这里面的东西还不够的话，我可以继续补充。我那边存了很多备份，不用担心。”

    他握了握周澄的手，柔声问他还有什么要拿走的，周澄也有点没明白状况，只见郑文和女人自从打开文件袋后纷纷脸色煞白，尤其刚刚还不屑的郑文像失了语般熄了火，眼里只剩下惊骇……

    他趁机装好身份证件和父母遗物，接着被唐昇领着，头也不回走出别墅上了车。

    看着后方景象在视野中慢慢消失，心中强烈的预感告诉周澄，或许以后再也不用回来了。

    这座被阴霾笼罩的婚姻牢笼，就此彻底倒塌。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周澄还是忍不住问，晚风从车窗拂起他的耳发。

    “是能把他老婆，变成我老婆的好东西。”

    唐昇正往海边餐厅驶去，他知道那里供应周澄一定喜欢的麻辣小龙虾。

    又被瞒了小秘密的周澄哼了一声，手肘不轻不重捅了捅这人的腰，目光又同他一起在前方地平线交汇。

    车上响起音乐，是周澄曾经演奏过的曲目。

    属于傍晚的宝蓝天幕上云朵悄然退场，今夜无雨，而明天一定也是个好天气。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