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小碧池
周一，清早。 一中状元湖的樱花终于开了。 粉色花瓣飘飘洒洒，树下全是嗡嗡背书的，除了两个人—— 叶夕颜穿着运动校服，揪着瘦瘦小小的孙娅练长跑。孙娅体能差，跳远都过不了1.2m的，忽然开始马拉松，一边掐着右腹，一边拖长声音喊：“救命，跑不动，真跑不动了。” 一看才跑了600米，叶夕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让她在旁边慢走。 “千万别停下，孙娅，停下就是死。” “哪有这么夸张啊，夕颜。” “还想不想考重点高校了？我告诉你，七月份你要还是这个样子，我都不想跟你做朋友了。” “别！” 特进班不是学霸就是富家子弟，一个个都用鼻孔看人。孙娅家庭条件差，长得一般又不爱说话，要是叶夕颜都不搭理她，真成班上透明人了。 叶夕颜垂眸，缓和口气，“好啦，开玩笑的，总之我也不是害你，一定要把身体练好，啊。” 孙娅吸吸鼻子，赶紧点头。 两人正说话呢。 张晓诗提着拖把就气势汹汹日了过来，人未到，声先至，“叶夕颜你个贱货，他妈的，抢男人是吧？” 一边骂，一边举高拖把朝她打来。 孙娅惊叫一声，挺身去挡。 “住手！” 叶夕颜一把将好友推开，“快跑，去找老师！”，然后撒丫子跑了，那跳脚，真是比兔崽子还快。 早读的同学都看呆了。 叶夕颜一边跑一边咯咯笑，重生以来，别的没干，光练逃跑了。 贱完就跑，真刺激。 张晓诗气得抓狂，可举着拖把，怎么也追不上叶夕颜，自己反倒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五官扭得看不出人样。 眼看孙娅哭着带老师赶到，叶夕颜放慢脚步，故意让张晓诗追上，挨了两下有气无力的打，自己抓散头发，坐在草坪嘤嘤抽泣。 老师合力制住发疯的张晓诗。 脸都气绿了。 “张晓诗你疯了，大清早殴打同学！” 张晓诗气得发抖，眼泪直流。她本来也没有多聪明，蠢起来更是摧枯拉朽，面对咄咄逼人的老师，张嘴就来，“老师，叶夕颜抢我男朋友！” 老师都傻了。 “高二了，你还谈男朋友啊。” “是啊，高二怎么就不能谈啦。”张晓诗指着叶夕颜，继续控诉，“我跟许忘川好好的，她当小三，插足我！” “叶夕颜插足你？对象还是许忘川？” 别说老师无语。 围观的同学也无语了。 一个月前，叶夕颜可是在开学典礼羞辱过许忘川的，彼时彼刻，全校师生都见证了什么叫舔狗不得好死，现在就搁这搁这搁这是吧？ 真是失了智。 教导主任过来把人领走，学也不让上了，打电话请家长带回去看脑科。 “真是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汤。” 张晓诗有嘴说不清。 吵着闹着要给大家看证据，“我有视频！我有视频！”说着不管不顾打开公放，于是所有人都见到了什么叫恶狗扑食，癞蛤蟆啃了白天鹅。 一坨牛粪溅在鲜花上。 模糊的画面中，依稀可见不穿衣服的男人蛮横地压着娇弱纤细的女孩为所欲为。 孙娅尖叫一声，赶紧捂住嘴。 教导主任气得直哆嗦，“把许忘川给我叫来！” 办公室。 许忘川和张晓诗站着，叶夕颜坐在沙发，还在哭。 谁是加害者，谁是受害者，泾渭分明。 无论老师说什么，许忘川都只管看着地板发呆，不争辩也不解释，手插在脏脏的裤衩里，开摆。 张晓诗则一口一个叶夕颜抢男人，不要脸。 教导主任捏捏眉心，问道：“叶同学，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五那晚遇到坏人，许忘川见义勇为，打跑了流氓。” 一直沉默的男生晃了晃。 余光瞥向叶夕颜，有些动容。 也许她对他是认真的，没有嘲弄，也没有戏耍。 没想到女孩的话锋一转，又瘪着小脸哭起来，“谁知道他送我回家，又兽性大发……” 许忘川，“……” 张晓诗毛了，别人不知道，她可非常清楚许忘川的为人。交往这些日子，她房间都开好了，人都洗干净躺床上了，他都能帮她盖上被子，说别着凉。 她阅人无数。 知道许忘川要不是gay，就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绝世好男人，可宝贝了。 “许忘川怎么可能对你兽性大发！要脸吗？叶夕颜！肯定是你……” “怎么不可能了？”叶夕颜眼睛锃亮，大声道：“我屁股都被他抓青了，不信你来看！” 对话越发离谱。 教导主任摇摇头，让他们请家长来谈。 许忘川皮笑肉不笑，“没家长，就我自己，开除还是退学，随便。” 不晓得是谁敲门进来，在教导主任耳边说了两句，隐约提到什么“许矿长”。刚刚还脸色铁青的老师瞬间换了张脸，和颜悦色看着许忘川。 “说什么呢，小许，怎么可能退学？你安心上课，咳咳……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刚刚还向着叶夕颜呢。 现在看都不看她一眼。 许忘川冷笑一声，似早见惯成年人的变脸艺术。 牵起张晓诗，踹门出去。 只留下叶夕颜挂着两颗要坠不坠的泪不知道给谁看。 糟糕。 撬不动许忘川。 本来计划倒打一耙，让张晓诗以为许忘川还忘不掉她，造成裂隙，让他们分手。没想到，张晓诗很信任许忘川，而许忘川好像也不是看起来的穷光蛋。 江市矿业集团在全国都是响当当的。 他不会是老板私生子吧？ 不过也无所谓了。 叶夕颜抖抖肚子里的坏水，感觉问题不大。 她精神抖擞出去，孙娅在教室里把双眼哭成王母娘娘的寿桃，一见她，又开始挤眼泪，“许忘川竟然敢这么对你……夕颜，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 她笑嘻嘻坐下，丝毫不在乎周围异样的目光。 笑毛笑。 日后你们这些垃圾羡慕都来不及。 叶夕颜掏出手机发信息给许忘川。 得。 拉黑了。 课后，女孩只得问同班同学赵光明借手机。 赵光明是神童，13岁就进最高学府天才班的超级神童，可惜后来因为心理问题退学了，来到一中后，又天天遭同学欺负，不是在帮忙写作业就是在给人当沙袋。 挺惨的。 后来被人扔到垃圾桶，让倒垃圾的许忘川捡到，苟成校霸的小弟，这才活得舒服一点。 全班就他有许忘川好友。 赵光明抱着书本，结结巴巴，“你、你干嘛？” 叶夕颜懒得解释，只说用一下。 孙娅过意不去，安抚道：“赵同学，你别着急，我们夕颜被你大哥欺负了，总要讨个说法吧。他倒好，还敢拉黑人。” 赵光明眉头紧皱。 听到孙娅文文弱弱说话，又把到口的拒绝咽回去，只是低着头，不时偷瞄她。 叶夕颜看一眼，挑眉。 看来神童也有七情六欲，可惜一个弱鸡，配不上孙娅，三个月后该死哪死哪吧。 赵光明：明天出来一下。 许忘川：有事？ 赵光明：废话，我内裤还在你手里，两天了，总该洗干净了吧。明天下午放学小树林见，我把衣服也还给你。 许忘川：扔了。 赵光明：扔了？ 许忘川：扔了。 赵光明：那我这就睡了赵光明，搞个野种，然后说是你的孩子。 许忘川：明天见。 叶夕颜删除聊天内容。 惬意地趴到桌子。 孙娅搓搓手臂，“夕颜，你怎么笑得坏坏的？” “有吗？” “你小心一点，张晓诗道上认识人，万一她……” “就怕她不动我呢。” …… 翌日。 放学音乐响起，叶夕颜提着纸袋站到小树林，她来得够早了，没想到许忘川来得更早，直接躺在樱花树下睡大觉。 她也没吵。 挽着裙摆坐到男生身旁。 许忘川抬开手，眯眼，看清女孩比樱花还娇嫩鲜美的脸蛋后，从裤兜里摸出散着肥皂清香的小内裤，递过去。 “用我的内裤撸过了吧。”她笑眯眯说，耳畔垂下碎发，明明是仙女，说的话却比地狱里的娼妇还可怕。 “神经病。” “要不然，蕾丝怎么破了？你解释一下。” 许忘川一怔，脸肉眼可见地红起来，一直蔓延到脖子和耳朵。 “射了几次呀？” “……” “不说我可跟张晓诗告状了哦。” “三次。” “我会告状的哦，真的会哦。” “太多次，记不清了。” 男生偏过头，蔫蔫的。又想起那晚回去，本来只是兴起闻了闻，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整夜躺在床上用她的内裤抚慰自己。 好硬。 这辈子没这么硬过。 射得鸡巴都痛了。 整个垃圾桶装得满满当当，满脑子都是她动情地抱着他，眯眼喘气的模样。 叶夕颜抚过男生刺手的短发，似乎很满意，难得说了句人话，“衣服我带来了，还给你买了件新的，最大号，不知道合不合适？” 许忘川一怔。 听着她温柔的声音鬼使神差坐起来。 然后乖乖脱了，试新衣服。 叶夕颜垂眸帮忙整理，抚平胸前的褶皱，笑起来，“刚刚好，这样不是很帅吗？为什么总穿得脏兮兮？” “打零工容易破。” 体力活，随便扛点货就脏了。 舍不得穿好衣服，久而久之，就只有这几件耐操的。 妈妈过世后，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买衣服。 许忘川呆呆站着，明明准备了一肚子火气要发，现在却乖得像只拉布拉多。叶夕颜弯腰捡纸袋，后颈一排凝固的血痂。 他定定看着，眸色猛地变暗，“怎么回事？” 叶夕颜赶忙捂住，“都怪我不知好歹，故意发视频给晓诗才引她生气……” “她说没打到。” 女孩身体轻颤，勉强笑了笑，“嗯……嗯，她说没打到就没打到吧。许忘川，我走啦，衣服最好手洗，不要暴晒。还有，对不起啦，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