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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

    苏纯澈其实并不喜欢妄行宗,这里太冷了,也太静了,又到处是诡异的迷雾,让人看不清整个妄行宗的布置。

    但他也离不开这里,并不高的围墙上全是封锁的法阵,而且是巫榭亲自布下的,只有修为在他之上的人才能离开。但巫榭可是当今修真界第一人,苏纯澈在这两年里也只勉强提到元婴期,不依靠他人又怎么能离开这里呢。

    好在巫榭虽然关着他,吃穿用度却不紧缺,且样样都是精品,饶是苏纯澈这样自幼娇生惯养的小少爷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但就在他以为这样的日子至少要持续到他好不容易修炼到渡劫期的时候,在两年间只有巫榭一人会来访的折花院却在某日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还记得两年前苏纯澈被巫榭从点星楼强带来这里时,曾在行宫里见过一名安公子,生的柔弱,身上带着股脂粉气。当时的几名侍者对他十分客气,让苏纯澈有些好奇这人的身份,只是那以后他就被关在了折花院,自然也没人跟他说说这个中门道,便将这人给抛在了脑后。

    但现在,时隔两年以后,这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安公子却突兀的出现在这个除了巫榭以外没人可以随意进来的折花院,便让苏纯澈的好奇心再度冒了出来。

    只是好奇归好奇,他面上倒没显出太多内心的情绪来,只是平静的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从面前的碟子里拿起一枚丹药丢进嘴里,跟吃糖似的含着,在脸颊上鼓起一个明显的半圆形。

    “稀客啊。”少年撑着下巴看着从院子里阵法出来的男子,语气平淡。“怎么,这个月开始换人了?”

    “我不是来找你贫嘴的。”安少爷仰着下巴,并不喜欢他这种说话方式。虽然两人之前只有过一面之缘,但显然,他们之间的相性并不好,最起码苏纯澈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只是第二面,可面前这人身上的排斥之意几乎用肉眼就能看出来了。

    “那你是来找我做什么的?巫榭关了我两年,期间一个外人都没进来过,怎么就能让你进来的?”苏纯澈含糊不清的说着,把嘴里的丹药又换到了一边,但比起刚开始,现在已经小了一圈,里面的灵力已经被他吸收了不少。

    正如前面所说的那样,巫榭从不缺他的用品,特别是这在修真界极为稀少的提升修为的丹药,更是像糖果似的供应给他,所以苏纯澈才能在这两年的时间里,一边靠丹药一边靠与巫榭交合将修为再提升了不少。

    安公子双眉微蹙,神情犹豫,看起来颇有些难以启齿。但能让他来此地探访的事并不是靠沉默就能糊弄过去的,因此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还是选择将原因说了出来。

    巫榭出事了。

    ……

    究其原因并无人知晓,巫榭活了一千年,他身上的秘密太多,甚至连他近身的侍从也对此毫无所知,只有安芩,这个在两年多前突然被巫榭带回来的人,似乎还能稍稍知晓一些。

    巫榭将当时只是凡人的安芩带回来以后就为他遣散了整个行宫里侍寝的人,独留他一人。但安芩因此前在青楼多年,吃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药物,早已伤了身子骨,所以修为增长太慢,哪怕有巫榭帮忙,也不过堪堪到了开光期。

    许多人以为巫榭将他带回来又遣散诸多后宫,是为了独宠他一人,但只有安芩自己知道,对方带自己回来,对自己好,只是为了报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缘由的恩情。

    而这,则是安芩自己的秘密。

    苏纯澈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懒得理清,他舌头在口中转了个圈,将那枚丹药推到齿尖,嚼糖豆似的把丹药嚼碎咽下。

    “哦?他出什么事了?”

    安芩瞪了他一眼,对他这种不上心的态度十分不满,可他眼下是有求于人的一方,只好把心里的火气压下,耐着性子道:“他受了伤,你跟我来。”

    “不去。”苏纯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安芩道:“我不是在问你。”

    “我知道,但我不去。”苏纯澈道:“你可真奇怪,他身为妄行宗的宗主,受了伤你不去跟他的弟子说,来跟我一个外人说。还要我过去,要我去做什么?”

    “他受了伤,要欢喜宗的功法替他疗伤。这事儿你应该做过吧,当初替他弟子疗伤的不就是你?”也正因如此,在知道自己无法帮忙的情况下,安芩才第一个选择来找苏纯澈。

    “你们可真有意思,需要我的时候就把我当工具一样送去给人疗伤,不需要我的时候就把我随便关在这里……”

    他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救人心切的安芩打断:“你就直接说你去不去吧。别忘了,殷韶然和池阎也被他关在藏书阁里。如果你这次救了他,我就帮你找出能让他们两个离开藏书阁的方法。”

    许是被那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勾起了回忆,苏纯澈沉默了一会,也不像先前那样排斥和抵触。

    “如果我帮了你这次,那你下次也会帮我救出他们?”

    “是。”

    “我凭什么相信你?”苏纯澈歪着头,打量着面前这个青年,他面上的妆容很是浓艳,显然是在烟花之地长居的人才会如此打扮。且那一身修为实在低的难以直视,让苏纯澈忍不住想起自己刚来时的样子,若非靠着跟人双修,他也不会进步这么快。

    “我是巫榭的救命恩人,他能为我遣散那些侍奉他的人,自然也能为我放出他那两个徒弟。”安芩心里虽虚,但语气却并不能听出太多异样。

    苏纯澈思忖片刻,点头道:“好吧,成交。”

    他跟着安芩走到折花院门口,以前他无数次想要从这里离开,却一次次被巫榭设下的阵法传送回来。但这次不同,在安芩手里拿着的法器的笼罩下,两人踏出院门,脚踩落地时,如同穿过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一般,从院门的法阵中脱离出来。

    时隔两年,苏纯澈终于离开了那个小小的院落了。

    他此刻其实已经直接离开,毕竟这妄行宗人烟稀少,想必除了巫榭也没什么人能拦住他。但他心里又念着池阎与殷韶然,于是还是松开了已经掐着法诀的手,安然的跟在安芩后面,往他的住处走去。

    安芩作为巫榭的恩人,住的自然比他这个阶下囚要好了数倍不止。不光院落房间比他住的大了好几倍,连屋里的装饰摆设都样样精品,亏他自己还觉得巫榭对自己这个阶下囚还可以,结果一比就比出来了。

    感慨间两人来到房内,安芩停在门外,对苏纯澈道:“他就在里面了,你进去吧。”

    “你不进去?”苏纯澈反问。

    安芩面有不甘:“我在外面替你们守着,以防别人进来。”

    苏纯澈挑眉,一脸了然的推门而入,随即反锁上门。透过床边纱帘,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躺在床上。

    他走近了一些,只见男人依旧戴着那副可怖的面具,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但听他呼吸急促,偶尔间还有隐忍的呻吟,想来确实是受了不得了的重伤。

    也不知是谁,能让巫榭伤重至此。

    苏纯澈压下心里困惑,坐在床边,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替他把脉。他试着将自己的灵力输送进去,但这一试便觉得不对,面前这人体内经脉空空荡荡,好似一片荒芜之地。

    他眉宇轻蹙,像是想起来一件事,于是又抓住这人的面具,沉思片刻,才将其面具一把掀开。

    赫然是两年前,他在顾杜国外救过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