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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准备

    “我觉得小少爷这个叫法还蛮有意思的,你觉得呢 ?”

    岑寂辽的出现总是神出鬼没,事实上在苏纯澈被关在折花院的两年间他也出现过一次,特意询问了他是不是要帮忙带他出去,然后理所当然的被苏纯澈给拒绝了。

    但此刻,他又一次没有经过任何的允许和召唤,便出现在了苏纯澈的面前。

    在先前在林间的性事后,苏纯澈本欲再追问些什么,但殷韶然却始终不肯回答,帮他清洗过身体后换了干净整齐的衣服,两人便回到了鹤城的住处。

    回去时池阎应是还在被关禁闭,只有巫榭出来接了他们俩,虽然清洗过,但身上情欲的气味却没彻底消失。那位性格诡异莫测的魔尊大人也没说什么,挥手让殷韶然回了房间,然后拉着苏纯澈上下闻了闻,也让他休息去了。

    在房间里闭目休憩时,周围的时间突兀的停了下来,穿着和这个世界的古代装束格格不入的青年坐在了椅子上,翘着腿问了这么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苏纯澈心情并不好,便和衣坐了起来,面色平静的看不出情绪 :“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个问题?”

    “那倒不是。”岑寂辽道,他作为苏纯澈自诞生以来的教导者,自然是知道他今日发生的事的。他看着藏匿在床帏阴影下的少年,只觉得对方的面容晦暗,再没有以前那种喜怒哀乐皆浮于表面的样子了。

    “人类的感情很炽烈吧?”青年缓声道:“虽然寿命短暂,又终身被禁锢在这个小小的方寸之地,但和我们不同,他们的感情总是太过浓烈了。”

    “那又怎样呢?”苏纯澈既不承认,却也不否认。

    “小少爷。”岑寂辽道 :“你现在已经分神期了,按照这个速度,想必几年之内你就能到渡劫期了。请问你做好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准备了吗?”

    苏纯澈冷嘲:“说的倒是好听。”

    岑寂辽举起手作投降状:“就算我当初说的不对,我可是赌的你能10年之内离开这里。再不济,你就算在这里待个一百年,一百年对我们来说又能算多长呢?”

    他语气无辜,可锐利的视线却一直看着苏纯澈,观察他此刻的心理和想法,见少年不回答,他只能叹气,再道:“这个世界毕竟不是你的归处,对这里太过眷念并不是什么好事。不管什么时候离开,我想你应该从心理上要做好准备了吧,别再被人类的感情迷惑了。”

    岑寂辽并不想多说些什么,他过来也只是好意提醒罢了,苏纯澈听不听或者做不做是他的事。

    于是在说完那些话之后,岑寂辽慢慢后退,最终被房间的黑暗吞噬进去,窗外虫鸣再度响起,时间也开始流转起来。

    ……

    次日起来,苏纯澈便去找了巫榭,他因为前日的事心情郁郁,连走路时的步子都显得沉重。但进了巫榭的屋子,才发现人并不在里面,出来时遇到驻守在鹤城的门派弟子,对方一见到从巫榭房里出来,便猜到他是来找人的,加上巫榭离开时也嘱咐过他,那名弟子便上前告知巫榭今日一早就去了鹤城的门派那里,听闻是有要事的。

    苏纯澈闻言,只好转头去了隔壁的池阎住处,路上他还经过了殷韶然的院子,但院门紧闭,他脚下步子缓了缓,终究没能鼓起勇气敲响这人的院门。

    好在池阎的院子大门敞开,他昨日被关了禁闭,但今日却给他又解除了。巫榭的心思实在难测,池阎虽心有疑惑,却还是强压下来,苏纯澈进去时他正光着上身在院子里练刀,肌肉隆起的线条极为优美。

    池阎没用任何灵力,招式间仍有劈天破浪之势,劈斩的刀风凌厉,挥舞时甚至能将院中一棵桃树上一根斜生的粗壮枝干劈成两段。

    苏纯澈没刻意出声打扰他,但他这么大一个人站在那儿总是显眼的,更何况池阎又心悦于他,便是余光瞥见都能被他吸引住。

    于是院中的男人挽了个收刀式,欲将手中炼狱收回体内。炼狱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还没过足瘾就被收回去自然不甘,赤红刀身在他掌中微颤,似是表达不满,可池阎灵力自掌心涌上,缠上炼狱周身,将其彻底压制住。

    于是炼狱只好微鸣一声,乖乖被他收了回去。

    辟谷后的修士并不会出汗,但身上热意翻滚,更何况池阎本就是控火的,体内温度远比其他人要高一些。每回如此锻炼一番后他都要去泡个冷水澡缓解一下,但苏纯澈显然是在外等着的,于是池阎只好将衣服穿上,走过去将还在门口处等候的少年拉下阶梯。

    苏纯澈体温不高,这时候抱起来就更舒服了,池阎将他整个人扣在怀里,低下头在对方身上深吸一口,舒服的喟叹一声。

    “你怎么有功夫来找我,不找你那殷师兄去?”池阎一开口,必定要说一说那殷韶然,苏纯澈都习惯了,甚至懒得问他怎么不去说巫榭,毕竟他才惹了一个不高兴,再惹一个不高兴,那他可就无依无靠了。

    于是苏纯澈换了个委婉的说法,道:“昨日我本来也想找你的,谁让你被巫榭给关禁闭了,所以我今天一早就来了呀。”

    他这一番说辞让池阎听得舒坦许多,也不追问了,翘着尾巴跟着苏纯澈出去了。

    池阎本以为苏纯澈一早过来找他出去必然是有目的地的,可等两人出来时,他才发现苏纯澈实际上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鹤城是苏纯澈名义上的故乡这件事只要与他深入了解过的人都知道,但他们同时也知道,这个故乡也就真的只是名义上而已。

    池阎也不戳破他,虽说面前这人从早晨过来时就没表明什么,但从他今日的神情上依旧能发觉他情绪不太对。考虑到昨天以前的苏纯澈还挺正常,那么大概率又是昨日在他被关禁闭时发生了些什么,池阎脚步不停,心思全不知转了几轮。

    三年前的分别是他情绪失控所致,在那之后池阎曾无数次的后悔过,因而现如今即便他知道苏纯澈心里情绪波动是为了殷韶然,他依旧能控制自己,只是道:“你叫我出来不会就是为了在这条街上闲逛吧,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屋里待着好好修炼呢。”

    与光明正大且不做任何伪装的池阎不同,苏纯澈这回还是一如既往的戴了幕篱,白纱轻易挡住了常人探究好奇的目光,但这东西对修士用处不到,只是苏纯澈也不必像以前那样遮遮掩掩而已。

    他被池阎戳破了心思,也不生气,只是道:“若在屋子里待着,你指不定要做点什么,还不如出来走走。”

    池阎故作可惜的叹了口气,正欲为自己狡辩几句,就看到不远处有几名欢喜宗打扮的弟子在一处酒家门口。池阎对欢喜宗没什么好印象,但他们毕竟皆属魔道,故而好奇多看了几眼,却见那几名欢喜宗弟子突然被另外一群人围了上来,那群人的衣着算不上眼熟,但也算不上多陌生,一看那规规矩矩的做派便是正道人士了。

    两方人马在酒楼门口成对峙状,也不知说些什么,池阎于是拉着苏纯澈便上去了。毕竟其他暂且不提,鹤城怎么说也是他们魔道的地盘,怎么能让那些正道人士给压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