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白
“诶连骄，心情不错？”姑姑正坐客厅择菜，“瞧你那样！想笑就笑，在自己家还害羞呢？” “还知道回来，有什么开心事，讲讲呗，我和你妹妹，没你在可无聊死了！”姑姑随手扔一个纸团，划出弧线掉进垃圾桶里。 连骄听他姑姑胡说八道，无奈地勾勾嘴角。他在家无非是看书玩手机，话也不多讲，这对母女平日里消遣可多了，哪轮得到他陪。 姑姑把他养大，从前的邻居都说连骄是个苦命娃娃，妈妈去世了，爸爸去了外省再婚，嫌他是个小拖油瓶也不闻不问了。姑姑非把他捡回家，姑姑当时怀了连二，铁了心要把他留下，连骄就跟她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不过后来姑姑的婚姻也并不顺利，连骄十岁左右姑姑离婚了，把连二也改成跟她姓连。 连二的声音把连骄从过去的回忆里拉了出来。“连骄！过来陪我玩一盘嘛！” 连二跑到他房间坐着，说是这个房间上网速度快。 连骄刚进门，连二伸长脖子“咦”了一声，指着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连骄，你高中同学还找你玩呢。” “什么高中同学？”连骄疑惑地挨着连二坐下来，“玩什么游戏？” “徐行冰给你发消息了。”连二拿起手机递给连骄，在电脑上点出一个对话框，“这个关卡我通不过。” 连骄刚划过屏幕解锁，猛地转过头，“你刚刚说什么？” “上次玩过的这个游戏……” “不是这句，谁发消息？”连骄手臂横在连二面前，停下他操作鼠标的动作。 “你自己看啊！手机。”连二困惑地朝手机扬了扬下巴，“我应该没看错吧。” 连骄眉毛皱了起来，徐行冰给他发消息说：“明天晚上想吃什么？”幸好没说什么奇怪的话，但现在最该关心的显然是另一件事。 连骄敛了敛神，“你认识他？” “认识，哦，不认识。” 连骄坐直了，两手搭着连二肩膀，神情严肃地说：“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认识他？” 连二也板着脸认真想了想，盘腿正对她哥哥坐好，“他不是你高中的同班同学吗？我见过他的名字啊！是他吗，z大那个？” 同学？他跟徐行冰在酒吧认识，在那之前从没见过才对。 连骄正色道：“我怎么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同学？你从哪里知道的？” “啊？学校还有他的照片呢，你要去看看吗？”连二一拍大腿，“走吧走吧，送我上学！” 连骄心不在焉地在家坐了一下午，终于到时间送连二返校上晚自习。连骄找了一件白衣服，和连二混在一堆校服里进了学校，回到熟悉的校园，连骄却想不起有什么值得怀念的事，高中他都埋头学习去了，最多和前后桌聊聊天，哪里有什么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 穿过长长的走廊和翠绿的天井，连骄看着抱着学习资料和打扫卫生的学生，心中不免有些惆怅。 从前他也喜欢穿校服外套，他也不喜欢背书包，总是将零散的书抱在手里，他常常躲在垒得高高的书后面偷偷看窗外的景色，有时有凉风，有时有阳光，尽管风会吹乱卷子，光会刺痛眼睛，但那是连骄能想起来最无忧无虑的时刻。 连二带着连骄来到一排展示墙前，眼花缭乱地贴着优秀毕业生的名字，有班级有证件照，连骄一个都不认识。陌生而青涩的面孔，仿佛把连骄带回了那个时候。 连骄心跳加快，甚至有些紧张，像又要参加什么重要考试，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想掏出书来看看。 连二凑过去贴着玻璃挨个找，连骄的目光也略过一张张照片，期待看见那个他想找到的人。 “这里！” 跟随连二的食指，连骄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仿佛跨越时空，和那束柔和的目光对视，不是徐行冰又是谁。 连骄独自在这所从前的学校逛了逛，踱步来到了操场，此时天已经黑下来，远处的教学楼灯火通明，操场这边却是一片黑暗，借着天幕上的月亮能看清路。他从没有在夜晚的操场上逗留过，离开中学几年后的今天，巧合之下实现了。 连骄踢着跑道边缘的碎石粒，想破脑袋都记不起来身边什么时候有徐行冰这个人。徐行冰应该在同年级的其他班，他们从没有什么交集。 连骄的脑海中浮现出徐行冰的脸，和那张张贴在光荣榜上的照片，甚至能想象出徐行冰上学时的样子，仿佛真实眼见过一样，他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想象力。但他们那样格格不入，如果不是现在，连骄一定会觉得他们永远不能站到一起去。 这种感觉很奇妙，连骄不知道徐行冰怎么认识他的，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中学的徐行冰是怎样的？徐行冰不太爱主动说话，会和他一样缺少交心的朋友吗？不过徐行冰宽厚，热心，聪明，应该和现在一样，和大家关系都好，也受女孩欢迎吧。 他们两的性格天差地别，唯一共同点可能是都不爱说话。不过徐行冰面对连骄会说很多话，连骄想起那些关心的，询问的，还有悄悄在他耳边说的，羞人的，心里酸酸涩涩。 徐行冰在连骄心中的分量一下子加入了一个想象出来的中学时期。 连骄想到徐行冰现在的样子和那张照片对比起来就想笑，那是窥探了他一部分成长轨迹的窃喜，这份感动来源于什么？也许是不知不觉中，徐行冰在他心中占据的份量。 － 周末快结束了，连骄赶上车，径直往徐行冰家里去，他很少有这样的心情，像怕错过了什么。他有钥匙也习惯敲门，徐行冰穿着家居服在家里等他，连骄见面便蹬掉鞋子，说话突然得让人摸不着头脑，只有徐行冰能应答如流。 “徐行冰，你高中时认识我？” 徐行冰上前来搂他，“嗯？当然认识，你知道了？” “你真的喜欢我？”连骄往后躲了躲，徐行冰不愿了，又上前一步。 “你还感觉不到吗，我表现得不够好？”徐行冰挑了挑眉，“我在你……隔壁的隔壁班，你应该不认识我。” “不过我早就喜欢你了，”徐行冰笃定地说，“比分班后给你表白的女孩子要早。” 提起这件尘封的往事，当时连骄还被班主任警告过，连骄揉了揉太阳穴，“这你都知道！” “当然了，我最喜欢你。”徐行冰也跟着把手放在连骄头顶揉，毛绒绒有些硬的短发，像小动物。 “真的？喜欢我什么？”连骄状似不在意地问一句，徐行冰接着说，“哪儿都喜欢。” “你倔，不理人。”徐行冰大胆地掐连骄的脸蛋，“你好看，我总想，总偷偷地看。” “还有，你总勾引人，勾引我。” 连骄笑了一声，“我可没有。怂包！” 徐行冰不管连骄怎么想，人已经到手，怎么说都不能改变，连骄自己送上门来，就再也没有放他跑掉的道理了。 “那你呢？”徐行冰额头碰了下连骄的额头，牢牢地搂着他的腰，充满了占有意味。 连骄偏了偏头，到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了，“我他妈都让你操那么多次了……还有什么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