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要好的朋友。
……他也会紧张？ 秋岚感到惊讶。他想起高一程开车，还有写题时，他好像从没见他有过皱眉苦恼的样子。他给自己的感觉，一直是“一切都没问题”。 秋岚想起那天聊转行，高一程垂下的眼眸中透出的羡慕之情。 这样看，那应该不是自己的错觉。 天不怕地不怕，稳如泰山，无所不能，游刃有余，永远自信……都消失了。秋岚一下子觉得橙子这家伙，比自己想得，还更要“亲切”。对呀他也是人嘛！他再厉害在喜怒哀乐上也跟自己这种普通老百姓没什么两样。 两小时前的陌生感、紧张感没了，秋岚：“原来你也有不精神的时候。” 高一程笑了笑：“我不是永动机。” 他说完，喝了一口奶茶，脸上笑意淡了不少，沉着冷静的气场又回来，说道：“我是一定要留学的。” “……会不会给自己压力太大了。” “这是我自己决定的。” 在秋岚苦恼秋月眼镜被偷的时候，高一程这边，在国外上学的朋友知道他愁GRE中的Verbal，给他发了新的学习资料，并鼓励他考试加油，他们都等着他。有朋友也用玩笑的语气劝他放松：“不要死磕top20啦，你看，top21不是也不错。” 如果不是非top20不可，你本科就可以跟着出来。 “我要好的朋友，都在国外。”高一程说道。 “……哦……‘要好’的朋友‘都’在国外……” 秋岚声音忽变低沉，对于某些字词自动重读道。高一程回过神。 本来拉近的距离，又被抛远。或许这才是真实。秋岚移开视线，瞄到高一程袖口外的小臂上。看不清伤痕了，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了…… “这种电影能让你不紧张？”秋岚只默然片刻，再次开口道。 “我认为，刺激过后会让人放松。” “刺激……不如去打游戏。” “我喜欢游戏。” “我也喜欢。” 影院的出口之一连着电玩城。这种地方，秋岚只去过几次，其中三分之二还只是看别人玩。影片播完，高一程的奶茶空了，秋岚把剩下的可乐全部喝完，两桶剩下的爆米花，倒入一桶内。 “你还吃吗？”高一程问。 “现在先不吃。”秋岚答。 出影厅，高一程去柜台要了个袋子，让秋岚把爆米花倒进去，说：“这样拿着方便。” 这么贴心。 “我先拿着。” 爆米花进袋子，高一程直接提着走。秋岚把空桶扔垃圾箱内，两手自由解放。 高一程整套操作行云流水般熟练，看上去是经常性的行为。这有一点点，像男朋友帮女朋友提东西。等下，他的确有女朋友吧！秋岚想起高一程之前说过“约会”。奇怪，他为什么不是叫女朋友出来散心？ ……难道分手了？ “游戏币我买吧。”高一程走向电玩城前台，对身后的秋岚说。 “停！等下，我说我请你……” “没关系，等你给秋光买到眼镜后，再请我吧。” “……” 拿到一盒游戏币，两人在电玩城里游荡。秋岚一声不吭，一脸不想搭理人的样子。高一程想起自己前任，闹别扭的时候也是这模样。 嗯……他是那种别人强制请客，会不高兴的人？ 高一程在心里思考着缘由。 或者还是因为，在影厅，那句“要好的朋友”？ 真是失误。 “我今天是来陪你散心，对吧？”秋岚取下眼镜，揉揉眉骨，问。 “对，没有错。” 明白了。秋岚戴上眼镜，仰头扭扭脖子，用手甩开垂到肩膀的头发。 那我就先不想太多了！今天好好享受有人请我吧—— “那边那个，没有人。” 两人在游戏厅玩了一下午。心思全放到游戏上，玩拳皇就集中精力操纵人物打败对手，玩射击就全力握住属于自己的机关枪瞄准飞出的怪物，打击感极强的音效连串炸响，肾上腺素激增，兴奋感早让一切胡思乱想与不愉快烟消云散。秋岚本来一拍胸脯说带高一程玩，结果发现，他玩得比自己还high。 抓到一只娃娃，玩了六局音游，讨论了喜欢的歌曲，跳舞机依旧被人占着。两人坐在跳舞机后方的椅子上，看着跟自己年龄相仿的男男女女晃动腰肢腿脚利索地踩着点跳着，等候他们让出空位。 跳舞机是双人的。高一程邀请秋岚等会儿跟自己玩，秋岚一再拒绝。他没有玩过，也很少运动，肯定不行，上去只会手忙脚乱或一动不动，他可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出丑。 两人坐在那儿，汗珠划过的地方干了，奔腾的血液逐渐冷却下来，兴奋劲过去，心情恢复平静，心思回到现实。 “我要申请前二十的学校。”高一程的声音混在嘈杂的环境音里，“所以接下来GRE，我必须要考三百三十分以上，才更安全。” “……满分多少？” “三百四十。” “……啥？！”秋岚差点儿跳起来，“那不是几乎满分吗！” “嗯。GRE后，是学校期末考试，我要保证绩点不低于三点五。暑假我会去实习，也是给跨专业加筹码。再之后看GRE成绩如何，托福再往上刷下分，文书……” “你们这留学也太麻烦了吧。”秋岚皱眉道。 高一程笑而不语。跳舞机的人停了下来，看样子要离开。他站起来，手机递给秋岚：“那我过去了。帮我拿下手机。谢谢。” 跳舞机两个位置都空了下来。高一程走过去，有也想上去玩的人见了，退下来。高一程询问要不要一起，对方莞尔谢绝。 游戏开始，高一程站在键位中央，秋岚看到他先甩了下手臂。 ……等下跳舞机还需要动上半身？！不是只动腿吗！ 完全没注意刚才玩跳舞机的人上半身动作的秋岚，此刻大吃一惊，接着沉思“我到底多久没来电玩城”，庆幸自己没选择上去是无比正确的。 高一程动作很流畅，至少秋岚看不出他有因节奏加快或踩错键位而出现慌乱举动。围观的人很快增多，秋岚怀疑跳舞机所属的这片区域的所有人都来了。刚才高一程邀请一起跳的陌生人也站在一旁看着他，脸上又惊又喜，估计是想着“这人这么屌”，同时也庆幸自己没上去当比较对象。 高一程挑的是节奏感十足的歌，因此舞蹈动作都很有力。电玩城的灯光似乎都照在他身上，周围一切都是静止的，只有他一个人不断动着。 真的很帅。 秋岚只看他的背影，都情不自禁这样想道。 在万众瞩目下，大大方方地展现自己。 这样的人，的确很有魅力。 啊……难怪人家有女朋友。 秋岚回想起今天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开车听着音乐聊天兜风，喝奶茶吃爆米花看电影，在电玩城耍一下午……他与他“要好的朋友”，一起这样度过很多次吧。 他跟他“要好的朋友”在一起时，是怎么相处的？ 比跟我在一起更有意思吗？ 秋岚心口猛地一紧。 奇怪，这是什么感觉？不开心？不对，我有这么小心眼吗？我也没把他当成“要好”的朋友啊！秋岚甩甩头。不，我们连“朋友”都不是，我们只是在网上吵过架聊过天给他画过画跟他吃过饭带他回过家跟自己弟弟有交流稍微帮了些忙坐过他的车一起看过电影一起玩游戏的普通聊天关系而已！我也没把他当成“要好的朋友”，何必在意他有没有把我看得，重要不重要…… 秋岚看到有人拿手机对准高一程在拍照、录像。 那种陌生感又来了。 游戏结束，高一程走下跳舞机，会往另一个方向走，他和秋岚只是互不认识的路人。 “岚岚，我跳得怎样？” 高一程走过来，喘了口气，坐到秋岚身旁，问。 “……不错不错。” 秋岚扭头看着别处，答话听上去是心不在焉的敷衍。 “等会儿我们去吃饭吧。把你弟弟也叫来。他们现在放学没有？” “放了吧。”秋岚看一眼手机，“嗯，还有二十分钟。” “他们是哪个学校？” 秋岚告诉他校名，说完才反应过来，转过来头看他：“你要干嘛？” “去接他们。”高一程在手机上输好导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