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你也如往常一样温柔。
“哥。” 怎么想都没答案，似乎根本没有答案。夜晚，秋岚躺在自己床上，正玩手机转换心态，秋月来了。 进来坐床上，秋岚听到，秋月问他是不是想找画画的工作。 秋岚“嗯”了一声。 秋月沉默了会儿，看着别处，轻声自语：“果然最后还是选择画画了……”唇角不易察觉地笑了笑。接着，又是沉默。哥哥跟父母的争吵，多年以来。 “哥。我以后一定会考上一所好大学。以后找到好工作，挣很多钱。”秋月扭头看向秋岚，目光灼灼，极其认真地说道，“你就不用再那么烦恼了。” 秋岚愕然。秋月又道：“我学习成绩很好，初中一定好好学习，去重点高中。” 虽然对初中其实有些害怕，陌生的环境和人，陌生的科目，不擅长的理科。 “我一定会好好学习，中考一定努力。” 秋月眸中，初中三年的规划，更远的事物。 秋岚想，秋月恐怕，以为他是因为钱而烦恼，才去外地。父母就是为了更多的钱和福利，才去外地的。 初中需要三年，高中对他来说都还算遥远，高考…… “只要上了大学就没问题了吧……等我未来挣很多很多钱，哥哥就更不用担心了，我可以养你们。”秋月继续说着。 秋岚正要开口，秋光在这时推门而入：“养我吗！” ……他什么时候在门外的？ “养，都养。”秋月笑着说。 秋光高兴地欢呼，扑倒床上。 秋岚无言，倒也失笑，为他们天真灿漫。然后，他问秋月，有没有想去的大学。 秋月又变回寡言的模样，视线低低的，道：“没具体想好……” “去哥哥你和橙子哥哥的大学！”秋光插嘴道。 秋岚又无语了，瞧他说得轻松，道：“这个大学，也不是那么容易考……” “比清华大学还厉害吗？” “当然没清华厉害。但……嗯，等你们上初中，再说吧。先中考。上初中你们就知道了，几门课，考高分多难……” 秋岚讲起初中，正好秋月和秋光都好奇，都希望他多告诉他们初中到底是什么样子，不断发问，秋岚难得有耐心，尽可能以自己的经验经历所知回答。他们本来还想看秋岚的初中课本，然而秋岚：“……已经卖了吧。” 他们聊了很久。一个是仅存留在回忆，两个是还没体验过，都非现在进行时，在语言的想象空间下，似乎都是非常有趣的。愉悦舒心，舍不得停止织梦，弟弟们还想听哥哥说更多他们不知道的，干脆今晚挤在他床上，如同小时候听他讲故事一样，听、聊到睡着为止，也省了一半空调电费。 秋岚的床，两个人都有些挤，这三人……“你俩什么时候都这么大个儿了？” 秋岚惊觉他俩躺在身旁，在黑暗中，视觉，与用手抱上去，体型甚至与自己的同龄人相差无几，腿脚蹬踢摩擦自己身体的位置和力度也与以前不太一样。若自己半夜睡迷糊，或许还会以为是哪个好哥们睡在自己身旁。 12岁这个分水岭，发育也太迅速了。记忆里明明都还是小小一只，在外玩累了，不费多大力气就能抱着走回家。现在抱，应该还能抱，但走……大概从厨房走到门口，就气喘吁吁了。 初中，秋岚可以说很多，但他们问到高中，他就无话可说。没经历过高中。中考，他也已经忘了考多少分了。 “没事，哥，我替你上高中。” “哥，我上高中后跟你说是什么样的。” 秋岚心想“不用了，爷初中同学还有橙子小甜甜他们都跟爷分享过”，但还是道了声“好”。 “初中就没橙子哥哥辅导了。” “也不能总依赖橙子哥哥。” “橙子哥哥要去国外了。”秋光道，“我也想去。” “那你努力学习啊，成绩好就能去。橙子哥哥也是要考试，通过才能去。他马上就是要去忙考试。”秋岚闭着眼睛说。 “希望橙子哥哥能通过考试……” 夜深了，空调吹着风，均匀的呼吸声，弟弟依靠着哥哥臂膀睡着了。 “我要好好学习，我要养哥哥们，这样哥哥就‘自由’了……”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在高考前有一定考取名校的觉悟……想去重点高中，想去好大学，他也喜欢画画…… 他们出生在这个家挺倒霉的。他们本来没必要出生来到这个世上……父母生他们的原因…… 如果他们是投生到橙子那种家或许会更好……至少物质上，学习和挣钱的愿望…… 秋岚也睡着了。 说他们“原本不应该出生”，这种话，又觉得也太可怜过分了。这种话，没有任何用处，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秋光那个时候，一直想要眼镜。现在看电子产品和印刷物时，会戴。回顾一下，他那时怎么那么坚持？意想不到。是真的想要，真的需要吧。 那个时候没有给他买，是觉得没必要，他也许也只是突然心血来潮。但他也并不是个爱无理取闹的孩子。 秋月也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 那天咖啡厅，写下“想要的东西”。秋岚想要板子，秋光想要眼镜。秋月，你呢——“……我没有想要的东西。” 是想先实现哥哥的愿望吧。 没有陪橙子，也没关系吧？橙子本来就很独立，本来他也是要一个人去留学。我是或否跟他一起去，都不会影响他的学业。他是不会因为我受到影响的，正如他是不会因为我的选择，改变他想要去的未来。我，正是喜欢这样的他。 秋岚本又要纠结怎么跟高一程说，但想到高一程对自己说过，他“只想听你的想法”，“不是想要你给我我想要的答案”，于是不再踟蹰。 面对面交谈，高一程听秋岚说完，“嗯”了一声，接着，问：“如果他们最终没有考上目标院校呢？” 秋岚语塞。高一程又问：“你会埋怨他们浪费你六年的时间精力吗？” 会说出那种“为了你们，牺牲自己”之类的话吗？ 高一程表示，他也一样，他其实也不能保证，自己这次一定能考上想去的学校。他这样问，也并不是否定秋岚的决心，而是想让他更全面长远认真地思考、决定这件事。 “……他们也有可能考不好……但是我如果这个时候离开，只会更糟。” 秋岚说着，侧脸望着天际。高一程注视他。 他主要，还是放心不下弟弟们。 只要有那一点可能性，就想去帮他们实现。 秋岚还是决定留下。 高一程沉默，也侧过脸，在看着另一处角落。 或者还是有什么需要多加考虑的问题？可以说出来，不要介意。 “嗯，好。”高一程道，“我们可以开始商量一下，异地恋的计划。” “……也太早了吧？！” “慢慢商量嘛。” 高一程微笑。 秋岚觉得高一程接受速度，快到眼睛都不眨。真的是全全只听秋岚怎样选，他自己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当然没有。因为这件事里，变数是你，不是我。” 高一程说，当初一直犹犹豫豫，迟迟没有跟秋岚告白，就是怕他会为这件事烦恼痛苦。做好选择，至少可以只用专心对付这个选择会出现的问题，不用再想其他来打扰心绪。 确实，石头落地的感觉，秋岚觉得全身畅快多了，轻轻松松笑哈哈，又跟之前一样开开心心跟高一程拉着手玩了会儿，在各回各家的路口分别。 高一程只走了两步，停下，转身，看着对面街道上秋岚的身影，看着，直到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