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回到部落

    林乔就这样满腹心事地睡着了　，地洞阴暗潮湿，还有虫蚁活动的微小声响，加上难以接受的穿越事实，让他噩梦连连，一会梦到前世自己的葬礼，一会又梦到一只皮毛干枯的狐狸凄惨的在土洞里死去。

    等到从他梦魇中醒来，小心探头打量，太阳升得老高，这里没有具体的时间划分，林乔按照先前的习惯默认为正午。

    属于迪纳尔的记忆告诉林乔，这样晴朗又温暖的天气不会持续太久，需要加紧储存度过雪季的食物。

    林乔叹气，就算他可以借助系统的“每日辅助”福利储存到足够多的食物，也无法应对雪季饥饿暴躁的原始兽，就算他足够幸运躲过一切危险，也会因为雪季之后的发情期没有兽人精液的浇灌而死，这些残酷的事实，让他不得不做出回到部落参加交换日的选择。

    交换日，在兽人大陆极为流行，一般在雪季前夕，兽人们会带着粗盐、猎物来到亚兽较多的部落进行交换。

    狐族部落恰好拥有数量足够多的亚兽，可以交换充足的猎物用来度过漫长寒冷的雪季，也可以减少部落需要分配食物的人口。

    迪纳尔就是为了赶在交换日前去河边打理灰暗的皮毛，不幸得了瘟病，在林乔看来，打喷嚏、鼻塞、四肢酸痛，怎么看怎么像前世的感冒，但是在这里，却被称作瘟病，因为害怕疾病扩散，迪纳尔居然被驱逐出部落，他拖着沉重虚弱的身体来到部落边缘，挖掘暂时安身的洞穴，忍着病痛和饥饿撑了两天，还是失去了生命。

    打定主意回部落参加明天的交换日，林乔就不再胡思乱想，有时候计划也赶不上变化，不如走一步看一步，他决定先去昨天的绒球树下挖掘甜薯充饥。

    作为亚兽中的大个子狐狸，本就不够纤巧可爱，经过一场瘟病，此时瘦得皮包骨，愈发丑陋。

    林乔扭脸看着自己清晰的肋骨，发愁不已，看来交换日和出色的兽人无缘了。

    交换日的选择是双向的，兽人和亚兽同时挑选，被选中的一方如果同意，则视为组成伴侣关系。

    林乔想，自己主动挑选应该不会有兽人同意，恐怕只能成为被挑选的一方，即使这样他也毫无办法。

    狐狸放轻脚步在森林里走，部落边缘虽说相对安全，但林乔战斗力低，又因为身体虚弱无法转换成人形，自然处处小心谨慎。

    昨天的土坑还在，一枚甜薯露出一角，林乔觉得奇怪，森林里有许多小动物爱吃甜薯，但这枚怎么没有被啃食的痕迹？

    饥饿让他的大脑运转缓慢，嗅觉也跟着迟钝，短暂踟蹰过后，林乔挖出甜薯大口吞咽，又叼着一枚蜜瓜大小的甜薯根须往部落的方向快速跑去。

    树上的黑豹目不转睛地盯着狐狸，直到那瘦小的身影消失，才重新卧在树上拨弄绒球玩耍。

    他身边皮毛布满玫瑰花结斑纹的雪豹，突然睁开蓝眼睛望着狐狸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林乔在自家的兽皮窝棚附近停住脚步，最后选择卧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丹尼最先注意到自己同窝兄弟，漂亮的红狐狸小心凑过去闻了一圈，然后跑回帐篷。

    不一会，迪纳尔的父母以及周围帐篷的主人，都凑过来小心嗅了嗅林乔，通过体味判断这只狐狸已经痊愈，便纷纷散去。

    原始部落，自有生存规则，林乔即使觉得他们有些冷血，可仍旧无法讨厌尚在温饱挣扎的狐狸们。

    他用后腿挠挠耳背，又伸了个懒腰，拖着甜薯进了帐篷。

    几只奶狐闻到甜薯的香味馋得嗷嗷叫，那是迪纳尔最小的一窝兄弟，林乔狠心将自己的晚饭推过去，看到刚长牙的小狐狸们扑过去恶狠狠地撕咬，只在甜薯外皮留下微小的破口。

    林乔无奈，见不得毛团们急得眼泪汪汪的可怜模样，认命撕开甜薯蹲在一边。

    漂亮的红毛狐狸闻着味进了帐篷，尖嘴伸进奶狐堆里咬了两口甜薯，然后变成一个赤裸的红发少年凑到林乔面前。

    “迪纳尔，这只甜薯在哪里挖到的？能不能带我去？”丹尼眨了眨妩媚的眼睛。

    林乔被狐狸变人的景象震惊到合不拢嘴。记忆碎片里的场景，远远不及现场版让人震撼，与其说是兽人大陆，不如叫魔法大陆更为贴切。

    见他不理，丹尼不高兴地撇嘴离开。

    等林乔回神，奶狐狸吃饱喝足趴在兽皮上睡觉，同窝弟弟丹尼不见踪影。

    迪纳尔的父母忙着储存食物，没有人再来关心这只死里逃生的丑狐狸。

    林乔叹气，没有狐狸知道，真正的迪纳尔已经在土洞里凄凉的死去了，短暂的就这样狐生匆匆结束。

    他也是死过一次的人，穿越到这里，算是第二次生命，虽然有诸多不如意，但日子是人过出来的，又有一个勉强能派上用场的系统，只要他调整心态认真生活，未必过不上好日子。

    奶狐看着在空中挥舞爪子的哥哥，哼唧几声，再次睡着了。

    帐篷里破旧狭小，林乔卧了一会，便觉得闷热难受。

    他本想在部落里逛逛，可是作为一只不讨人喜欢的丑狐狸，没必要自讨没趣，于是溜达到部落外围转悠。

    系统说兽人大陆有山地、平原等，眼前这里背山邻水，风景赶得上前世的5A级景区，可能属于……平原？

    林乔的地理知识所剩无几，索性不去想，沿着小河溜达欣赏美景。

    小河蜿蜒通向远处的森林，河水清澈见底，无数鱼儿顺着水流游动，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过银色光芒。

    林乔舔唇，可能是狐族的本能，此刻他无比渴望鲜美的鱼肉，可是他一只狐狸，该怎么抓鱼？

    “f716，如何捕鱼。”

    “请细化辅助项目。”

    细化？什么叫细化？林乔换了说法：“我要立刻得到一条肥鱼。”

    “请宿主沿河道直行……请采摘石缝中的川乌草并将其放置在河底。”

    林乔照做，为防止草被冲走，拿石块压着。

    “然后呢？怎么抓鱼？”

    “请宿主耐心等待，辅助结束，进入休眠。”

    林乔蹲坐在旁边，守株待鱼。

    不一会，河底游过一只类似鲤鱼的肥鱼。

    林乔伸长脖子往河底看，只见肥鱼绕着川乌草游了几圈，小心啄了几下，见没有危险，吞下一大块草茎，在他吃惊的目光中翻了肚皮，林乔想，系统提供的方法，必然不会毒死自己，可能是仅仅对鱼类有效。

    怕鱼被水流冲走，林乔飞快跃进河里把鱼叼上岸，胡乱抓掉鳞片，大口吞咽。

    这鱼肉质细腻，生吃也没有腥味，反而鲜甜爽口，刺也很少，林乔很快吃光了鱼肉，只留下内脏和鱼骨，蹲在河边的大石头上晒打湿的爪子。

    一只漆黑的乌雀落在残羹旁，把林乔剩下的内脏吞食干净，又去河边喝了几口水，然后盯上了林乔蓬松的大尾巴。

    “你干什么！蠢鸟！”林乔被尾巴的刺痛惊醒，愤怒咆哮几声，驱赶偷他尾巴毛的乌雀。

    乌雀叼着一撮毛，不慌不忙飞进森林里。

    林乔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尾巴，记忆中乌雀从没有啄过别的同族，看来只有迪纳尔这样的狐狸才会处处受欺负啊。

    林乔暗下决心，以后要把自己养得膘肥体壮，好一雪前耻。

    太阳西沉，气温稍降，林乔慢吞吞走回帐篷，缩在无人的角落里。

    “迪纳尔，你身上有鱼的味道，你是怎么捉到的？”丹尼凑过来闻闻，舔了舔唇，一副快要流口水的模样，见林乔不理，又说：“哼，是不是怕交换日找不到伴侣雪季饿死，才拼命练习找食物呢？”

    林乔懒得理他，记忆碎片告诉他，这就是一只喜欢欺负老实人但也没什么坏心眼的狐狸，假装困得睁不开眼，哈欠过后把尖嘴埋进前爪里不动。

    丹尼变成狐狸，朝林乔龇牙，怒冲冲趴到帐篷的另一角。

    天色越来越暗，帐篷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还夹杂着奶狐无意识的哼唧，帐篷外是模糊的虫鸣。

    林乔在这一刻更加清晰地体会到，他是真的穿越了，来到了异世，成为了一只狐狸，远离现代文明，远离前世熟悉的一切，展开了新的人生。

    不，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