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

    “你坐在全校最好的学生旁边，我希望你能多学一点，要珍惜机会，要是不珍惜，有很多同学想和倾白坐。”

    “很多同学”里还有刘琦的妈妈，她已经不止一次和班主任说希望把刘琦和倾白安排在一起。

    当然还有他们班的很多同学，不光为了学习，更多的是女孩子为了隐秘的喜欢。

    顾斯林“哦”了一声。

    班主任也没有再说什么。

    倾白是最先发现顾斯林的变化的，比如他开始问问题了。

    那是大课间，外面下了雨，课间操也取消了，大半同学都窝在了教室里。

    倾白正在做前两节课留下的课后作业，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了一下。

    倾白转头。

    顾斯林咬着笔杆，把一张物理试卷递到他面前。

    顾斯林刚要开口，倾白盯着那支笔道：“很脏的。”

    顾斯林闻言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又把笔从口里拿出来。

    “哦。”顾斯林打量了一下倾白的神色，没发现他脸上嫌弃的表情，但是他还是不好意思的把笔在身上擦了擦。

    “怎么了？”

    顾斯林闻言立马支愣起来道：“我有个题不会。”

    倾白有些讶异，立马道：“哪一题？”

    顾斯林指着试卷上的一道力学大题，道：“这一题。”

    倾白把题目看了一遍，开始给他讲解。

    “首先受力分析…”

    一道题讲完差不多用了七八分钟。

    每次到一个比较重要的点倾白都会停下来看一眼顾斯林，顾斯林都会慢慢的点头。

    “明白了吗？”

    把结果算完，倾白放下笔。

    顾斯林没说话，过了一会，摇摇头。

    “不懂。”

    倾白倒没多意外，毕竟顾斯林的基础确实很差。

    所以他耐着性子又给他讲了两遍。

    到最后也不知道顾斯林到底懂没懂，只听见他忽然“哦”了一声，拉长语调，恍然大悟般。

    “这次懂了。”

    倾白有点想笑，但是又不好打击顾斯林，于是转头做自己的作业。

    在一问一答中，顾斯林和倾白的关系又进了一步，有时候会一起吃饭，顾斯林出校玩也会给倾白带吃的，说是问题目的报酬。还会叫倾白打篮球，但是倾白不喜欢身上汗涔涔的感觉，从来没打过，只是顾斯林总会拉着他去看。

    倾白坐在树荫下，枯败的落叶在身边被吹得沙沙作响，不远处的少年如新生在梢头的在阳光下充满生命力的绿叶。

    在期中考试的时候，顾斯林信誓旦旦的和倾白说他这次肯定不是吊车尾，然后拿着考试袋往一楼跑去了。

    新临市一中的考场安排按成绩来排，年级前三十在五楼第一间教室，依次排列。

    等成绩出来后，顾斯林果然考得不错，摆脱了倒数前十，到了倒数前二十里。

    看到成绩单后，顾斯林一把抱住刚接完水从后门进来的倾白，水撒了一地。

    顾斯林本来还欢天喜地，看见倾白手里的半杯水，瞬间旗鼓偃息。

    “不好意思。”

    顾斯林摸了摸鼻子。

    倾白倒是没说他，只是简简单单的说了句：“恭喜。”

    这足够顾斯林高兴好几天。

    于是他和秦何生约着一堆朋友要去“敬生”庆祝。

    倾白虽然不理解他们如此容易满足，但是当顾斯林拉着他去的时候，他还是答应了。

    倾白和何南很少和这一群人玩在一起，甚至有些人还是校外的。

    他们玩得很开，倾白和何南坐在角落里和饮料，有种不该来的后悔。

    后来被拉着玩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当然是顾斯林拉着的，有些校外和倾白他们不熟，有些校内的又对他和何南有一种学霸的不可亵渎，所以每当真心话和大冒险轮到倾白和何南，大多不怎么放肆。

    但是对顾斯林这个主人公就不一样了。

    “找在场的人公主抱蹲起十五个。”

    这是顾斯林抽到的大冒险。

    在场的四分之三是高大肩宽的男生，四分之一的女生，有几个是有了男朋友，也有几个单身。

    当那几个女生被起哄红了脸的时候，顾斯林拉住身边的倾白，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江湖救急。”

    然后把倾白抱了起来。

    包厢里安静了一瞬，然后瞬间起哄声一轮高过一轮。

    倾白的心脏突突的跳，他抬眼看见顾斯林被光打出棱角的脸庞，起伏时觉得自己掉入了深海。

    十五个对顾斯林来讲根本不是什么难事，他常年运动，肌肉比一般的少年都要硬上几分。

    倾白贴着他的胸膛时，甚至可以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

    也是在那一次，倾白知道顾斯林吸烟。

    当做完那十五个蹲起后，顾斯林从秦何生那里拿了一根烟，熟练的吞云吐雾。

    自从那一次后，顾斯林的成绩再也没进步过。

    而倾白不知是不是那次看见顾斯林吸烟后，从此总能在顾斯林身上闻见似有似无的烟味。

    顾斯林问题的好习惯保持得很好，基本一下课就会缠着倾白问，惹得其他同学很不满意，但是又不敢发作。

    但是倾白发现一个题他最起码得给顾斯林讲上三遍，他才会懂，但是到下次再出现这个题顾斯林还是不会，又接着问，当倾白问他这个题熟不熟悉时，他总是摇头。

    问题目时隔得近，倾白能仔细的闻见顾斯林身上的烟味。

    连带着几次都和顾斯林讲不明白一道题的着急在烟味的催化下爆发了出来。

    “怎么还不懂？！”

    这是倾白第一次这么凶顾斯林，一瞬间周围的人都看过来，顾斯林愣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反应。

    半晌他才支支吾吾道：“这题太难了，你再讲一遍好不好？”

    倾白皱着眉，到底还是又和他讲了一遍。

    之后的几次还是这样，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倾白觉得顾斯林身上的烟味越来越重，而成绩却在原地踏步。

    他有一点觉得顾斯林就是那种嘴上说着努力，但其实半点功夫都没下的学生。

    终于在顾斯林一身汗味和烟味混杂下坐到倾白边上打游戏后，倾白在第二天和前面的秦何生换了位置，和何南又当起了同桌。

    何南很高兴，秦何生也很高兴，不少同学也很高兴。

    换位置是倾白主动和班主任提的，班主任虽挽留了一下，但是倾白毕竟是他们的好苗子，不能被糟蹋了，所以她同意了。

    顾斯林踩着点来上课的时候敏感的发现了不同。

    倾白坐到了前面，而他的旁边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