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以命相救，雪山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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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里，温如义随时随地昏睡，有时吃饭吃着吃着就会睡着，且每次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叶青霖和赫重之愁得辗转难眠，寻尽了天下名医，却依旧没找到良方，不过一月，二人就消瘦了许多，叶青霖还暗暗多了几根白发…… 其实二人都知道，温如义自己都没办法，其他大夫哪里还能救得，只是他们不愿意放弃，无法坦然地看着爱人一点点失去生机的模样…… 扎格虽是死了，但他确实成功地报复了赫重之和叶青霖，让他们看着温如义一天比一天孱弱，这比直接杀了他们，更让他们痛苦…… 这种漫长持久且无孔不入的折磨，让叶青霖与赫重之几近疯魔，一个每日不停地换着大夫诊治，一个不分昼夜地待在书房，仔细研究着手下不停收集送来的医书，期望能从中寻得一丝回环的机会…… 一日，叶青霖刚赶走一批大夫，就见赫重之拿着一本破旧的书飞奔而来，一进屋，他就把书递给了叶青霖，激动道:“姓叶的，你看这个，能不能行” 叶青霖低头一看，只见书上画着一朵花，其上文字叙述道: 冰莹花，生于高山雪，形剔透，至毒，单食毙，遇奇毒，攻之而解，十年一成，食人血开，色转红，生服。 见此，叶青霖也有些激动，急切道:“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们试试吧” 如此商定，二人立马带着昏迷的温如义启程，一行车队直奔北边的雪山而去…… 次日下午，温如义在马车中醒来，看得坐在马车中正闭目小憩的二人，他就近拽了拽叶青霖的衣角…… “青霖，我们这是在哪儿，要去哪里啊…” 见温如义醒来，叶青霖赶紧拿出了那本书，递给温如义道:“如义，这是我们找到的唯一的办法，我们去雪山” 看了看书后，温如义蹙眉道:“冰莹花？这是比天山雪莲更稀有的灵物，我师傅一辈子都没找到，青霖，别去了，雪山太危险了，要是没能救我，反而搭上你们，这得不偿失” “如义，别说了，我和赫重之都决定了，一定会救你的，哪怕只有一丝机会，我们都不会放弃” 闻此，温如义满心感慨，清澈的眸子里雾气朦胧，感动总是那么直击人心…… 暗暗忍下了鼻间的酸意后，温如义看了看旁边还闭着眼的赫重之，疑惑道:“青霖，重之怎么了，生病了吗” 因为按照赫重之的警觉性，温如义醒来之前呼吸有所变化，他都会提前醒来，而今天，二人都交谈了一番，赫重之却还睡着，所以也难怪温如义如此问…… 闻此，叶青霖压低了声音道:“如义，赫重之为了找这个，五天五夜没睡觉，让他好好睡吧” 听闻赫重之为自己如此操劳，温如义再次湿了眼眸，看得叶青霖鬓间零星的白发和眼里的血丝，温如义知道叶青霖的辛苦不必赫重之少，他也压低了声音道:“青霖，我累了，不想说话了，你不用照顾我，快休息会儿吧” 说罢温如义就拉上毛毯遮住了头，一副不愿说话的模样，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叶青霖安心休息…… 果不其然，叶青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毛毯下，温如义默默地流着泪，他本来不怕死，但看得如今二人的模样，他怕了，怕离开他们…… 大半个月后，到了雪山，冒着呼啸的雪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上了山，在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了凌乱的脚印…… 长长的白色山脊上，一行人排成长长的队伍前进，在广阔无垠阒寂无人的雪山上，他们渺小得如同蝼蚁一般，但也顶着风雪，义无反顾地前进，只为了奔赴一场可能没有结果的救赎…… 可风雪太过喧嚣，他们每走一段路，后面的脚印就被无情抹去，前后都是白茫茫一片，不见来路，不见归途…… 温如义醒着的时候，就跟着一起走，但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在沉睡中，由叶青霖和赫重之轮流或背或抱，一路带上了雪山…… 虽然在积雪里背着人行走很是困难，但二人从没有一句抱怨或泄气之词，都鼓足了劲，一心想着要救自己的爱人…… 每次从男人后背上醒来，温如义都特别想哭，有时候他看到赫重之的睫毛上染了一层白色的霜冻，有时候看到叶青霖咬牙坚持，每看到一次，他的心就痛一次，心想自己何德何能，能让他们如此付出…… 多日后，已经到了半山腰以上，看到手下们脸色青乌神色倦怠，但冰莹花却丝毫不见踪迹，赫重之和叶青霖心中不禁有了新的盘算…… 二人商量一番后，决定让手下都回去，因为他们可以负担温如义的生死，但不能牵连无辜的手下，这件事，只关乎他们三人…… 一日上午，天气晴好，连刮多日的雪风终于停止，赫重之把阿奇叫到了一旁…… “阿奇，你带着人回去吧，这是教主令，若我一个月没回去，你就接任教主” 一听此话，阿奇立刻跪了下去，面色肃严郑重道:“不可，教主，属下愿誓死追随，请您不要赶我走” “这是命令” “教主…” “阿奇，我最信任的就是你，这次算你帮我，你知道我不可能放下小义，但是我也放心不下教内的兄弟，这次难以两全，阿奇，拜托你了” 听得赫重之的肺腑之言，阿奇沉思一番，最终他极其恭敬地磕了三个头，严肃道:“教主令属下先替您保管，我带着人在山下等您，等您回来，教主令原物奉还” “好，去吧” 另一边，叶青霖的手下也恭敬拜别…… 手下都离开后，雪山上突然安静了下来，赫重之和叶青霖难得地给了对方好脸色，他们相视苦笑，沉默不语…… 待温如义再次醒来时，发现其他人都不见了，他有些惊诧，但是也没问，因为他相信叶青霖和赫重之，他们怎么安排都是有道理的…… 下午，三人简单休息吃了些东西后，正打算再次出发，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了“吱吱”的响动…… 走近一看，原来是只雪狐掉进了雪洞里，怎么都爬不上来，见此，温如义拽了拽赫重之的衣袖，柔声道:“重之，你救救它好不好…” 闻言，赫重之温柔地回了声“好”，接着就跳入了洞中，一手抓起雪狐，然后飞身就落在了温如义面前…… “小义，它流血了，好像腿断了，你看看” 说着赫重之就把雪狐递给了温如义…… 一从赫重之手里转移到温如义怀里，那雪狐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也不再龇牙咧嘴，因为抱着它的这个人，气息让它觉得很舒服，感觉不到一点危险…… 检查一番后，温如义从自己衣裙上撕了块布，边给雪狐包扎边轻声念叨:“对不起啊小狐狸，我也没有药，只能给你包一下了，好在不严重，过几天就好了，别再不小心掉洞里了，下次可没有人救你了…” 听着温如义的念叨，雪狐只安静地伏着，任由这个友好的人类在自己身上倒腾…… 包好后，温如义又让叶青霖拿来了些吃食，想喂给雪狐，但雪狐只是嗅了嗅，似乎并不喜欢，然后就瘸着一条腿跑掉了…… 见此，三人也不再耽搁，继续向上前进…… 是夜，雪洞中，一堆柴火“啪啪”燃烧着，从洞口不时吹来雪风，让那火光摇曳，也让洞里隐隐绰绰…… 吃了些东西后，温如义坐在叶青霖腿上，在叶青霖怀里睡着了，正当赫重之收拾东西间，叶青霖就听到温如义在嘟囔着什么，仔细一听，原来是在说:“冷…好冷…” 雪山的深夜，能不冷吗…… 见赫重之收拾完了，叶青霖就招呼道:“喂，他说冷，你过来捂捂” 说罢叶青霖用眼神示意性地看了看温如义漏在斗篷外的双脚…… 闻此，赫重之马上走了过去，和叶青霖并排坐下，然后脱了温如义的鞋袜，直接把那光裸的脚踹进了自己怀里…… 就这样，身体和脚都有人暖着，温如义不一会儿就安静了，没再蹙着眉头说冷…… 一会儿后，看到叶青霖低头亲了亲温如义的额头，赫重之有些不满道:“喂，怎么老是你抱着，给我抱会儿…” “我冷，我抱” 叶青霖一本正经地说着，说罢还又低头亲了一下，赫重之更是不悦，皱眉道:“那我也冷啊，我也要抱” “你想弄醒他吗？” “……” 如此，二人沉默了下来，赫重之也不再争执，只老老实实地给温如义暖着脚…… 半晌后，赫重之叹息一声，侧头看着飘落进洞口的雪花，忧思道:“这么多天了，什么都没见到，你说…哎，到时候可怎么办…姓叶的，你怕吗” “怕，特别怕” “我也是…” 两句简短的交流后，洞内恢复了沉寂，几瞬后，叶青霖缓缓道:“赫重之，我知道你跟你父亲不一样，这几年魔教行事收敛了许多，若是如义…那我也不回去了，你好好管着魔教，不要再给各门派捣乱，我也就能瞑目了” “不行，凭什么我要回去？我要陪着小义，你放心，阿奇是我看好的人，不会乱来的，你现在就可以瞑目了” “…随你，爱死不死” 二人习惯性地斗了几句嘴，然后就闭上了眼睛休息…… 看得对方都以命相酬，两人都明白不可能再独占，而且最重要的是，温如义对两人的感情都一样深，不管缺了哪一个，温如义怕是都能哭死…… 此番，虽是未明说，但二人已经有了默契的想法，他们想着，若是能救得回来，就一起保护温如义，若救不回来，他们就陪温如义永远留在这茫茫雪山中，毕竟温如义那么胆小的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没有人陪，一定会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