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外来客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 坐落在法国巴黎的欧贝维利耶游泳馆内却有着别样的一抹清凉。 此时场馆内聚集了来自全球各地的从事体育、新闻行业的工作人员，以及世界顶尖的游泳运动员们。 2024，巴黎，奥林匹克，这是一场无与伦比的体育盛会！ “接下来代表中国队出场的是——” “来自山东，身高194cm，年仅17岁的天才自由泳小将——宿云衷！” 女解说员声音似乎有些激动，她深吸一口气道：“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全球性的赛事，但他在昨晚男子400米自由泳半决赛中取得了3，42，17的好成绩，目前暂列第二。” “没错，小将宿云衷带给我们的惊喜还不止这些，他的教练宋洋在今天的赛事开始前透露……”男解说员一向沉稳的语调此时却压抑不住激昂，“按照战术安排，昨晚的半决赛宿云衷仍然保留实力，他将在即将开始的决赛中全力冲击金牌！”。 “嘶” 无数电视机前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口倒吸凉气的声音。 …… 此刻，中国杭州市某一户寻常人家的客厅内发出的动静尤为巨大。 “呜呜呜天天，我就知道你有冲金的实力，呜呜” 发出意义不明哀嚎声的，正是宿云衷粉丝团中的资深大粉，女大学生安荣。 安荣目前大四，与其他同龄女孩子们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其他追星女孩们追演员、追爱豆、追歌手，甚至还有追相声演员，追主播的。 只有她，追的是运动员。 嚎归嚎，但是安荣脑子却十分清晰灵敏；她迅速打开手机，找到微信聊天界面中置顶着的七八个大粉私人小群【云栖之处】。 “啊啊啊啊啊”“SOSSSSSS”“救命救命不会搞到真的了吧，天天不会要破世界纪录吧”“完蛋我心脏都要崩溃了” 群里毫无意义的废话早已刷屏上百条，顾不得一条条细看，安荣忙刷屏道。 “禁捧杀啊姐妹们！！！！！” 看着群里一排排冒出的问号，安荣又打字道：“大家都是老粉了，虽然咱们都相信天天有夺金的实力，但天天毕竟是第一次参加奥运会，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大家务必冷静下来，面对不同结果，分别准备好几套文案来控评。” “绒绒说得对”“不愧是云朵绒绒”“没错没错，不能掉以轻心” 云朵绒绒是安荣的群昵称，也是她各大社交平台追星号的ID。 “天天在法国好好比赛，咱们云朵们就得在家替他做好后援工作。”安荣瞅了一眼茶几上的笔记本界面，切换成语音道：“刚刚我看了下微博实时，已经有不少路人在夸咱们天天的颜值和身材了，大家抓紧时间投喂安利，天天的帅照和国内比赛获奖的实绩图都得贴上。” “奥运会的曝光率太大了，昨天的半决赛天天一夜就涨粉七八万，二群的坑位不够了，小泳镜速度去开个三群，顺便拉着管理窥屏，把一些KY精和广告狗的给踢掉，避免影响群里聊天气氛。” 云衷的小泳镜：收到，绒绒！ “目前天天全网物料太少了，我怕留不住那帮路好，待会我把天天训练、比赛时的一些视频和采访打包发群里，小泳帽剪一下安利向的动图和搞笑梗，待会发群里我审核过后就全网铺开宣传。” 云衷的小泳帽：明白，这就去剪！ “小泳裤的骚话最多，而且之前混过粉圈，赶紧准备几套不同的文案，应对天天不同的比赛结果。如果拿金牌，就往自由泳紫微星，天才少年上面宣传；如果拿银拿铜，就往第一次参加奥运会就拿奖牌，并且少年未来可期上面宣传；万一没拿奖牌，咱们就以鼓励为主，主打宣传天天的颜值和身材，万一要是……” 云衷的小泳裤：啥呀啥呀，万一咋了？ “唔万一，万一要是真能破世界纪录，他妈的，咱们就可以躺了，都不用卖安利了，正主给咱们带飞。” “借您吉言”“借您吉言”“借您吉言”，群里又开始刷屏。 “好了，干活干活。” 安荣发完最后一条消息，这才长吁一口气。 她看着手机屏保上自己与宿云衷的合照，又对比了下电视机里那张更显成熟的少年脸庞，轻声喃喃道。 “好快啊，都三年啦。天天，这是你离梦想最近的一次，一定要加油啊。” 三年前，刚上大一的安荣回杭州过暑假；由于在家实在无聊，又正逢杭州举办全国性的游泳赛事。 便央求身为体育场馆某项目负责人的老爸，给自己和同样老色批的闺蜜安排了志愿者的身份，准备混到场馆后台，对着体育生们白花花的腹肌、胸肌大饱眼福。万一还能加个小微信，来个小艳遇，那岂不是更美了。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安荣意外认识了当时还只有14岁的宿云衷。 …… 那是宿云衷第一次参加全国性的赛事，家庭条件并不富裕的他明白，只有抓住每一个机会，赢得每一场赛事，才能从高手如云的省队脱颖而出，进入福利待遇更加优渥的国家队。 从开始练游泳的第一天开始，周围人都对他说，他是个练游泳的好苗子——肩宽胯窄、臂展长、胸腔大、爆发力耐力强……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有一个深藏内心的秘密。 那就是，他具有异能“水感”。 还是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才意外发掘了自己这份异于常人的天赋。 成绩优异的小云衷靠着期中考试全年级第一，获得了免费参加学校组织的夏令营的资格，其中包括露营、野餐、标本课、烹饪课和游泳课等等；虽说都是一些让孩子们玩乐的课程，但那高昂的报名费，是他家里几乎半年的收入。 也是在那次游泳课，他迎来了命运中的拐点。 人生第一次下水的他，与其他或兴奋、或害怕、或大声尖笑的同学们感受不同。 他似乎进入到了第二个世界。 水流淌过他的肌肤，并不觉得凉，反而是亲和柔软的温暖感觉，像是阳光味道的牛奶裹住了全身一般；他在泳池水底睁开眼睛，水流的波动竟然清晰可见；双脚轻轻摆动，一股股水流似乎有灵性一般将他推着往前涌动。 喜悦兴奋的情绪充斥着小云衷的心，生活中的困苦教会他如何去做一个大人眼中“别人家的乖孩子”，只有在学习上，他才能短暂挣脱掉纠缠于一身的平凡宿命；但现在，自己或许真的拥有着别人一辈子无法触摸到的东西。 不够，还不够。 小云衷猛得从浅水区站了起来，深吸两口气。 跟从着内心压抑不住的渴望，纵身翻了旁边的深水区。 “哎！哎！这位小同学，不可以去那里！太危险了！”夏令营负责教游泳的教练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吓得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其他小朋友也呆住了。 “呜呜呜老师快救救他，他要被淹死了”，边上一个女同学哭了起来。 教练这才蹿出去追赶，生怕出现意外。 深水区里面的小云衷像游鱼一般灵活，教练甚至追了两个来回才凭借自己成年人手长脚长的优势抓住他。 小云衷被提上岸时满脸还是兴奋的红晕，喘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了傻，做了蠢事。 “你是哪个班的小同学，差点没吓死我，会游泳也不能去深水区啊！你这样我得打电话报告你班主任，把你提前领回去了。” 岸上，教练对着小云衷劈头盖脸一顿数落；开玩笑，真要出了那什么意外，自己得赔多少钱出去，将来喝西北风去啊？ 冷静下来的小云衷蔫头巴脑的，带着哭腔道：“对不起老师，我刚刚感觉自己好像能控制……”话到嘴边，又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老师，我这是第一次学游泳，感觉好像一下就学会了，好像能控制自己不被淹到。” “你不光皮，你还说谎是吧？”教练气笑了，“我当游泳教练这么些年，遇到的学生没有成千，也有上百了；人类适应浮力和水中换气怎么着都有一个探索期，学再快的也得两三天，慢点的一个暑假都学不会，你下水这才几分钟，刚在水里这么灵活你和我说你没学过游泳？” 面对教练质疑，小云衷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将刚刚的事情说出去。藏住心事，是每一个生活在并不富裕的离异家庭中孩子的生存本能。 不能说，要保护好自己，不给妈妈添更多的麻烦。 “老师，是真的，我以前从来没有学过游泳，不信的话你可以打电话问我妈妈。”小云衷抬起头，用蓄着泪水的眼睛望着教练道：“妈妈说过，家里没有什么钱，所以学什么都要用心，这样将来才能有出息，这次夏令营，我也是努力学习考了第一进来的……” 面对孩子的这番话，教练瞬间心软了。 “老师相信你是个好孩子，可刚刚你也实在不能这么逞强，你才二年级，那深水区最浅的地方都有一米七，危不危险？”教练拍了拍小云衷的脑袋，“回去吧！你刚游得还挺好，跟小泥鳅似得，说不定还真有这方面的天赋。” “谢谢老师！” 小云衷往前小跑了几步，又突然转回了头。 “老师，你说我游泳游得好，也能有出息吗？” “那当然了，游泳游出成绩来了，当体育特长生，考试能加分！要是能进省队，不管年纪多大都有工资拿，大型赛事拿了名次还有奖金和补贴。”教练看了眼游泳馆墙面褪色了的五环标志，“万一能进国家队，还有希望为国争光嘞。” “不过那可是万里挑一的难，对了，你刚说你家里条件不好？” …… 思绪流转间，宿云衷已经在赛场上热身完毕。 面对周围的媒体直播镜头，他非常清楚自己此刻的一举一动都会被几十亿人看到；但他可以做到完全无视，甚至隐隐兴奋。 因为他有着一颗巨大的心脏，里面深深藏着无穷的底气和豪情。 那是他这十年来没日没夜拼命刻苦的训练，以及全世界，全人类，仅仅只有自己一人拥有着的异能——水感。 从操控水流，水中呼吸，到翻涌波浪，制造旋涡。 他像是水中的王者，享受着王权带给自己的无上尊荣；但这份尊荣如果暴露在普罗大众面前，那将变成异类，变成怪胎，自己是可以被拿去研究的，妈妈是可能被抓去威胁的，平淡而幸福的生活是随时可能幻灭的。 所以他只能谨小慎微着，努力隐藏着。 用这条最安全、最体面的路径，来实现过上美好生活的愿望. 他不贪心，他要的不多，所以这份异能再强又有何用呢？ 它，仅仅只是自己即将开启的人生新篇章的一笔小小助力。 宿云衷最后调整了一遍自己的泳镜，他来到自己的泳道前调整好姿势，抛开杂念，屏气凝神，等待发令枪的响起。 …… 与此同时，距离地球上亿光年的某个宇宙虚空处，一只巴掌大小的龟壳由虚而实慢慢凝聚。 明明是真空宇宙，但龟壳内偏偏传来一些陌生语言的声音……（修真界通用道文） “呼，总算破界而出了，师尊你没找错地方吧，未来小师弟所在的界怎么这么荒凉啊？” “神魔仙佛妖灵巫鬼蛮，九气全无，呵，难怪一眼望去没有任何生命体的迹象。” “是呢，师尊，这一界似乎没有完整道则传承，连最低等的下三千界都算不上，好像是混沌域呢。” “三师姐，你刚是在歧视我们下三千界吗……” “好了好了，你们四个别吵了，别逼为师在今天这个开心的大好日子抽你们！”他又道：“破界的时候，为师就已经用玄滺的心丹卜算过了，这一界就是混沌域，没有任何威胁存在，咱们净世舟开全速去找你们的小师弟吧。” 他吟道：“净土一方，世外神舟，听吾号令，涨！” 龟壳轻轻晃动几下，周围泛起阵阵涟漪般的波纹，随着晃动愈来愈剧烈，它猛得一下翻了个身，急剧膨胀起来。 几个呼吸间，就长成了一艘古朴形式的巨船，龟壳腹部化为平整的玉质半透明甲板，上面凭空拔起上百间房屋瓦舍，这些楼宇通体洁白无暇，精致非凡，又有各色奇珍异宝点缀，显得美轮美奂，贵气逼人；下半部分的龟背化作漆黑如墨的梭形船体，密密麻麻刻满了金色的符箓道文，光晕流转间这些符文似活物一般，流转不息，灵动异常。 长成摩天巨船后，净世舟光华大放，整个流光溢彩，不似凡间之物。 白色仙雾缭绕间，五道身影凭空出现在甲板之上，为首的那位“师尊”掐指一番，便指了个方向，“去！”。 净世神舟模糊两下，便原地消失。 虚空恢复了往日平静，一切似未曾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