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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引导】他织了一张隐秘却密集的网,等待他的兔子落网

    房间回归了安静,苏沉浊盯着整洁的床铺,幽幽叹气。

    身后的鞭痕真的很痛,三十鞭,俞疏安每一鞭都没有放水。他仰头沉溺在被鞭笞的疼痛里,满脑子都是俞疏安的那句“反思错误”。

    如果放在平常,他可能会感到委屈,他现在变成这样,他真的很想埋怨别人。

    但事实是他做不到。

    所以俞疏安带着疼痛的每一鞭,都在提醒他,你已经受过惩罚了,不用再责怪自己了。

    惩罚越痛,越容易放过自己。

    俞疏安抱着一叠干净的衣物进来时,苏沉浊还保持着他出门前的跪姿,一动不动。

    俞疏安无声地笑了笑,这个人,真的是倔强。

    他把叠好的衣服放在苏沉浊面前,温柔道:“惩罚结束了,起来吧。”

    苏沉浊跪得时间有点久,在起身的刹那趔趄了一下,俞疏安及时从背后搂住他晃动的身体:“没事吧?”

    苏沉浊摇摇头:“我没事。”

    俞疏安指着旁边的座椅:“坐过去,我帮你涂药。”

    苏沉浊沉默地坐上去。

    “你的后背稍微弯一些,我要把皮肤的褶皱里都涂到。”

    苏沉浊头低了下去,他的脊柱弯出一个美丽的弧度,久未运动的身体少了肌肉与脂肪,瘦薄的皮肤下排列着骨节整齐分明的脊椎,肩胛骨干瘦地突起,仿佛落败的天使之翼。

    俞疏安用沾了药膏的手指缓慢地、逐一地滑过他的身体,在他肿起的伤痕处按压涂抹,温柔、细致、无声无息,仿佛在修复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这里是颈椎。”俞疏安的指尖搭在他椎骨上缓缓向下,“这里是胸椎,胸椎是最长的一部分,最下面这是腰椎,也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

    腰椎的位置接近光裸的臀,苏沉浊不自然地瑟缩了一下:“……那里也有伤吗?”他好像并没有被抽到的记忆。

    “没有,只是觉得你的身体很漂亮。”俞疏安语气里有一丝抱歉,“冷吗,先穿上衣服吧。”

    苏沉浊伸手去抓床上的衣服,“这是你的衣服?”

    “嗯,可能会有些大。”俞疏安握住他行动的手腕,微笑道:“你受了伤,我帮你穿?”

    “我自己可以。”苏沉浊迅速套好了上衣,纯棉的卫衣贴身又温暖,有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像是刚被烘烤过,暖洋洋的。

    俞疏安很快印证了他的猜想:“这两天很潮湿,我刚才放到烘干机里烘了一会,穿着舒服吗?”

    “嗯,挺舒服的,谢谢。”苏沉浊伤痕累累的心被敷了一层厚厚的止痛药,他的语气也逐渐变得有温度,“我穿上刚好,一点都不大。”

    俞疏安满意地笑了:“那就好。”

    苏沉浊打开折叠整齐的裤子,里面竟然还有一条内裤,他微微惊讶:“这……也是你的?”

    俞疏安失笑道:“这是我以前买的,从来没穿过,号买小了。”

    苏沉浊套上内裤,居然又是正好,但这次他却有点不太高兴,他别扭地侧过身体,男生总是会在比大小这件事上有着奇奇怪怪的胜负欲。

    即便他现在毫无心情去关注这些,但莫名的,在俞疏安面前,他总能表现得像个有些叛逆的小男生。

    苏沉浊转过身去提上了裤子。

    俞疏安仔细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苏沉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被他尽收眼底。

    是时候说点正事了。

    “今天为什么来找我?”

    苏沉浊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又是一僵,他眼睛的落寞几乎是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就迅速浮现,他的背影看起来孤独又萧索,弯曲的样子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想要直起身来,却努力尝试了多次也没有成功。

    他深喘了几口气,缓慢地一点一点转过身体,头垂到了胸前,闷声道:“我母亲将我锁在了家里。”

    “还有吗?”俞疏安拉过他的手放入手心,那只手冰凉,没有温度,手腕处有明显的淤青。

    俞疏安用指腹一下一下地按摩着那处淤青。

    苏沉浊咬住了上唇,他想起那盆被摧残过的花,突然委屈到不能自已,明明是他亲自领养回去的生命,却落得这样残败的结局。

    他无法面对俞疏安。

    “万年草还好吗?”

    苏沉浊惊愕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俞疏安会心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一丝责备和错怪:“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纠结的人,能让你三缄其口,欲言又止的事情,肯定与你面前的我有关。”

    苏沉浊好似卸下一道重负,他低声道:“谢谢你,不,对不起,我没有养护好它。”

    “也许我根本不该养花。”

    “你还记得养花的意义吗?”

    苏沉浊冥思了一会,道:“让人看到生命的力量,心怀希望。”他抿着唇,“但它已经死了。”

    “它让你来到我这里,寻求我的帮助,能让你说出困扰和苦闷,已经完成了一半的使命。”俞疏安道,“至于剩下的一半,你愿意相信我吗?”

    “什么?”苏沉浊不理解。

    “每株植物,或者说万物,都有它重生和自愈的能力,你还会再看到崭新繁盛的它。”

    “真的吗?”苏沉浊透过那双黑色深沉的瞳孔问道,像是在问俞疏安,又像是在问自己。

    俞疏安用坚定不移的温柔眼神回答了他。

    “现在我们说说刚才的惩罚。”俞疏安站起身,不再与他平视。

    苏沉浊下意识抓紧了床单,他对刚才的俞疏安……说不清,但他不想承认,他对俞疏安有畏惧这种情绪。

    他认为,这种情绪不应当出现在他们的关系里。

    但俞疏安和他的想法一样吗?

    苏沉浊用眼神无声地询问俞疏安。

    “你的疼痛忍耐度很高。”俞疏安总结着他刚才惩罚过程中的想法,“最重要的是,你很乐于接受惩罚,这让惩罚本身的效力在你身上能够翻倍实现。”

    俞疏安垂下淡漠的眼眸看他:“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苏沉浊离不开那双蛊惑人心的视线,他深陷了进去,却心甘情愿,他说:“因为我有罪,我需要被惩罚。”

    俞疏安忽而温柔笑了:“这只是其一,还有另一层原因,你能从疼痛与胁迫中获得精神愉悦,但这种愉悦并不一定是真的高兴,而是可以让你的身心放松下来。”

    “或者你可以理解为,惩罚对你而言,是一种宣泄方式。”

    “……宣泄吗?”苏沉浊喃喃自语,“那我还需要多少次。”

    俞疏安突然摸了摸那颗低沉的脑袋,看起来似乎有点迷茫、无辜:“我们可以取一个月或者十五天的期限,从今天开始,往后的每一天,你都要来我这里接受惩罚。”

    苏沉浊默许了他的抚摸,他继续问道:“像今天这样……要脱掉衣服吗?”

    俞疏安轻笑道:“不止这些,我还会要求其他的事,忘记我之前说的了吗,在这里你要无条件地服从我。”

    苏沉浊握着双手,搓了搓拇指:“……会和性有关吗?”

    俞疏安撤走了抚摸的手,淡淡道:“你介意吗?”

    这次苏沉浊想了很久,才道:“……不介意。”

    苏沉浊感到全身都燥热了,他刚才说的三个字,好像将自己的一切都交托出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而且他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信任俞疏安。

    苏沉浊突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他看了看这里的环境,干净又明亮,不像很久没用过的样子,他忍不住好奇问道:“这里真的很久都没有用了吗。”

    实在太干净了,一尘不染。

    俞疏安意外地挑了挑眉:“你在质疑我?”

    苏沉浊立刻摇了摇头:“抱歉,我没有。”

    “我定期会打扫,只是最近做得勤了点。”俞疏安靠近他闪躲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应该很快就会用上了。”

    “或许,这就叫心有灵犀。”

    苏沉浊的心,再次开始蠢蠢欲动。

    “走吧,去外面。”

    -

    俞疏安看了看天气:“雨还很大,你可能得再晚点回去了。”外面的暴雨持续了一整天,雾气弥漫在整座城市里,像提前进入了冬季。

    “无所谓,我现在也不太想回去。”不知道回去何湘又会发什么疯,他没带手机,还砸开了大门,回到家何湘肯定会跟他歇斯底里地闹一次。

    一想到这里,苏沉浊眉头又紧皱起来。

    “放松点,我并不想赶你走。”俞疏安抚上他的眉峰,将褶皱揉开,“闭上眼睛,听听外面的雨声。”

    一段安静的英文民谣缓缓在房间内流淌,仅有两人的诊所成了比平时更加令人放松的空间。

    俞疏安在长椅的末端坐下,拿了条珊瑚绒毯盖在苏沉浊身上,又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大腿边,一下接一下、轻柔地拍打着他的脑袋。

    沉重的困意向苏沉浊袭来,他撑着眼皮凝望头顶的俞疏安,从这个角度看去,男人绷直的颌线笔直有力,就像他鲜活明朗的生命力。

    苏沉浊心底生出一股钦羡。

    他强忍睡意,轻声问道:“为什么你今天在诊所,不是说国庆休假吗。”

    俞疏安轻笑一声:“因为我们,是心有灵犀。”

    苏沉浊嘴角微微上扬,沉沉睡去。

    俞疏安盯着那张毫无防备的睡颜,眼神逐渐深邃而锋利。

    他放假的每一天,都会独自来诊所,即使苏沉浊一整天都没有联系过他。

    守株待兔,也许等不到兔子,但耐心的猎人一定可以捕获主动闯入的猎物。

    他织了一张隐秘却密集的网,等待他的兔子落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