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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徐徐,小雨缠绵,不闻雷声,倒好似避世桃源,不见分毫异像。 “于灯?”有人在他的沉默中按捺不住,催促道:“你还未回答我们的问题。” 于灯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神情各异,但皆兴奋不已的众人,思绪从天地异像中收回,疑惑道:“何用?灯不解此言,何为有何用?” 有人朗声道:“这些小道,不过是凡人之**,又怎能算是大道?滥杀者,焉能强大?好权者,焉能兴风作浪?避世者,焉能寸进?” “世间众人,所求各异,君焉能评判?”于灯平静道:“大道亦或小道,唯有天地方能辩驳。” 于灯意识到他正在做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思想启蒙,会涌现出无数新思潮,也会将战争带入人间。 他本该就此缄默,但他听见了那个声音——天地畅然,万物欢喜。 它们等得太久,久到终于迎来了于灯。 这让他怎能就此沉默?又让他如何扼杀从愚昧和懵懂中开出的启蒙之花? 远处的树林不知不觉长高了些许,而在于灯他们未曾瞩目的地方,漫天遍野的花再一次绽放,鱼群逆时节回溯,将死之人忽而重获生机,天地异像弥漫至整个世界,将希望之光撒向人间。 但于灯只是稍稍停顿,就继续道:“灯不才,愿将灯所践行之道,讲予众人。” 超凡者们有人意识到了世界的变化,不由四处打量,欲找出问题所在;有人却压根没在意异常,专心聆听着于灯的话,不愿错过分毫。 “于灯此生唯愿……”于灯停顿了下,目光落到了上方昏沉的天色上。 他曾见过这样的场景,在末日中。 大雨数月未止,洪水滔天,裹挟整个世界,人类陷入存亡之际,秩序不存,人性之恶,油然而生。 他努力过,挣扎过,在未曾彻底裹挟世界的洪水前,做出了一切努力,最后迎来了彻底毁灭的结局。 于灯嘴角微勾,没有丝毫笑意,尽显坚定之色。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话音方落,轰然巨响。 系统提示缓缓跳出感叹号的提醒,告知他有新的系统通知,但于灯暂时抽不出空去看系统通知,他的视线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 巨响声中,乌云散去,暴雨忽止,雷声消散,朝炎突兀跃出,悬挂于天空之上,将一切晦暗照亮。 风声骤停,又缓缓流动,河流声减弱几分,又朝远方继续前行,荒野中突兀长出的小花,摇曳不止,顺着风的方向,花瓣洋洋洒洒。 世界归于平静,又于平静中诞生无限生机。 风中不止带来铺天盖地的花瓣,还带来了只有超凡者们才能察觉的波动,就好似一刹那,整个世界洋溢着只能被他们调动的力量。 它们就在那里,等着他们伸手去取。 有超凡者念念有词,辨别自己的力量是否有所精益;有超凡者一跃而起,在微风中,感受自然;亦有超凡者,将视线投向于灯,一言不发。 现场的气氛一松,片刻后愈发紧绷。 于灯打量着众人的模样,意识到,他可能真的在干一件,足以被记事录记载的大事。 他此刻还不清楚在此之后,这个世界将变成什么模样。但他确定,他并无退缩之意。 如果说最初他只想扯一个弥天大谎,将世人蒙蔽,借此实现一个微小的愿望。 那么此刻他就是真心实意的想将天地变更,为世人挣扎出一条渺小且平凡的道路。 不求世间无灾无难,但求人间不再有一人屠城者。 战争,唯有建立在平等的实力之上,才有继续下去的理由。 于灯轻笑了一声,重复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他看了眼底下未曾听懂的超凡者们,几分怅然油然而生,没有比此间沉默更能清楚提醒他,他所处的世界早已不是他的归处。 他将多余的情绪压下,为众人解释道:“没有足够的能力,就专注于己身,拥有足够的力量,就让世界变得更好。” 超凡者们恍然,裴绍扬声质问:“所以,如今你拥有足够的力量,便开始定乾坤,安太平?” 说道这里,他笑容里露出了几分嘲讽:“你言超凡者不该参与俗世间的利益纠葛,自己却欲为汶陵国铺就一条通天之道耶?” 于灯摇头:“汶陵国如何,自有旁人操心,与我何干?” 裴绍咄咄逼人道:“那你何故要求超凡者就此超然?又何故要宣扬你之道?”他稍稍停顿,身体前倾,好似锁定了猎物的猛兽,流露出压迫感:“此非君之道耶?” 于灯平静注视着他,不因其态度而愤怒,也不因其话语而激动,他甚至觉得自己此刻的感受就宛若传说中的“悟道”。 世界在他面前缓缓展开,触手可及,超凡者们在他眼里与树木花草无异,没有威胁,但胜在活泼可爱,值得包容…… 于灯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念头不太对,他打住了过于超然的思绪,将自己拽回被逼问的现实之中。 瞧裴绍这逼问的嘴脸,多么好看,多么动人…… 于灯欣赏着对方的美貌,察觉自己的思路再一次走偏,又急忙重新拽回,试图用正直的目光打量对方,从他身上看出反派的丑恶来。 他仔细欣赏了几秒,不得不承认长的好看确实是一种天赋,超越了性别的天赋。 至少他此刻不仅没有察觉出裴绍如此咄咄逼人的丑恶,甚至还品出了几分对方委婉的担忧。 身为世家子,他担忧这些也不无道理,这样一想,对方楚楚动人(?)的姿态下,甚至还有几分如竹般高洁的风骨。 裴绍眉梢缓缓皱起,在他因于灯的打量而暴怒前,于灯先开了口。 “自是因为我所言之天下,非指汶陵国,而是指……”于灯神情一寸寸冷漠了下来,带着股漫不经心的锋芒,直指众人。 “在俗世挣扎的凡人。” “被超凡者随意杀戮的奴隶。” “从未进入超凡者眼底的贱民。” “随时会被超凡者抹灭的贵族。” 超凡者们安静了下来,他们一并看向于灯,神情各异,但在于灯面前,皆保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