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无法抛弃的疯狗。

    苏成均在里面被搭讪的还算是多，但相较姚泽还是少的，更何况是梁礼那种类型。他们看起来更喜欢那种结实的在上面的角色。此外还有几个穿女装的男人，他们会走过尊重着，表达对他的赞美。

    苏成均还是满惊讶的。

    般少则歪着脑袋看他：“他们这些人啊。都是货真价实的gay，喜欢的类型各有不同。有一些是好人，噗……我在说什么，每一个性取向都有好人。不过他们应该和你想的很不一样吧。”

    苏成均点点头。般少捏了捏他的腿，苏成均还是下意识僵硬了一刻，般少叹了口气，只是给他揉了揉，“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我曾经也蛮惨的。从我的角度来看呢，要学会爱自己，你要是自己都不喜欢自己，别人也很难喜欢你的。”

    苏成均低下头，般少抬起他的脸，看着他。

    “自信一点，我家小孩是世界上最漂亮的！”

    苏成均被说的脸红，反倒是别扭的低下头拽着般少的衣服，反驳道：“我男神才是最漂亮的！”

    “我不管～我又没见过你男神，在我这里，你就是最漂亮的！”般少凑过来亲了苏成均的额头，“所以给我自信起来！哦～干脆明天开始把你培训一下吧！”

    苏成均在般少面前，总是有一种低姿态的态度。般少很不喜欢，总是变着花样的让他有自我一点。就像是性教育，正常人都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般少却能毫无顾忌的说服姚泽在他面前做。而且后来需要什么道具啊，也都毫不掩饰，有时候甚至会在他面前自己玩，而且坚决不让他帮一下。

    “有生理需要解决一下是很正常的，不要觉得难为情。”

    虽然如此，但般少的生理需求不是太强，不至于说会一天好几次。属于正常人的需要，他也不是很清楚，但般少是这么说的。这么赤裸的相见，苏成均也变得没那么讨厌性了，但对于自己还是难以接受。比如说，他从来不会碰自己的器官，他觉得好脏。

    般少怕他误会，更是不会碰。也不会强迫他接受自己，只是不断熏陶着，最后苏成均变成了一个阅片无数，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的禁欲怪人。

    “哇，你真是和我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啊。”

    般少和他说话有时候很无厘头。苏成均觉得般少真的有一段不好的经历，一道迈不过去坎。就好像，他选片从来不会选有血缘的，也接受不了轮奸和人兽。

    苏成均就只是扫一眼，却从来不会问。

    他总觉得，般少看他的眼神，不只是看他自己。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就像是苏老师看她的眼神，有时候会和他看花老师的眼神重叠。而他早就熟悉了，而且从来擅长应对这种事情，偷来的情感，当然要好好珍惜。

    他一直扮演着大家会喜欢的类型。

    他会害怕，害怕真正的自己不被人喜欢。所以总是会很乖很乖，就算是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但只要最后的结果是好的，也没关系。

    苏成均喝了酸奶。他喜欢去接受别人的好意，但又会担心和衡量，害怕失去。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太让人窒息了。

    般布坏心眼的很，见他喝完了把自己那杯酒递了过去。

    “小屁孩，要不要尝尝酒？”

    “……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小屁孩，我已经十六了。”

    “那你也是小屁孩，不如这样，你把这杯酒喝了，我就承认你长大了。当然了，你喝了之后还得能走路，很清醒。”

    就像是现在，般少只是和他开玩笑。要是其他人和他开玩笑，苏成均可能会把杯子砸在他头上。可只要是般布开口，他就会听会做。怎么都不会生气，他其实也蛮不理解自己的这份感情的，但一定是喜欢没错了。般少是最关心他的人，这种被人喜欢着的感情，真的温暖的让人觉得死掉也没关系。

    “喂，别太过分了，他还是个孩子。”姚泽出来劝阻，反倒是让苏成均有些不爽。他不讨厌姚泽，但也不至于多喜欢他。如果要说原因，因为他对般少不好。倒也不是说不好，而是这份喜欢，不对等。般少喜欢他要比他喜欢般少的那份感情要强烈的多。

    如果还有原因的话，大概是因为在那种事情上，他是上面的那种。说起话来总有种压迫感，而且姚泽比较内敛，不会有强烈的情感。这对苏成均而言就是没有。他讨厌不喜欢般少的姚泽，和般少吵架的姚泽。但他不讨厌他，因为般少喜欢他。

    能够得到这么多的爱意，真让人羡慕，甚至嫉妒。

    而且因为般少喜欢苏成均，姚泽有时候也会有些吃醋的敌意。

    “你太小瞧我了，说好了，我喝了，你就不能再叫我小屁孩了。”苏成均一口干，喝完了还不忘擦擦嘴，“我……我以前可是喝过很多酒的，只是走路有什么不行的。”

    苏成均是真的可以喝酒的，但是他喝过的都是最劣质的啤酒，兑水的那种，没怎么喝过这种五颜六色的带点甜味的辣酒。但他不希望般少只觉得他是个小孩子，他希望般少知道，他不是一个只需要被保护的小孩。

    他站起来慢慢走，真就走了好几步，跑回来找般少炫耀：“我做到了，你以后不能叫我小屁孩了！”

    “好，那我叫你什么呢？”

    “叫我……哥哥？”

    “噗……我只会这样叫你泽哥，另想。不然你泽哥会吃醋的。”

    “哼——为什么你们都比我大。我也想让别人叫我哥哥。”苏成均鼓着嘴，接着酒劲发小脾气。

    “噗，会有这个人的。”般少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想了想，“那我给你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呼，就叫你——小漂亮吧。毕竟你真的越来越好看了，小漂亮。”

    “嗯……”苏成均被夸得有些脸红，站起说，“我出去透透气，好闷。”

    “好，注意安全哈，别跟陌生人跑了，你男神也不行！出去找你哥玩。”

    “知道了，别那么大声，很丢人诶。”

    “哦～小漂亮都知道丢人了。”

    苏成均穿过人群，隐约感觉有个人摸了自己一把，回头也没看出来，不过他很想吐，就赶紧推门出去了。他忍着拐了几步路，不想吐到门口又丢人又不道德。结果转身就撞到人了，他瞥到头顶一抹绿色，那种不悦感更强烈了：“老大让让，我……”

    他还没说完原因，就吐了出来，荆芥听他说让让，立马就退了好几步，结果苏成均怕挨揍，只得转身反方向吐了出来。

    荆芥扫了他一眼：“喝酒玩花了？”

    “呕～”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毛巾，塞到他手里：“擦一擦。”

    “老大你还要吗？”

    “你说呢？”

    “呃，那是不是有点浪费啊。我包里有卫生纸的……咦，我包呢？”

    “……叫你擦就擦，再废话我就揍你。”

    苏成均赶忙擦了擦，却没忍心扔：“我洗一洗还能用。”

    “你想留着就留着吧。”

    “老大，你怎么在这啊？”苏成均忽然发现小毛巾上竟然有刺绣针眼的痕迹，仔细看看。可惜好像被刀刻穿了，看不出什么。他却愣住了，不由得攥紧小毛巾，不断磨砂着刺绣的痕迹。

    “我有必要告诉你？”

    “哦哦，老大你说得对，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回哪去？走，陪我去抽烟，你吹吹风清醒清醒。”

    苏成均支支吾吾的回头看了眼，荆芥没有痛觉不知道深浅，每次有点身体接触都很疼，他就老老实实跟着过去了。

    荆芥两步踩着石头就跳上了墙头坐着，苏成均一脸懵。爬了半天也没爬上去，嗲里嗲气道：“臭老大，你又欺负人。这我怎么上的去。”

    “狗屁，你遇到黑社会都能遛人，这你能上不来。”

    苏成均没想到对方会拆穿他，只能借着酒劲装死。荆芥看了一会，最后跳了下来，抱着他的腿，往上一蹬，勉强爬了上去，坐在墙头洒洒吹着冷风。

    荆芥两步一个跳跃撑，帅气落坐在他旁边。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点着了烟。苏成均瞅着他，小脸因为喝了酒红彤彤的，头发柔顺着飘着，眼睛水润润的盯着。

    “看什么看？”荆芥一口烟喷在他脸上，把苏成均呛个够呛，连着咳嗽好几声。抖得厉害，差点掉下去，眼角还有生理性的眼泪，荆芥拍拍他的背，“你是玻璃啊，一碰就碎？”

    “是你咳咳……太突然了……哪有人，咳——那有往脸上喷的。”

    “还不是因为你一直盯着我，我没有拿烟头烙在你痣上已经很温柔了，弱鸡。”

    “既然我那么弱，你为什么要收我为小弟。”

    “……那那么多为什么。”

    “老大你为什么老抽烟，吃个棒棒糖不好吗？”

    “你抽一口就知道了，来一口？”荆芥把烟递到他嘴边，身影和小时候的某个身影重叠，苏成均愣了下，然后吸了一口。

    “咳……咳咳……咳咳咳……”

    “……你个傻逼怎么真抽啊，也不问问怎么抽的就瞎来。”荆芥拍着他的背，看着他越来越抖，咳嗽愈演愈烈。

    “这不是老大你让我抽的吗，而且……我也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抽烟，辣的嗓子疼，到底有什么好的。”

    “你说得对，所以，你以后就别再碰烟了。”荆芥把苏成均抽过的那根送回自己嘴里抽了两口，烟跟着吹到苏成均脸上，苏成均一边拍烟，一边问他，“你是让我吹风的，还是让我来吹烟的。”

    “你还回去上学吗？”

    “……我只想赚钱，存好多钱。吃得饱穿得暖，周围的朋友都在。要是我有很多钱可以把他们买下来一直陪着我就好了。上学，那种事情无所谓了，如果…他们想让我上，我就上。”

    “哦，听起来像是被欺凌的无法抬头呢？”

    “也不算吧，我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我对一个人出手了，那么他们就会喊更多人来打我，那一定更痛，还会更耗时。那也太麻烦了。取悦一个人已经很累了，更何况要取悦那么多人。”

    “傻逼，那也叫取悦别人？哪个傻逼教你的。”

    “让自己不开心，别人开心的事情不就是取悦吗，你能不能不要老骂我。”

    荆芥抽了口咽，“还记得谁欺负过你吗？”

    “你……不要找他们麻烦。”

    “我只是无聊而已，管你屁事。”

    苏成均沉默了一会，盯着荆芥的脸。荆芥就这么任他看，一直等待着，思虑了好久，一直沉默到荆芥这根烟灭掉，他才开口。

    “荆芥。你真的很蠢诶，我的每一句话都是圈套，在套你去帮我惩罚他们，又不用我出手，又摆出弱势的可怜者的样子。”

    “就像是你那个时候杀掉的三个人一样。为什么要杀掉他们，我不值得你那么做。你也该动脑思考一下，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单纯无害的小白兔。”

    “苏成均。”

    “嗯？”苏成均皱着眉。

    荆芥扭过他的下巴，凑的很近，一字一句地铺在他脸上：“你玩弄别人的时候，很性感。和你哭起来一样漂亮。”

    “可你来烦我的时候很恶心。

    “我真的不理解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找我，像是毒蛇。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得不到的一定会毁灭，我真的很害怕，害怕我有一天会厌恶到杀掉你。偏偏你总是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不经意的擦肩而过。找人去围堵我，那群人也和你有关系吧，在厕所里，有一个隔间总是打不开。每次都找人去弄我，一个课间十分钟我的腿要一直被摩擦着，每节课的课间都是，上课也不会放过我。而且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们觉得不痛快就会持续时间更长。冬天很冷，甚至都会冻伤，蹭破皮了，他们也不会放弃，沾着血继续。我走起路来都不敢并着腿，因为一碰就疼。然后，你就传播那样的言论，让最后的善意也消失掉。”

    “看我过的稍微幸福了点，又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真的很担心啊，担心你会毁了这一切。所以都是你啊，一直缠在我身边的那个人。遛狗的时候在远处观望，见我去吃板面，所以把老板娘弄伤了。在校外也是，那群客人欺负我欺负的那么狠，可偏偏每次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就会停下来。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你不允许对吧，荆芥。”

    “终于记起来我了？”荆芥咧开嘴笑着，看起来有些狰狞，“你不是分析的很对嘛。每一步，你知道我为什么配合着你演戏吗，只有这一刻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他们欺负你的时候我就在隔间。好想听你哭啊，可是你一声不吭，我多想冲出去狠狠地欺负你。可我要遵守骑士法则。当我看到他们要做到那步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发疯。想要杀掉他们，可是不可以，只能揍他们了。所以，他们也越来越狠，把痛苦发泄在你身上。我给你留下了这么多线索，你居然现在才发现。”

    荆芥说完，吸了口烟吐到他嘴里，呛得他抖得厉害，荆芥笑道，“真厉害啊，演戏都这么真。我差点就信了，你在等谁？”

    他看着苏成均一直抖，又吸了一口，吐在他脸上，鼻子上，眼上，耳朵里。充斥着烟味，他满意的凑上去闻了闻，然后又吸了一口，摁着脑袋吐进他嘴里，不让他松开，苏成均呛得不行，难受的眼泪流下来了。

    用拳头用力的拍他的肩膀。见他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没办法，他卸力往下一仰，两米多高的墙，荆芥居然还是丝毫不留气，在落地前松手，揽着他的腰挂在自己身上倒地，苏成均忙着呼吸了几口，跪在地上咳嗽个不停。

    “我早就觉得，他们折磨你的方法一点都不对，你这种人，应该是这样玩才对，窒息间反反复复，你也很刺激吧？嗯？”荆芥咧开嘴笑了，看着他身上这个人在他胸前咳来咳去，抖个不停。

    这种易碎的美感是他所向往的，他愿意停下来去欣赏这一幕。手伸上去摸他的脸，撩开头发，晶莹的水滴落下来。荆芥愣了下。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怎么会不要你……”荆芥突然抱住他，拍他的背安抚他。

    －

    他怎么会不认识荆芥呢，在孤儿院的时候就见过。

    喜欢折磨昆虫，或是弱小的生物。但三白眼小的时候经常被其他小朋友欺负，他比其他孩子都大，小的时候经常被妈妈挨打，打得晕厥不给饭吃，后来他杀死了妈妈，没有亲戚敢要他。苏成均在路上看见了这个在路边折磨小老鼠的荆芥，他给了他一个棒棒糖。

    后来和他一起就去了苏老师的孤儿院，苏老师和花老师的工作就是和孤儿院有关的，自此花老师死后，孤儿院没干两年也散的差不多了。有些孩子选择去社会上混日子，有些健全的伶俐的孩子就去了一些人家生活。也有些走丢的也被亲人认了回去。院子里只有些有些残疾障碍的孩子或者是没人要的孩子。

    他因为是爸爸妈妈的孩子，又长的好看，在园子里总是高人一等。他小时候就对荆芥很感兴趣。因为苏成均是孤儿院里最机灵最讨人喜欢，他们都很宠他，他便成了园子里的老大。

    收获了一群小弟，唯有这个荆芥不服。

    “你喊我老大还差不多。”

    还记得妈妈死的那天，他哭的很伤心，爸爸去处理事情，思考是埋葬还是付钱让保卫团彻查此事。最后不了了之，他把苏成均送回孤儿院看家，他在里面哭的很惨，其他小朋友听到再也见不到花老师，也在哭。

    荆芥是里面唯一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人，他走过来，三白眼盯着他。

    “你哭的真漂亮，可以一直哭给我看吗？”

    “……你会抛弃我吗？”

    “不会，我会是你最忠实的……骑士。”

    “真的？”

    “当然。”

    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他就没再见过这个人了。至于这段记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小时候因为长得漂亮经常被认成女生，有时候还会穿裙子出去，所以他一直以为是什么童年浪漫回忆，而且那个时候还小，他压根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