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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咽喉咙,双拳微微握紧,默了片刻没作声。 这番犹豫隐忍的动作落在叶阶明眼里,却成了供认不讳的另一种姿态。他胸口陡然升起一股怨气,冲着面前的男人恶狠狠地笑道,“跟你走也可以,只要你拿命来。” 叶子鸿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将腰间佩剑解下,扔到一旁,紧皱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露出个难得温情的笑容,“你从小便不爱说话,可是大哥知道,你是个极有主意的孩子。若不生这些变故,你也不会在外颠沛流离吃尽了苦头。罢了,这条命你若真的想要,拿去便是。” 他越是无所谓,叶阶明便越是恼怒。明明是一百零四条活生生而又血淋淋的人命,每每只要忆起,都叫人寝食难安,而他却好似没做过一般,坦然无悔。 叶阶明提剑,眼眸中尽是化不开的冷意,然后狠下心来朝他胸口刺了过去。 周阑烟站得远,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仅凭那快要凝固住的气氛,也能感受到阿木的敌意。直到叶子鸿扔了剑,面上一幅视死如归的表情,周阑烟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于是比脑子转得更快的,是少女奔向叶子鸿身前的脚步。 剑锋扎进皮肉里发出一阵撕裂的闷响,周阑烟睁大眼眸后仰着倒在男人的怀抱里。天空蓝的有些不真实,她的眼前像是走马灯一般浮现出许多上辈子的事儿来。 她向来怕死的很。可她更舍不得叶子鸿就这样死去。今日的太阳也很暖,若是能与他坐在一块儿好好晒晒太阳就好了。 - 羽箭离弦,沈未凉的心也跟着一轻。 眼前的白布被摘下,女人瞧见满都头上的果子正正好被长箭贯穿,擂台下响起一阵雷鸣般的叫好声。 萧燃勾了勾唇角,抬掌执住沈未凉的手,不容置疑地高声道,“王妃顽劣,让诸位见笑了。满统领武艺高超,此等街头戏耍的较量就到此为止,下面的时间,诸位请尽兴。” 言罢,男人便拉着沈未凉一路离开了林苑。 御花园的池里鱼儿游得正欢,天色尚早。萧燃见身侧的人撑着石栏杆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遂先开口道,“可怪本王将你带下擂台?” 沈未凉忙摇摇头,浅浅笑道,“多谢王爷替我解围,那一箭若靠我自己,定射不中,” “呵,本王看你打算的挺好,是不是还准备废了自己一条胳膊,要他的命?”男人说着,火气又上了头,剑眉紧拧,语气也不快起来。 就算不在这儿要了满都的命,也会在别处杀了他。来日方长,她不急。 沈未凉当然没将心里的打算说出口,而是讪笑着认错,“王爷教训的是,下回我定不会冲动了。” 萧燃一听她这般敷衍的口吻,就知道这女人肯定又口是心非,没听进去。她向来是认错极快,且死不悔改。正当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瞧见吴韬玉从远处走过来。 男子已然没了方才在擂台赛讨饶的狼狈模样,甚至还带了些幸灾乐祸的语气冲他二人开口道,“摄政王,沈王妃,看来着赤阳的满统领确实厉害,竟一而再再而三的目中无人。” 沈未凉想起他被揍得跪地哀求就一阵火大,这么个窝囊废,也能成为东燕的使臣,许怀衣真是瞎了眼了。她挑眉转过身来,毫不客气地回敬道,“满都再厉害,也没吴将军厉害。竟在擂台上被打得像条落水狗一样,也不知吴太师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后悔生了你这个家门之耻。” 女人口气狂妄,眼底尽是不屑。 吴韬玉见她一改先前收敛的模样,仿佛仗着有摄政王在场,气焰嚣张的简直不像话。于是他恼羞成怒,面色通红地抬手指着沈未凉骂骂咧咧道,“你又有何资格说我?你还不是狗仗人势!” 沈未凉冷笑着从袖中甩出九节鞭,手腕轻抬,软鞭便飞向吴韬玉的一只脚腕,然后紧紧缠住。女人猛地抽回九节鞭,飞快地往半空中甩去,吴韬玉便伴随着一阵大力被抛进了玉泉池中。 猝不及防地被丢进池中,男人呛得边剧烈的咳嗽边划动着四肢往水面上扑腾,“沈未凉!你欺人太甚!” 沈未凉干脆利落地收回鞭子,抬眼居高临下地睨了水里落汤鸡似的吴韬玉,紧抿着唇,懒得再搭理他。之前忍了一回已经是破天荒给了孟长礼的面子,现在竟还敢来招惹她。再者说来,有萧霸王在自己身边,她还怕什么。 这么想着,女人听见萧燃低低发出声轻笑来,而后见他抱臂斜靠在石栏杆上,朝着玉泉池里感叹似的“啧”了一句道,“吴将军看着不太精明,没想到实际上也蠢的很。还有啊,方才你说本王的夫人狗仗人势,仗人势是没错,不过现在看来,你比较像条狗。” - 吴韬玉落水一事儿倒没掀起什么轩然大波,反而是太后身边的医官周阑烟中了一剑更为严重些。 因为伤她之人,竟是数年前叶家灭门案的叶家后人叶阶明。 圣上大怒,决定重审此事,便下令将叶阶明押入大理寺候审。可小皇帝年幼,重审的任务自然落到了摄政王手里。而这正是翻案彻查的好时机。 沈未凉虽然多少心里有了些准备,可是突然得知阿木就是叶阶明,还差点杀了周阑烟之后,仍旧大大吃惊了一番。 等到萧燃忙完政务回到府里,女人有意坐在凉亭里等他。月色朦胧,笼罩在萧霸王冷硬的面容上,叫沈未凉看得有些心慌。 其实不用开口问也能知晓,这一切定是他一手操控的。阿木一介奴仆,若无人相领,如何进得了皇宫。甚至在一早的时候,男人就猜到了阿木的身份。所以安排他与叶子鸿见面,再到他出手伤人被关进狱中。 这些都是萧燃在为扳倒梁家和外戚做铺垫。 “想问什么就问吧。”男人语气平和地在沈未凉身侧坐下,似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沈未凉确实有很多话想问,可这一时间竟不知该从哪里问起,于是脱口而出,竟问了个矫情又无关的问题,“王爷,我的出现是不是也都在您的算计里边?” 男人闻言,登时肃杀着一张脸,目光沉沉地看向她。听这话音,好像是在隐晦地骂他阴险狡诈一样。 萧燃闷着一股气,有些暴怒着喝道,“是又如何?你不一早便知,本王娶你是何用意?” 话一出口,男人便后悔地想扇自己几个耳光。他只是对沈未凉那样揣测自己感到愤怒,却并不想伤了她的心。 女人面色苍白,艰难地咽了咽喉咙,然后双手攥紧了衣边上的绣花。她自然清楚萧燃娶她是何用意,可这么直白地被他点明,却颇有种叫她识趣的意思在里面。 她原先只是分不清自己对萧燃的心意,是恩情还是爱情,眼下看来,是什么好像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