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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自收敛的,因为伤口实在太大,耽误了时日,今日才完全缝合好。 孟濯缨看过她这一手,佩服不已。正要离开,宣韶茵走进停尸房,步履轻盈如常,可眼睛却像含着露水一样,雾蒙蒙的。 她直直的看着孟濯缨手边的匕首:“这匕首,好像是他随身携带的。小孟大人,能送给我吗?” 孟濯缨还未说话,宣韶茵继续道: “他送我的那些小玩意,我都还他了,让他胡乱送给他手下的兵丁。至于他曾经给我的那些书信,姐姐成婚的那天晚上,我狠狠的看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就烧的干干净净了。” “到现在,我再没有任何一点东西,是他曾留下的。” “这匕首,送给我吧?” 她回过头来,看向暮光中的少年,有许多话想说一说,但有更多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她真后悔。事情发生以后,沈津煅曾经来找过她。 他喝了一点酒,但身上只有薄荷的香气,想必是怕熏着她,刻意用了香。他特别的清醒,问她,还愿不愿意嫁给他? 他可以想尽一切办法,说服宣家二老,叫他们不会苛责于她。也可以付出一切代价,补偿宣家大小姐。 宣韶茵只穿着中衣,光着脚站在屏风后。 屏风上的鸟已经苍黄了,但做工实在极好,羽毛都是纤毫毕现。 她默默的数着根根分明的羽毛,直到浑身都冰凉了,才淡淡的道: “沈将军,你我之间,本就无事。将军送我禁步,我回赠将军荷包,也只是来而不往非礼罢了。你我只是普通朋友,何谈婚嫁?至于您和姐姐的事,我想,自有长辈做主。” 沈津煅又问了她一遍。她始终不改口。 于是,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等半月后,他和姐姐谈婚论嫁时,她偷偷的望过他一眼,他眼神宁和而笃定,确定是要真心真意和姐姐过一辈子的。 她很安心。 假如早知道姐姐会把日子过成这样,以至于连累他惨死,那她当日宁可拼却父母埋怨、姐姐恨怼,也要说出真心话。 可惜她的真心话,他永也不会知道了。 宣韶茵的样子,实在有些悲愁。 万钧重的心思,沉甸甸的压下来,令人不得不黯然神伤。 她自是快活年纪,何曾愿意把自己活成这销魂模样? 可惜,她年少时,便不该遇见沈津煅。 不该在生辰那日,偷跑去长林酒街,不该被人偷了钱袋,不该指着沈津煅的鼻子臭骂他——你堂堂八尺男儿,干什么不好,非要做贼? 更不该,听见他那一声含蓄的轻笑。 “小姑娘,脾气横,也要有眼力见儿呢。宠坏了的小家伙。” 他随手招了招,片刻就有人把她的钱袋送了回来,小贼也押到了两人面前。 宣韶茵面红耳赤,喏喏的向他道歉又道谢,声音一句比一句低。 他又笑,笑声浮荡却不轻佻:“无事。横竖,你们这些任性的小家伙,都是我宠的。” 宣韶茵:“凭什么说是你宠的?何况,我的脾气也是很好的!再不好,也是我爹娘宠的。你又是谁,你宠谁了?” 他喝了酒,格外的狂性:“我?我是沈十万。” “沈津煅?”宣韶茵愣愣的抬高了头,踮起脚尖都还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模糊的觉得很俊朗很俊朗。 许久许久她才明白过来,沈津煅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曾说过,他浴血沙场,为的就是边境之内,歌舞升平,孩子们恣意生长。 为此,边境线上,再多的杀戮,再多的血孽,也值得。 他们这些恣意妄为、飞扬任性的公子小姐,的确都算得上,是他宠的。 这个人,半生颠沛,沙场地狱里却厮杀出了佛性。 怎会有这样光明磊落的人? 她不该去长林酒街。 ———第二天早上——— 徐妙锦窝在床榻里头,旁边的盒子里,吃了一堆的核桃壳、花生壳、榛子壳。 丫头笑道:“小姐今儿吃的这么干呢?给您泡杯莲子茶润润吧。”说着要来收拾果壳,被徐妙锦压住手,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 “别收拾,放在这儿,一会儿有用。” 话音刚落,谢无咎就来探病了。 人一进来,徐妙锦千手观音一样,各种壳疯狂的砸了他一头一脸。 “姓谢的,你有种!还敢来?” 谢无咎伸出个手,在她脖子外圈比划了一下:“你看看你,脖子这么粗,我两只手都捏不下,那陈周能掐死你吗?小孟就不同了,她身体弱,禁不住。哪像你啊,我就喜欢你这样威武雄壮的!” 徐妙锦还在气头上,伸出手使劲的揪起他胳膊上一块肉,转着圈揪了一把:“滚!在你眼里,我是个男的?你家小少卿是个娇滴滴需要保护的姑娘(真相!),是吧?” 谢无咎只得任由她出气。 门突然推开,徐小夫人推门进来,恰恰好就见谢无咎亲昵的把手圈在继女儿脖子上,神色心疼(?),简直都快哭了(疼的)…… 哎呀妈呀,这两个娃感情这么好了!(大雾) “哎哟,小娘什么也没看到,你们继续,继续!” 继续什么啊继续? 两人面面相觑,说了几句闲话,谢无咎还没走,颜永嘉就急急忙忙抹着汗来了,隔着屏风道: “老大,昨夜沈夫人突然不见了。” 谢无咎漫不经心的问:“抓回来没有?沈府现在里外都换成了陛下的人,还能跑得了她?” 颜永嘉道:“找回来了。在西山破庙的枯井底下。” 谢无咎咯噔一下,起身到了屏风外,皱眉问:“是她自己跳的?” “去看过痕迹,确实是她自己。还有那个孩子。看样子,她是先把孩子扔下去,随后,自己跳了。陛下已经下了诏,追封一品奉国夫人,与沈将军合葬。” 谢无咎不可避免的骂了一句娘。 谢无咎略坐一会,和颜永嘉一起离开,刚出正门,孟濯缨撑着伞,从胡同口缓缓行来。 鹤影青篁,茜色石砖,寒衣玉人。 谢无咎莫名雀跃,大踏步迎过来,又留心她脖颈。 本来想看看,还红不红肿不肿严不严重了,没料到她戴了一个银狐毛围脖,团在脖子上,乍一看,像一只没骨头的懒猫。 他一时手指蠢蠢欲动,巴不得解开来看看,又迟疑住,估量着,小世子会不会动气。 他觉得自己出毛病了,婆婆妈妈的作甚?他和孟世子都是男子(瞎啊?),别说扯开领子看个脖子,就是一起扒光了去西山泡个温泉,又算得什么? 正下定决心,伸出手,就听孟濯缨哑声道:“方才,宣老夫人派人接我过去。宣家二小姐,没了。” “什么?” 谢无咎结结实实的顿住了,朝后打了个手势,让颜永嘉离远些。 孟濯缨道:“宣二小姐昨日回西山时,马车车轮坏了。下人修车轮的时候,她站在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