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想洗澡
你悲戚地意识到,你居然熬过了那一晚傅平召带给你的生不如死的折磨。 第二天的你,是在车后座醒来的。 你看着周遭黑色的皮质座椅,还有头顶的天窗,没错,你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昨晚的自己只是经历了了一场噩梦。这一切都是真的,包括你扔被皮带反剪在身后的、麻木到失去知觉的双手,以及你被褪到了膝弯的裤子。 你的鸡和屁股还露在外面。你大脑空空,只是最原始的羞耻心迫使你只想做成一件事,那就是把遮羞布提起来。 可你做不到。你被缚住的双手努力地向下探了探,这个无用的动作不但把你手腕上的旧伤扯得更痛,同时你还在自己股沟摸到了一些粘腻的液体。你顿时两眼一黑,因为你知道那是什么,你也知道是谁肆意地把那些腥骚的东西留在了你的身体上,以及身体里。 昨晚断断续续的片段回忆又钻进了你的大脑。你的身体被他对折,他的肉茎在你的身体里反复进出。 后面是痛的,很痛,只不过你不想去想。 “醒了?” 你浑身一抖,这才意识到昨晚的暴徒此刻是坐在驾驶位上的。 他回头看你,脸上的笑容阳光纯良,初晨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照射在他额前栗色的碎发,他看起来像是天使来到人间。 你有一瞬间的恍惚。傅平召笑起来的时候常常像个小孩,你那时候根本无法把眼前这个天使和昨晚的恶魔联系在一处,直到他又不痛不痒地开了口。 “昨晚……我没太收着,”他似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你望着他出神,甚至不知道他说的昨晚是不是指的是几乎要把你折磨死的昨晚。 “我平常不这样,昨晚可能吸的有点多,有点失控,”傅平召又冲着你笑了下,他看到你脸颊上的泪痕后愣了一下。 说实话,你也不知道你此刻还有泪痕挂在脸上。因为你知道自己也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傅平召看着你还是呆呆愣愣的,又说:“你是UMA的学生?学什么的?” 你彻底被他的东拉西扯搞糊涂了,也跟着收敛起自己呆滞的目光。 “没钱交学费么?为什么签证会过期?” 你没再抬头看那个疯子,只是有徒劳的挣了挣手腕上的束缚,盯着自己裸露在外的疲软的鸡,眼睛干巴巴地,流不出来眼泪。你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一种恶人,会把自己行过的恶轻描淡写地带过,用“昨晚吸多了”来解释一切,然后在第二天,像个旧友一样问你,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那一瞬间,这个世界的差距让你绝望、让你觉得透不过气。 “你想要什么,你和我说,我帮你解决。想回去上学吗,还是工作,我可以帮你弄到工签——” “我想洗澡。” 你仍是低垂着头,打断了傅平召。 “洗澡?”傅平召有些迟疑,大概是没想到你的要求会这么简单。但他随即又笑了,拍了下手:“好,我带你去酒店。” 他话音未落,你便听到车外有两声轻轻的敲车门的声音。 傅平召将门推开,你听到另外一个声音轻言细语地:“傅先生,早餐买好了。” 傅平召冷淡地“嗯”了一声,又吩咐那个人:“我今天晚点回去,你和我爸说一声。” “好的,傅先生。” 你还盯着自己的鸡出神,直到一个牛皮纸袋和一杯咖啡出现在你眼前。 “吃点东西吧,随便买的,可颂和美式,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你不可置信地抬眼看他,你甚至要脱口质问,你是昨晚那个暴徒吗? 傅平召因为你眼神里的情绪而动作一滞,随后也想起你手还被绑着的事。他把食物放在副驾上,转过身想要帮你去解开皮带,你却迅速地躲开。 对昨晚还残存一些记忆的你,当然是怕他的。 你紧紧地靠在另一边车门,傅平召根本碰不到你。 “我帮你解开。” 你仍是垂头不看他,轻轻摇了摇头:“不,不用了,我只想洗澡。” 你没看见傅平召伸出去的手掌握成了一个拳头。 当然了,傅平召怎么能忍受自己被床伴百般嫌弃呢。那些不要命往他床上爬的男孩们,他甚至对他们做过更过分的事,何止是往他们体内射精,甚至往他们体内射尿。可没一个像你这样,下了床就奔向浴房的。 你后来和他做完也是这样的。你越是这样,傅平召越是喜欢把精液射得你满脸都是,他还会掐着你嘴巴射进你的嘴里。你根本无法承受,会再一次把他会柔道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你开始和他扭打起来,但他总是轻而易举地一把抓住你的头发,你还没从发根上的疼痛中缓过神,一个耳光便会招呼过来,你扑倒在床上,感觉眼前有星星。 那个时候,他不再假惺惺地叫你“言言”。 “周言你别他妈得寸进尺!” “你他妈不是爱干净吗,我给你卖到红灯区你信不信!我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那天早晨,他却也忍下了那点怒气,他权当你是爱干净而已。 傅平召带你去了一家星级酒店,一路上也没再和你说话。 你关上了浴房的门,望着洗漱台上的一次性剃须刀片出神。 你一瞬间想到了病危而不得治的母亲,想到了迫不及待迎娶新妻的父亲,你想到你的继母还有她给你父亲生下的那个弟弟。当然还有昨晚,只是因为想要帮助一位哮喘病人而要承受暴行的自己。 你突然觉得你的人生看不到半点光亮。 你很努力地生活,你想要摆脱身上的所有镣铐,可直到此刻,你才意识到越是摆脱,镣铐竟越多。 你找不到存在的意义,哪怕你读了那么多加缪的文字。 你在这个陌生的国家本就活得像个幽灵。 你突然想,何不做一只真正的幽灵呢。飘啊飘的,起码你是自由的。 …… “我他妈是让你洗澡不是让你死在里面!” 本就憋着一股怒气的傅平召终于在周言走进浴房后的第四十分钟坐不住了。他气冲冲地冲进去,却看到了满地的血,他顺着血的方向一直往里面看去。 昨天晚上那个被他伤害过的年轻人正赤裸着身子,依靠在墙角,他的左手手腕垂在身侧,那里有一个长长的、鲜红的口子,而手腕旁边就是一张薄薄的刀片。 “操……” 傅平召也吓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扑在周言身上,捏了捏他肩膀:“你,你别死啊你……” 傅平召明知道现在该救人,而不是反思自己行为,但他眼前全是周言昨晚痛苦的样子。他又想到了今早挂在周言脸上的泪痕,他突然想起,是的,昨晚他哭了。他在他破入的时候,安静地掉着眼泪,他哪怕痛昏过去,还是会有眼泪滑下来。 傅平召你真他妈是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