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和他妈妈一样懂事，沈潮想。

    03

    说是商量，其实是不容辩驳的决定。

    楚粤皱了皱眉，没回话。他仔细观察他的生父，沈潮长得清俊，桃花眼不笑也带暖意，不似楚粤来时想象的那般冷酷霸总模样。沈家生意做得大，传闻黑色产业历经两代还未洗干净，楚粤不知这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温润男人是如何握实权杖的。他有点走神，尽管沈潮只对他说了三句话，学生仔还是没弄明白男人的意思。楚粤对自己的名字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沈潮自说自话还不给出理由的做法，让他难免心生不满。

    沈潮没得到及时的回复，也不在意，小孩愣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他也不管，重新打开电脑，开始检查邮件。

    也就是这个时候，楚粤明白这只是一个通知。

    “知道了。”　他说。

    还算乖，也不多话，沈潮勉强满意，给便宜儿子打了个六十的及格分。键盘敲击声不停，沈潮头再未抬起：“去找郑管家吧，他会安排的。”

    一声微不可闻的“嗯”后，脚步声响起。

    沈潮讨厌粤区，尽管他是个土生土长的港城人。

    楚蓉蓉，楚粤的妈妈，却是十几岁的时候才被人蛇带来港城的。沈潮拿到私家侦探的调查结果时才顺着照片剥出十几年前的记忆，当时包间里被灌了掺料酒的只有他，下药的人被领班临时叫走，本想着晚个一时半会儿不会耽误她的豪门梦，却不料中途闯进一个进错门的新人公主。

    沈潮年轻时没太多洁癖，意识模糊时只瞧着人年纪不大面容姣好，拽到怀里问了几句见没拒绝便带着人去楼上的包房了。他记忆里没有楚蓉蓉的清晰面孔。

    倒没料到十几年后还能收到这么大份回礼，沈潮嗤笑一声，现在的他坐稳了位置，不愁时间不愁钱，看在楚蓉蓉识相，十几年没做过春秋大梦的份上，他不介意在身边养个解闷的小玩意。

    希望和他妈妈一样懂事，沈潮想。

    楚粤就这么变成了楚悦。

    他出了书房，郑伯果然等在外面。少年叫了声周伯，礼貌询问自己是否可以离开了。

    郑伯不意外这父子见面结束地迅速，但还是诧异小少爷的问话。“悦少，是需要打包行李吗？”　他换了个称谓，依旧恭敬稳妥。

    楚悦有点累了，不欲解释过多，只点点头，“要回去收拾点东西。”

    郑伯便安排了几个人送他回去，等他上车后，管家站在车门边低声说：“我还得安排下家里您的房间，悦少如果有什么事让身边人做就好，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联系方式在葬礼时便给过了，周伯本以为前段时间年轻人就会打来试探，没想到楚悦淡定如此。楚悦点点头，给了老人家一个温和的笑，这是他今天在沈家人面前第一个笑容。

    郑伯反应极快，也回了与沈潮不太相像的小少爷一个笑，眼尾纹堆叠，心里极软。

    楚悦再次乘着那辆万众瞩目的豪车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他松了口气，在路口便让人停车。“早上来时已经堵了别人的摊位了，你们在附近找个停车的地方吧。”　他也不管是否礼貌，率先下车，车上看着他的人还在犹豫，过了会儿才有一个跟着下车吊在后尾。

    楚悦仗着地盘熟，抄了近道，蹬蹬跑上楼梯冲回家。身后跟着的人再次看到人影，是少年关门之时。

    张嘉临跑得气喘吁吁，贫民街的路七弯八绕，饶是他体力再好能勉强跟来也煞是费劲。他敲门，既然楚悦现在见了沈潮，被称作悦少，他再不敢像今早那般锤门。

    敲到第三下，门内终于有了回应。

    “过两日就是三七，我烧完纸会自己回去。”

    话被原封不动地传到沈潮耳中。

    他轻哂，“还以为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对郑伯说，是抱怨的话，看着他长大的人却知这是大少感觉有趣的意思。他给沈潮换了杯斋啡，语含笑意：“毕竟是您的儿子。”

    沈家人，特别是带着沈潮的血，怎么可能乖乖顺顺。周伯没刻意提沈姓，沈潮只让楚粤改名，自有打算，他不会违了主家的意。只是多少提醒下大少那位和他血肉相连，希望楚悦之后的日子能好过些。

    虽然长得不像，悦少同他父亲一样，都很能轻易让人心生好感。老人服务沈家多年，也盼暴风骤雨过后能回归一些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