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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下天命扶苏,生于嬴秦

    战国末,秦庄襄王嬴异人即位三年后去世,太子政即位为秦王,年仅十三岁。

    先王遗旨:加封丞相吕不韦为文信侯,号称仲父,国事委于皆为于文信侯和赵太后。

    秦王六年二月初七,这一天扶苏出生。

    秦宫披香殿的后妃唤作郑姬,原是郑国的贵族后裔,秦王嬴政在赵国的邯郸做质子时遇到的师傅——狂剑客姬昊的养女。

    有这一层关系,郑姬觉得自己和嬴政当算的上是青梅竹马了,而且后宫中的姐妹多得是政治品,唯独她例外。

    故而郑姬在所有的后妃中最有野心,也最自傲的。

    这一天阳光晴朗,天气明媚,卧床月余骨头都懒了,郑姬命人扶自己去花园晒晒太阳。

    走到一丛粉黄色的迎春花前,郑姬见花开的可爱,也生欢喜,让侍女灵犀扶着自己想采一朵。

    忽然间花丛一阵异样的窸窸窣窣声,郑姬听得奇怪,手还放到一朵含苞待放的迎春上,涂着大红蔻丹的手指在太阳底下耀眼鲜亮,只见一条黑白相间的长型物体飞到了她的手臂上。

    定睛一看,骇的郑姬三魂不稳,七魄全飞。

    她那手臂上居然搭缠上了一条长长的黑色,背部上一圈圈白色的半环状纹路,鳞片闪闪发光,一双红彤彤的小眼珠子死死的盯着郑姬,嘴里吐出长红的信子。

    那信子沾到了皮肤,激起全身的鸡皮疙瘩,郑姬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臂猛得一挥,那蛇居然没有抖掉,嗓子早就扯开,放声大叫起来。

    “快来人,救命,快来人!”

    一阵人仰马翻,蛇终于被弄掉,扑簌一下冲进花丛里,转眼不见了踪影。

    郑姬脸色苍白,额头滚落大颗汗珠,捂着肚子站立不住倒到地上,她的身下缓慢的绽放出一朵鲜红的花来。

    耳边一阵嘈杂声,郑姬痛苦的抓紧了灵犀的手臂,长指甲陷进肉里,灵犀大喊:“快传侍医,夫人见红了!快,快啊!”

    郑姬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披香殿,也不知道侍医如何来的,她只能记得两件事,她疼得快要死掉了,还有就是催人去请大王。

    然而忙碌到下午,也未见到秦王的身影,那是为何呢?

    这一天上午,秦庭接到了边关急报,楚,赵,魏,韩,卫五个诸侯国合纵攻秦。

    二十万合纵大军一连攻克了隔着黄河遥相呼应的临晋关与蒲阪关,眼看着就要兵临函谷关外了。

    函谷关是秦国抵御山东六国最为重要的屏障,历代以来围绕着函谷关这一兵家必争之地不知打了多少仗,死了多少人,鲜血能染红函谷的土地。

    嬴政小朝会接到战报,连饭都没得及吃一口,就匆匆赶去了吕相府,侍女赶去报信嬴政尚未离开,但那也决定不了什么,国家大事,军机要务容不得分秒延误。

    一脚踏进相府,年少的君王暗里大吃一惊,他往日知晓吕相只手遮天,可如今亲眼一看方知晓哪里只是权势滔天能概括的,满朝文武百官居然有大半都聚集在相府的大书房,且绝大多数不是身居高位就是身居要职。

    脸色瞬间阴沉,又凭借着多年的敏锐政治嗅觉强行扯开一抹笑意,嬴政藏在袖子里的手捏得死紧,阳光洒了满身,他却只觉得一身的寒气。

    那寒意无关于温度,而是一种从骨髓里一点点透出来,叫他心惊肉跳的惊恐,他走得极稳,极努力走出君王的威严,喧闹的大厅因为他的到来而变得寂静,上百道视线落到他身上。

    打量的,尴尬的,不屑的,鄙夷的……各种眼色应有尽有,嬴政高昂着头,戴着强撑起来的傲慢面具走进内室,路过行礼的大臣仅微一点头。

    此时的嬴政觉得自己伪装的极好,可离他最近,亦步亦趋的赵高却看出了他因为极力隐忍而紧绷的颌部肌肉,以及将袖子边缘攥得死紧的手指,掐得指甲血色尽失。

    吕相病重卧床,年轻貌美的侍女扶着他靠在床头喂药,床边站着几位客卿,嬴政匆匆扫一眼记住了他们的脸。

    这些人退下后嬴政才上前扶起欲要下床行礼的吕不韦,语含关切地道:“仲父还在病中,怎么能行此大礼,快些躺好。”

    嬴政扶着吕不韦躺下,正一正脸色,说明了来意,五国合纵攻秦,他没有实权,只能来此请教战略。

    吕不韦咳了几声,说道:“我王不必忧心,老臣心里已经有数了,五国合纵军虽然有二十万,可实际上楚国就占了八万多,说是春生君掌权,但军政大权由赵国的上将军庞焕统帅,一军二帅,谁主谁副?若是一国军队倒好,可五国合纵其心各异,各怀鬼胎,我王放心……”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咳嗽,嬴政神色不该等着他后续。

    吕不韦用来自齐国的上好的雪白丝绢擦了擦嘴巴,缓缓说出了自己的定策,“只需要派出蒙骜将军率领十万大军驻守函谷关,合纵军自会退散。”

    “只守不攻?”

    “只守不攻。”

    嬴政看法却是不同,“仲父,十万大军加上函谷关天险,再有能征善战的蒙骜将军指挥,击溃二十万合纵军也不在话下啊。”

    吕不韦却摇摇头,笑着说:“我王尚在年轻,此战不可轻率,以求稳为上。庞焕和春生君都是战名赫赫之辈,不可轻敌啊。”

    嬴政耳赤而面不变色,很快压下烫意,见吕不韦决意已定,并无话可说了。

    起身一施礼,又说了几句关照的话,匆忙离去。

    有门客告诉吕不韦秦王似乎面色不虞,吕不韦不以为意,他一直当嬴政还是十三岁的黄毛小儿,稚嫩得很,今日大抵是嬴政有些了对敌想法,但吕不韦并不会认真去思考。

    离开相府,嬴政心头拥塞着说不出的堵闷。

    自他即位以来,朝政国事被相邦吕不韦和赵太后把持,抱负无法施展不说,更硬是堂堂秦王被架空成了傀儡君王。

    嬴政心有余而力不足,秦国朝堂势力错杂,宛若老树盘根,各方纠缠。

    最大的一股当属吕不韦带领的一帮外客臣子,这些人都是吕不韦招揽的各国的人才,随着他掌控大权后各个都身居要职,朝堂军政俨然成了他的一言堂。

    另外一股则是依附于祖太后华阳夫人的楚系芈氏一族,自楚国公主宣太后嫁到秦国起,秦楚两国世代联姻,如今的宗亲大族里芈氏占据举重若轻的地位。

    剩下的这一股才是秦国历代以来赢姓宗族,可如今随着外客做大,宗亲元老很难占据重要的职位,简言之一句话便是嬴政这个国君做得半丝也不得痛快。

    先王遗旨嬴政必须等到二十一岁加冠之后才能亲政,秦王印都和虎符皆由相邦和文信侯保管,他发觉自己深陷泥沼,无人可用,无兵可调,无权在手,徒有一个名号。

    回到章台宫。

    嬴政拿起两颗玉骨珠习惯性的转一圈,忽然吩咐:“赵高,你去吩咐内库送一些上好的老参和别的补品给吕相。”

    赵高酸溜溜的冒出来一句:“奴才看吕相府里压根不缺这些东西了,我们就是送去了,相邦也瞧不上啊。”

    话未说完,一道刀锋般的目光割了过来,赵高忙垂下了脑袋。

    这时外来一乱声的叫大王。

    赵高忙去看。

    灵犀跌跌撞撞跑进来,赵高一把拦住她,“姑娘这是怎么了,冒冒失失的,当心冲撞了大王。”

    灵犀顾不上许多,匍匐在地,哭着说:“大王,大王,夫人她难产了……”

    嬴政不耐烦的捏了捏山根,忙碌到现在有些疲倦,闻言惊愕交加,“郑姬才怀胎八个月,怎么会难产?”

    “午膳后夫人去花园散步,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条蛇,咬了夫人一口,夫人惊吓流产。那蛇,那蛇有毒!”

    嬴政变了变脸色,后宫花园里竟有毒蛇,起身快步朝外走去,“侍医都去了吗?!”

    灵犀边跑边哭着说:“侍医来了也束手无策。”

    嬴政急声吩咐道:“赵高,去请侍医令张望,把资历深的侍医都给寡人叫去披香殿。”

    “诺。”赵高急忙去了。

    披香殿内室传出阵阵女子嘶哑痛苦的喊叫,嬴政坐着听着,眉头拧起,“怎么生了这么久?”

    张望的徒弟女医蓉捧着一盆刚熬出来的草药汁跪下回话:“夫人受惊难产,胎位不正,生育困难,且中了蛇毒,恐怕会要不好……”

    嬴政沉声问:“有几分把握?”

    女医蓉战战兢兢,不敢直接回答:“毒性大部分解了,但对母体残有影响,已经用了续命的药,若是日落之前还不能生出来,就怕万一……”

    嬴政思量片刻,指尖敲了敲案几,做出个根本不用深思的决定,“寡人之子,不可出问题。”

    女医蓉颤了颤,深深低头应是。

    金乌西坠,夜色将浓,内室叫声逐渐低弱,宫殿内外气氛紧张,添入一丝悲凉,无人敢大声喘息。

    嬴政掌心中转动着两颗滚圆的白玉珠,望着一盘盘端出去的血水,心情格外的平静。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并没有多痛心,只是觉得有点可惜,除了去岁未生下来的小公主,这是他将出生的第一个孩子,有过更多期待的,可很可能就这样没了。

    嬴政惋惜的叹息一声,不想再浪费时间,正要起身走时,却到一声婴儿的哭叫,产婆狂喜叫喊:“是个公子,恭喜夫人,是个公子!”

    嬴政一怔,捏紧手指,玉珠硌到了手骨,他猛掀开帘子进去,冲鼻的浓郁血腥气。

    产婆激动万分,举起小公子,跪着在他脚下,兴奋道贺:“恭喜大王得了长公子!”

    嬴政看了眼,刚生出来的孩子皱皱巴巴,像被开水烫过的小猴子,第一反应是太丑了。

    手指轻轻的碰了碰红彤彤的脸,婴儿动了一下他才觉察到这是个活物。

    只听到一声哭喊,现在安静的像个耗子,嬴政问:“他怎么不哭?”

    “许是公子不爱哭。”产婆有些忐忑,她不敢说可能是公子的身子遭受了损害。

    嬴政心情松了,“赏吧。都赏。”

    “多谢大王!”

    走到床边,郑姬累得精疲力竭,昏死过去。嬴政看着她,眼神带着古怪的审视,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像是要看出她有什么不同来。

    这样的缺乏温情的目光盯着一个刚为他生产的女子,太凉薄了点。

    受环境和生母赵姬的影响,嬴政对于女人感觉是非常矛盾的,一面深深的唾弃,而另一面又从厌恶中生出疑惑。

    末了,嬴政也仅说了句:“好好照看夫人和公子。”

    隔了几天再去披香殿,小婴儿大变了模样,从皱巴巴的小耗子变成了个粉雕玉琢的粉娃娃,一点都看不出之前的丑模样。

    嬴政惊奇的戳了戳小东西的脸,小东西两颗黑宝石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他仿佛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了同样的惊异。

    何止惊奇,杜若是太震惊了,他万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变成一个胎儿,三天前的经历简直就是一场噩梦,足以让他对女性产生毕生难忘的阴影。

    在三十二世纪,学校名为象牙塔,杜若是历史系的学生,考试内容选取一段王朝历史沉浸式的体验一回,可鬼知道要从头开始体验。

    突然就从一个十六岁的半大小子变成了小婴儿,欲哭无泪啊。

    郑姬身体虚弱的靠在床上,含笑望着嬴政和爱子,柔声道:“大王,请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

    “你想取什么名字?”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妾身最喜欢这曲家乡的曲子了,叫扶苏可好?”

    “扶苏?”嬴政念了声,觉得不错:“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扶苏乔松都是高洁的树木,寡人觉得很好,依你。”

    “妾身谢过大王。”

    杜若瞪大眼睛,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历史上的扶苏是秦始皇的长子,难不成面前这个英气不凡的年轻男人就是他父亲?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因为大部分时候为了尊重历史,他们都不是真正的历史之人,不能改变历史也不能真正的参与进去,只能当一个旁观者。

    他是扶苏?!

    嬴政被他小大人的样子逗乐了,捏了一把软绵如棉花的小脸,畅慰大笑,拥塞心头的阴云洒下了第一缕阳光。

    嬴政抱起娇小的孩子,轻声说:“扶苏,好好长大,寡人定能冲破这樊篱,闯出一片天地来,让日月都在寡人脚下臣服!”

    有了扶苏身份的杜若复杂无比的看着他,暗暗道:是啊,你肯定能的!谁叫你是千古一帝秦始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