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阅读 - 耽美小说 - 公子扶苏(父子)在线阅读 - 章十二上兵镇匈奴,剑指王庭(五)

章十二上兵镇匈奴,剑指王庭(五)

    溪谷另一头是一片石林,天然的迷宫,两只豹子迈着优雅的步伐,领着一群人朝石林深处走。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范绥等人也弄不清楚状况,就稀里糊涂和扶苏分开了,赤纹花豹将他们带到了另外的地方,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不见扶苏的踪影。

    这豹子范绥都不认得,可看扶苏的表情似乎是相熟的,不好怎么样,试探性的讲条件带他们去找扶苏。

    范绥无端相信这豹子肯定能听得懂人话,但就是不干人事,在石林里溜他们玩,直到他们怀疑人生。

    扶苏也没注意到后面的人何时消失的,沉光将他带到了一个天然的石洞,白谞坐在地上给自己换药,包扎着伤口。

    魏曦冉坐在一头烤着火,擦拭短刀上的血迹,用火给刀消毒。

    “殿下!”看见扶苏进来,白谞激动的站了起来,拉扯到了伤处。

    扶苏快步走上去把他转了个身,看看可有别的伤。

    “你怎么伤到的?那些匈奴人都是追杀你们的,单于派来的?”

    “被狗咬了一口。”

    “是长君侯派来的。”

    魏曦冉和白谞同时出声,扶苏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疑惑的扭头看向魏曦冉:“熙和,你刚才说是谁?”

    “长君侯!”魏曦冉咬牙切齿地道:“他和匈奴勾结,当上了匈奴的大祭司,发现了我后要杀了我,追兵就是他派来的。”

    扶苏张了张嘴,倍觉不可思议,“你认真的?”

    长君侯居然会追杀魏曦冉?这可是天大的笑话啊!

    魏曦冉深陷咸阳狱的时候,长君侯不惜一切代价营救他,楚国灭亡之际,不也是长君侯从火海中把魏曦冉背出来的么?

    凭心而论,就算扶苏对长君侯的偏见有多深,可他觉得那神经病就算毁灭世界都会先给魏曦冉寻一方净土,先造一个诺亚方舟藏好他。

    要说魏曦冉会心血来潮捅上长君侯一刀,扶苏勉为其难能信一信,可要是反过来……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不能相信的。

    扶苏用询问的眼神和白谞交流,后者也是一头雾水,看表情也是不太信的。

    扶苏的反应好像很让魏曦冉受伤,“殿下,你不信我?”

    扶苏斟酌道:“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魏曦冉冷笑连连,愤怒至极,“能有什么误会,他杀了我师父,还害死了赵允先生,再杀一个我有什么不可能的?那家伙就不是个人,是个怪物!我们都被他骗了。”

    扶苏的表情彻底变了,犹疑却生怒,“赵允?你说赵先生的死和长君有关?熙和,你怎么知道的,这事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魏曦冉提高了声音,“赵允先生代魏使赵,赵国不与魏国结交,丞相郭开因为记恨赵允先生当众让自己出丑,就派人暗中刺杀。长君侯路过非但不救,还把赵先生的逃亡方向告知了郭开,这才导致了他的死亡。”

    两行泪顺着魏曦冉的脸颊滚落,他的悲伤和愤怒都是真实的,由不得扶苏不信,虽然哪里有点奇怪,可去串线索却能对得上。

    赵允代魏使赵是事实,郭开当街伤人也是事实,蓄意报复刺杀魏使赵允更是板上钉钉的铁证,但扶苏怎么都想不到长君竟然在其中扮演了助纣为虐的角色。

    “你想不到吧?我也不想不到,我真没想到他竟然是那样的人。长君侯从来不会自己手染鲜血,最会借刀杀人,楚国灭亡也有他的功劳。”

    魏曦冉痛苦地道:“楚国王宫的那场大火更是他放的。还有,我师父在大象山隐世不出,是他说服了楚国的项燕,把毒下到我师父的茶水里,甚至专门提供了傀儡蛊,好用我师父的名义操控楚国剩下的人。”

    扶苏撑着石壁缓了缓,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迟疑地道:“你在楚国的那场火,不是天火么?”

    魏曦冉愤然恨声道:“天火?殿下,哪有那么多天火!不过是人祸而已,等我再见到他,我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可……咸阳城,象师馆,就被天火烧毁过不止一次啊。

    扶苏还是觉得难以置信,“魏,魏师在大象山亡故了?也是长君做的手脚?”

    魏曦冉抹了把泪,“我埋葬了师父,正是下山找他寻仇,可恨我奈何不了那个妖物,杀了他一次还杀不死他!”

    “什什么?你杀了长君?”扶苏震惊到失语,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用了,一下子被塞进了这么多难以消化的信息。

    下意识和在场第三个人求证,然而白谞也被冲击得厉害,和他对望也显得懵然,完全弄不清楚状况。

    魏曦冉急急拉着扶苏就朝外走去,“殿下,你快和我走,长君复活后一定会来找我们复仇的,快,我们去终南山,去终南山就能杀死他。”

    扶苏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熙和,我也杀过长君?他还复活了?”

    魏曦冉头也不抬急忙赶路,“殿下难道忘记了?水淹大梁的那日,长君侯自己说出了害死了赵允的真相,你一箭将他射下了城头,尸体被千军万马踏成了肉泥。”

    “……熙和!不对!”扶苏突然冷静下来,停住拉住了魏曦冉,忧心忡忡地问:“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和我回去,我……”

    魏曦冉瞪大了眼睛,惊异无比的盯着扶苏:“殿下你真的不信我?你觉得我疯了?”

    扶苏连忙稳住他,“不是,我只是担心你,你的状态好像不太好,脸色好苍白,你和我回营,把这些慢慢和我说说好不好?”

    魏曦冉看了扶苏很久,眼中的失望越来越浓,扶苏被他看的心惊且不安。

    “好,不信我就算了,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三个月后,你来终南山,到时候一切就清楚了。玉佩给你,这是钥匙,带着它来找我,我会在终南山等你。”

    魏曦冉毅然决然挣脱了扶苏的手,那半枚残玉往扶苏的怀里一塞,用古怪的音调吹了声口哨,一道红影飞身上前。

    魏曦冉上了豹子的背,恨恨的地对扶苏说:“殿下你不信我信长君,一定会后悔的,三个月后,你一定要来!流云,我们走!”

    “熙和,你别走,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扶苏担忧的上前想拦住他,但豹子的速度太快了,几个呼吸间影子都看不到了。

    白谞捂着肩伤扶着墙走出了石洞,表情同样是难以言喻的复杂,迟疑地小声地问:“魏少师他……是受什么刺激了么?”

    扶苏皱眉盯着魏曦冉消失的方向,理智告诉他不该相信魏曦冉的胡言乱语,可他太了解魏曦冉的为人了,绝不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的人。

    更诡异的是,扶苏居然很难反驳魏曦冉描述的桩桩件件,心底某个角落居然叫嚣着这就是事实,长君就是该死。

    但事实到底是怎么样呢?水淹大梁……那一战他根本就没有参加,更没有射长君一箭。为什么魏曦冉会说他们都杀死过长君?

    他还说魏师居然死在了大象山,可魏师不是数年前把衣钵传承给了魏曦冉,就假死遁世,在齐国的一处世外桃源里养老。

    这件事,魏曦冉是清楚的。

    扶苏忽然问:“言舒,你的伤要紧么?”

    白谞摇头,“不碍事,魏少师给的药很好,已经好一半了,殿下有什么吩咐只管让我去做。”

    沉光走上前,扶苏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下定了决心

    扶苏对白谞说:“你和沉光即刻就去大象山看看可有楚国项燕的痕迹,再去齐国找到魏栖山,查一查他到底是生是死。不论结果是什么,都要快传信给我,我要知道真相。”

    “是,我明白了。”

    沉光一尾巴抽在白谞的腿上,阻止他靠近。

    扶苏哄了闹脾气的豹子两声,“好沉光,帮我个帮,回来给你好吃的。”

    沉光不情愿的舔了舔他的手心,算作同意交易了。

    沉光先把众人带出了石林,才和扶苏分开,又一尾鞭抽在了白谞的腿上,让他上来,驮着一个大活人绝尘而去。

    扶苏面沉如水,下达封口令,“今日尔等所见所闻,一个字都不许说不出去,否则定不轻饶,回营!”

    世事真无常,再见到至交好友,居然是这副场面。扶苏非常忧心魏曦冉的精神状态,那么的绝望难过,都快要崩溃了。他怪自己为何不先把人稳住带回来。

    复又一想,有一个类似沉光的存在,他也不可能困住魏曦冉的。有流云在,魏曦冉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扶苏很清楚沉光的战斗力,想必流云也不遑多让,因此才放心了一点。

    前线捷报再传来,嬴政亲自统军和头曼单于决战,大溃敌军,并将单于活捉,全军气势空前高涨,斥候回营后激动的都哭了,语无伦次的说了好一会儿才交代了清楚。

    状况异常激烈,嬴政也负了伤,不过并不严重,已经在撤军归来了。

    扶苏心一紧,嬴政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在全军面前流露出弱态,他自己说不严重,有可能实际上伤得很重,也肯让人医治,硬着回来。

    扶苏越想越不放心,忙派随军的军医急速去救驾,他正要同行,白谞的信使终于到了。

    从信鸽的腿上拆解下信筒,急忙展开来读,白谞在信上说大象山一切如旧,没有发生任何打斗的痕迹,附近的居民也没有看到可疑之人上山。

    而且魏曦冉的师父,在齐国活得很好,每天都在鹿台钓钓鱼喝喝酒,时不时和人下盘棋。

    而且白谞还特意打听了,魏师每天都出现在过,应该不存在死而复生的可能。

    扶苏长长舒口气,果然一切都不是真的,可魏曦冉为什么要编出这种能被轻易拆穿的谎言,还编得和真的一样。

    终南山,三个月后的终南山之月,熙和,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

    压在心口的一块大石头暂时放下了,扶苏决定先去接嬴政,他翻身上马出了营,喝了口水缓过神的斥候才一拍脑袋说了声坏了。

    聂申紧张问:“什么坏了?”

    斥候大急追出大帐,“陛下有令,让殿下在帐等着,等他回来好好算个账。”

    聂申看着是没希望追回扶苏了,磨了磨牙道:“没事,殿下自己送上门去,数罪并罚,好得很。”

    陛下真是把殿下当成易碎的瓷娃娃了,必须要用高台盘供着,出了重重守卫的营帐就能被风吹碎了似的小心。

    但殿下从来不是脆弱的昂贵瓷器,更不是听话的孩子,所以才更有趣呢。

    他们父子的事情,自己去折腾去。聂申满意的松了松筋骨,卸下了肩上的重担,总算没他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