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九一念成痴,一念成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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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凉的风宛若恋人的手掌温柔的拂过脸颊上的泪痕,走时有如缠绵悱恻的情人,滞留不舍如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扶苏定定看了嬴政许久许久,久到风也沉默下来,山间寂然。 光路尽头的高大男人也在回望着他,目光神情而脸色凝重,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面前之人,生怕眨一下眼睛,对方就能如一阵风一缕烟消散了。 突然扶苏一跃而下,奔向嬴政。 身披暗红宽大披风的帝王像早有预料一样,张开怀抱,将奔向自己的青年纳入了披风中,轻抚着怀里人略有颤栗的背。 轻轻拥入怀后重重一紧手臂,狭长优美的凤眸底色幽且深邃如寒潭,无可抑制的急剧的翻腾着难以言喻的情绪,终归一一平静。 强悍如难攻固城的帝王此刻少见的露出了令人心碎的脆弱,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悲伤,又带着劫后余生的欢喜,怀里的人怔怔的看着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父皇……你……” 嬴政用掌心珍爱的托起扶苏的脸,怜爱的吻了吻他的眉心,指腹轻轻擦过略带湿意的眼角,轻轻的亲了亲那抹桃花般的轻红。 嬴政轻声安慰着:“都过去了,没事了。” 嬴政只有在一种情况下会喜欢看扶苏被欺负的眼里含泪,除了床榻以外,他不愿看到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掉一颗泪珠儿。 “别哭了,王儿乖,不哭。” 扶苏意识不到自己哭了,他的眼睛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视野从清晰到模糊,再到清晰,如此反复,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父皇,你怎么也在这里?” “父皇来寻你,别乱走了,狡童不能再离开父皇。”嬴政叹了口气,抬手捂住了扶苏的眼睛,神情变幻莫测,他知晓扶苏来终南山的意味,扶苏等于触犯到了他的禁忌。 但终南山一行也给了他一次措手不及的打击,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嬴政根本不知道该拿扶苏怎么办才好。 帝王又庆幸又难过的想,原来他们之间的羁绊是那样想不到的深,果真是超过了世上的一切事情,难过于他们的故事前半段居然是他最怕看到的结局,不亚于一场恶魇,折磨着他的往后余生。 扶苏喃喃道:“父皇你,你也……” 嬴政低应了一声,“嗯。” 扶苏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这一切难道不是一场梦吗?” 嬴政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前世今生的纠葛,突然涌大脑里的海量也让他难以接受,“王儿就当做是一场梦吧,梦醒了,咱们要好好的,好吗?” 扶苏猛的挣开嬴政,“可你……” “王儿,回去再说吧。”嬴政强硬不容拒绝的将人拦腰抱起来,口里胡乱说着话好安抚受惊小动物瑟瑟不安的怀里长子,“有什么话回宫再说,扶苏,这一次父皇不和你计较了,你别怕,父皇舍不得把你怎么样。” 忽然视野里掠入一抹红影,娇俏可爱的小狐狸跳到了前面的大树上,焦急的冲着扶苏嘤嘤直叫唤,来回焦躁不安的走动着。 “红枫!”扶苏立刻认出了眼前的这只小狐狸正是前世跟随在魏曦冉身边的红枫,这一世莫名其妙成了长君的赤吻。 记忆自动翻开到初见的那一页,魏曦冉捡到它的时候是一个深秋时节,绿叶红透,巴掌大小的狐狸幼崽蜷缩在厚厚的一地深红枫叶中间也显得非常醒目,像一团正在燃烧的新火苗,从一地的余烬中诞生出来。 魏曦冉取名很随意,便取了红枫作为纪念,自带好友滤镜的扶苏理所当然的会觉得魏曦冉取的名字更好,别什么怪异的赤吻好多了。 小狐狸听得扶苏唤他,不顾嬴政脸色悚然一变,直接跳进扶苏的怀里,拉扯着扶苏的衣服焦急的示意。 扶苏顿时了然了它的暗示,连忙推开了嬴政,急急道:“你是说魏曦冉在这附近?快带我去!” “扶苏!”嬴政一把拉住了扶苏,眉峰蹙起,“不准去!” 扶苏这才想到嬴政最怕的事情,想也不想反手拽着嬴政一起,“成,你怕了我跑了是吧,那你和我一起来。” 嬴政根本就不想去管魏曦冉,他恨不得这个人从世上消失,但显然不太现实,除非魏曦冉是自己消失的。 嬴政改被动为主动,反握住了扶苏的手,不悦的抿紧了唇锋,拉着扶苏往前走,“好,朕倒要去看看,他们在玩什么名堂。” 扶苏看到浑身都在冒冷气的嬴政,感到有点好笑,他这个父皇真的心眼比针尖还小,容不下的东西再怎么勉强还是容不下。 然而无论是谁出事都不能是魏曦冉出事,魏曦冉是他唯一能确定眼下才是现实的证据,也是他经历了这么多坎坷的见证,他们的关系枢纽也是最特殊的。 在红枫的带领下,扶苏终于看到了在山的背面一处不算茂密的树林中,正和长君对峙的魏曦冉,之所以说他们是在对峙,是因为魏曦冉的剑已经架在长君脖子上一个时辰了。 魏曦冉看到了他们,扫了眼扶苏便收回了眼神,此刻满腔都是被玩弄的愤怒。 扶苏停住了脚步,复杂而厌恶的看了眼长君,他也想捅长君一剑,完全可以理解魏曦冉的恼火,没有选择的复活并恢复记忆,人生全然受到他人的操控,他可感激不起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只有他和嬴政不用走到不死不休的境地了。 扶苏侧头去看嬴政,嬴政也在看他,对视间两两无话,久默不语。 嬴政轻轻抱住他,“这次不一样,王儿,不一样了。” 扶苏鼻子发酸,“嗯”了一声。 然而站在长君的立场上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他有点不懂魏曦冉一切都不一样了,为什么魏曦冉还是气恨得要杀了他。 之前他可以复活死一次几次都无所谓,可现在不行了,死了就死真死了。 但长君也只是有些无奈的看着魏曦冉就像在看一个闹小脾气的情人,纵容的笑着,轻声提醒了句:“阿冉,你的手不酸吗?” 魏曦冉看他还敢笑都要气炸了,只会觉得他的关怀是嘲讽。 “别以为你让我活过来我就会感激你,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改写我的记忆的,你知道当我看到你的克隆仓库里有那么多个我,有那么多的扶苏,我当时在想什么吗?我觉得恶心,太恶心了!” “他们都不是你。”长君解释了一句。 “当然不是我!我特么都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我!” “阿冉。”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过分!这样肆意玩弄我的人生,你想让我死就让我死,想让我活过来我就必须要活过来,我还有没有自己的人格尊严了?我的人生容不得你这么随意的践踏玩弄!” “阿冉,从来都只是你对我刀剑相向,我只是想让你活着而已。” “活着又能怎么样啊!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神还是上帝,由得你来给别人的生死做主?阎王爷都没有你这么肆无忌惮的!” 魏曦冉气得手都在抖,他也不知道是终于发现真相的气愤多一些,还是对长君的恨意多一些,他怎么会爱上一个没有心的家伙! 前世他就该放下长君了,他们的纠葛只该止于第一世,不该再有象牙塔的虚假一生,也不该再有现在! 魏曦冉甚至不敢确定他到底活过来多少次,他简直不能容忍也不敢想象,在无数次的人生里都有一个长君将他的世界搅和得七零八落,凭什么?没有人有这样的资格。 “长君侯,你一直在强调只有我才是你想要的那个阿冉,可我也告诉过你,你想要的阿冉在他师父死掉的那天就已经消失了,就像你间接害死了他的师父一样,你也间接导致了他的死亡。现在,你又在给我装什么追悔莫及,你不嫌恶心么!” 一时过于激动握不稳手里的剑,锋利的刀锋划破脖颈上的皮肤,在无人看到的视野禁区,嬴政皱起眉头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长君对自己的受伤视而不见,试图让激动的魏曦冉回归到此世的现实中来,“阿冉,你师父没有死,他在鹿台,你若想要确认,大可以去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包括你的老师赵允,他们都活着。”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长君不敢说。 长君唯一能确保魏曦冉可以平安回归的方式,只剩下保证这条世界主线的顺利进行,天知道他在兰陵等待魏曦冉到来的日子有多煎熬,他多怕穷极一生,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九原的时空裂缝里,扶苏质问他的恰好就是他的死穴,不是每一个世界都有魏曦冉的,不是他后悔了就有机会向被他伤害到的人致歉的。 哪怕长君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衍生一个世界是虚幻的,根本不是人力能够完成,长君却不是简单的人类。 他是象牙塔里最顶尖的那群人从人类的基因库挑选出最优秀的基因组合出来的产物,是未来科技的最优秀的产物,在他的基因编码里,不该有感情这种对研究无足轻重的累赘。 可长君却栽了,也分不出他到底是栽在了所谓的人类爱情上,还是陷入了自己对阿冉的执念里,总之在完成了世界的推演规则后,他选择放弃未来回到过去。 这个放弃不仅是字面意思上的,哪怕在未来克隆人类也是被明面禁止的,伦理法规都不允许随意践踏他人生命。 然而规则只是规则而已,在魏曦冉和扶苏的古人身份终于暴露后,长君不得不和他们合作,复活古人追寻真正的历史,还有就是想要看看人类在几千年的演化中,基因可有发现多大程度的改变。 历史课的确如扶苏和魏曦冉所选择的那样,选一段模拟的历史投影体验一次,但长君改变了考核的规则,他将意识投放的仪器,连到了这个世界里来。 并且,长君在得知这两个最成功的克隆体开始衰败而即将被销毁后,立刻将所谓的课业考核提前了。 其实对于长君而言,克隆出来的魏曦冉也不是真正的阿冉,那时他完全可以不在意,等待下一个魏曦冉苏醒即可,但也不知是相处的时间太长还是长君等不及了,他选择了干扰计划,不想阿冉真正的死在眼前一次。 克隆人仓库的记忆不但魏曦冉有,扶苏也有。 在被强行投入到这个世界之前,长君改写过他们的记忆,诚如魏曦冉所言,所谓的未来高科技,在随意的改变他人的人生,可笑的是明文规定的事情不过是几行文明的文字而已。 魏曦冉狠狠踢了长君一脚,饱受病痛折磨孱弱不堪的长君踉跄的晃了晃,勉强站稳了身体。 “阿冉,我没有害你。” “可我不会感激你的,永远不会!” 可长君却摇了摇头,说:“阿冉,我不需要你感激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就好。” 魏曦冉垂下手,身心俱疲,“长君,你放过我吧,我也放过你,我们两个形同陌路。” 长君脸色大变,终于镇静破碎,急道:“不可能!阿冉,这一次我没有对不起你。” “那就当是我对不起你好了。”魏曦冉冷下脸,“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