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以下涉及专业的内容全部是百度＋瞎编】

    洪家新请了一个苏州的昆曲班子，这种腔调软糯、细腻，好像江南人吃的用水磨粉做的糯米汤团，因此起了个有趣的名字，叫“水磨调”，在洪家听过几折戏的先生夫人都对这昆曲有了兴趣。

    尤其是这昆曲班子的台柱子柳兰生，雌雄明辨的秀丽面容，唱腔细腻婉转格外动人，小生花旦都能唱，今儿是，那一身华丽的衣裙伴随着飘逸舞蹈翻飞如蝶翼。

    完美盛大的舞台布景下，那闺阁少女如梦似幻般投入爱人怀抱，惹得之前从未听过的几位夫人忍不住感动落泪，待这一折结束后，各位夫人手中的金银珠宝就纷纷投掷到舞台上。

    下了台的柳兰生正在后台卸妆，洗去了胭脂水粉，高贵优雅的秀丽少女就变成了俊秀白皙的青年，望着镜子中的身影微微一笑，清丽气质仿佛被石子惊扰的水面，层层叠叠的涟漪下只有一张似笑非笑的狡黠面容。

    柳兰生此次来洪家唱曲，连唱三日，为的就是引起富商贵族们的注意，来堰津这个地方怎么能不知道堰津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洪家是米粮巨商，来捧他场的自然都是商界的人。

    可是柳兰生真正想要接近的人却是抓握堰津生死的男人，大军阀陆彦泽，名字听起来非常绅士文雅，但是他的手段却是凶狠残忍至极，跺跺脚就影响商界的各位家主提起这个人也都不寒而栗。

    具体来说应该是陆彦泽留学回来的儿子陆晨宇，柳兰生的具体戏份就是和这个国外回来思想开放的陆晨宇谈一场自由平等的恋爱，然后被他爸陆彦泽一枪打死，造成父子反目成仇，最终导致陆晨宇投身革命去打老子的炮灰导火线。

    三天排场下来上了三天报纸，柳兰生的名声在堰津凭空立起，随后戏班子也在梨园驻扎了下来，据班主说柳兰生会留在堰津唱三个月，每三天休息一日。

    “这柳兰生可真是好本事，听说就连那位陆先生也找他来唱曲。”同是戏班的几位角就有些不满，柳兰生独占鳌头大出风头，他们的赏钱自然少了，酸溜溜地在那说着。

    柳兰生动作细腻，歌唱与舞蹈的身段结合得巧妙而和谐，在富丽华美的舞台上如梦似幻，东方的唯美含蓄的歌舞把看惯西方热情大胆艳舞的海归小公子一瞬间迷住了眼。

    “那个人是谁？”柳兰生明明早知道那个穿着小西服的年轻小公子就是陆家小公子陆晨宇，却依然假装不知地侧过头询问。

    “不知道，没见过这人。师兄，我们走吧，洪家还等着你呢。”平儿看了一眼，不在意地说着，着急地催促着柳兰生，洪家现在仍旧是这个班子的金主，可不能得罪。

    柳兰生已经卸了妆，点了点头换好了衣服就和平儿往外走，和陆晨宇擦肩而过时，小少爷还回头看了一眼，觉得这个青年气质斐然，容貌清雅，只是他还要等那个花旦，不然认识一下也算不错。

    后台不许外人进入，能进来的人自然是有身份的，陆晨宇捧着花束脸色微红地打量着后台，心里忍不住期盼那个舞台上让他一见倾心的俏花旦是哪个少女？

    “小公子，您找谁啊？”班主一看这人的穿着打扮，立刻笑脸迎上，知道陆晨宇要找柳兰生顿时为难了起来。

    “柳先生已经被洪先生接走了，侬，就是刚刚穿蓝色大褂走的那位。”班主说着就顺手一指，陆晨宇下意识地顺着他指的方向追过去，走到门口正好看见平儿扶着柳兰生上车，车门一关他抬眸向窗外一望，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霎时间陆晨宇猛然心跳加速，俊秀的面容脸色通红，明亮的黑眸望着那人坐着车远去，和舞台上柔媚娇羞的姿态截然不同的俊秀清雅青年，却比那时似乎让他更加心动。

    等柳兰生回来时，看见陆晨宇竟然还在，倒是让他有些惊讶，班主见怪不怪，这些戏迷多是小姐夫人，看听戏的年轻公子哥虽然少，但是热情起来捧角都是一样的套路。

    柳兰生礼貌而不冷淡地与陆晨宇浅谈了几句，就以困倦疲惫为由回去休息，请平儿送小公子出去。

    欲拒还迎、循序渐进，柳兰生眉眼含笑，柔软的清秀面容微微扬起任由平儿给他描眉，看着那墨眉如柳，脸上的笑容愈发温暖。

    “平儿的上妆越发熟练了。”柳兰生轻轻赞叹，任由平儿放下眉笔后身上亲昵地环抱住自己。

    平儿是柳兰生的师弟，也是他的情人，在故事里两个人共同长大，柳兰生吃尽苦头练习了身段、唱腔，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第一次登台时师兄弟共演。

    “师兄，我……”平儿眉眼含情地蹭了蹭柳兰生，自从那晚两人突破禁忌之后，尽管不能见光，可是那感情却是与日俱增愈发亲近。

    “今天不行。”面对平儿的暗示，柳兰生收敛了笑意，轻轻摇头拒绝，黑眸里水波流转忽然落在了平儿身后的绣桌上。

    “那是谁送来的？”“是那个小公子，不过是一块西洋表，师兄你又不戴这个。”平儿撇撇嘴，对陆晨宇表示不屑，天底下爱慕追捧他师兄的人多了，送一块西洋表而已，师兄又怎么会喜欢。

    “那个小公子叫什么名字？”“好像叫陆什么的，不管他师兄，我去给你拿马蹄糕。”平儿对陆晨宇没有半点兴趣，看着柳兰生摩挲着冰冷银亮的表盘，心里燃起几分妒意。

    平儿打定主意让他不再问那个人的事情，师兄只需要在台上做最完美的表演就行，那些琐碎的繁杂小事，就不该让他分心。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对陆晨宇来说那台下惊鸿一瞥，一颗芳心全然落在了那身段纤细花容月貌的柳兰生身上，可是他虽然是陆家唯一的公子，陆彦泽对他却极为严格。

    陆晨宇出国留学时除了学费其他分文不给，也是自己争气，靠自己勤工俭学和奖学金不光顺利念完书，小日子过得也还算滋润。

    带着国外的先进想法，陆晨宇志得意满地想投身报社，却没想到吃了一个闭门羹，心情郁结下走入梨园，被绚丽多姿的华丽舞台迷了眼。

    陆晨宇也想捧柳兰生，可是他身上一穷二白，除了那张脸和那套衣服，身上就只有那一块在国外买来的西洋表，珍而重之地写下了一张信笺，忐忑不安地期待对方能够记住自己。

    凭着这个礼物虽然简单见了一面，聊了两句，但是陆晨宇又怎么会看不出对方的冷淡，失魂落魄的小公子垂头丧气地回了家，暗暗想着明天该怎么和爸说一说工作的事情。

    意料之中，陆彦泽冷冷地拒绝了他要去报社工作，更是毫不留情批判了他从国外学来的那些所谓的“自由开放”毫无用处，甚至比不上一块大洋，父子对线，小公子被气得不轻，饭也不吃就跑了出去。

    气呼呼的小公子跑着跑着就走到了梨园，这个时候还没开戏，院子里咿咿呀呀满是各种吊嗓子的声音，忽然听见一声仿佛凤鸣凰啼，在众多嗓音中格外嘹亮。

    听见这一声，小公子顿时间散去了委屈愤懑只剩下满心欢喜，没有任何缘由就觉得那人定是柳兰生。

    可是那人与他一墙之隔，听着那高低婉转变化的嗓音，心里就如同小猫爪搔挠一般，恨不得变成小鸟飞了进去。

    隔着墙陆晨宇慢慢的走着，想找什么梯子可以看看这里面，再过去是一条河，河边种着几颗遮阴的大树，离这院墙还算近。

    站在树底下满脑子就是那张艳丽的芙蓉面，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神，陆晨宇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心气，挽起袖子就往上爬，手脚并用才勉强爬上了树。

    院子里如陆晨宇猜测的一样，那纤细高挑的人儿正是柳兰生，此刻刚刚净面，肌肤白嫩如玉，俊秀面容曲眉丰颊，身姿聘婷秀雅，抬眸时明亮的黑眸里满是微讶的笑意。

    等一下？笑意？！意识到自己的偷窥被人发现，陆晨宇慌乱不已地想爬下树，结果因为一下子没拉住，“噗通”一声直接摔倒在地。

    “小公子这是做什么？”听见那人摔倒，柳兰生干脆推门走出来，他这边的院子靠近后门，因此出来时正好看见陆晨宇站在那痴痴地望着墙。

    温文尔雅的小公子此刻满头大汗、衣衫凌乱，可是狼狈不堪的姿态却在那格外灿烂真挚的笑容下变得无足轻重，只要看见这个人脸上就忍不住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你笑什么呀？”实在是这个人笑的太灿烂，看见陆晨宇笑，莫名被感染的柳兰生眉眼弯弯，微笑着伸出手替他理了理凌乱的衣衫。

    这靠近的美人实在是太有杀伤力，自认为什么没见识过的陆晨宇脸色通红，黑亮的眸子羞涩地四处乱转，双手不知所措的交握着，忽然嗅到那一阵清香，意识到那是柳兰生的气息后，原本伶牙俐齿能言善辩的小公子唯唯诺诺腼腆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