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

    米勒仍旧不丧气，　眼睛在黑暗中显得特别亮，他在思考的时候总是这样的神情。

    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他和哥哥就没有分开过，因此两个人亲厚异常。米勒摸着哥哥的胳膊，感受到那让他安心的味道后才继续说下去，

    “哥哥，你觉得我们的妈妈在哪里呢？”

    费舍尔搂住弟弟的手僵硬了一下，然后很快放松，

    “米勒，为什么你这么想要个妈妈呢？明明没有妈妈，我们过得也很好。”

    米勒往哥哥怀里缩了缩，小声说，

    “可那不一样。我看了很多书，书里的孩子们都有妈妈，没有妈妈的孩子很可怜。据说妈妈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无条件爱孩子的人，而且永远不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米勒犹豫了下，转身看向哥哥的眼睛，认真地说，

    “我想被那样无条件地爱着，照顾着。我知道有些时候母亲和小孩不得不分开，但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对吧？”

    米勒看向哥哥的目光带了点恳切，似乎在极力寻求兄长的认同。

    “所以，哥哥，如果我们有一天能离开这里，那我们一起去找妈妈好不好？”

    费舍尔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最后只是点了点头，摸了摸弟弟的头顶。那里被弟弟柔软蓬松的细长金发覆盖，仿佛一层厚厚的绒毛。

    “没想到米勒也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费舍尔只是这样说。

    米勒有点害羞，但还是很期待地搂住兄长的腰，把脸靠在那里，

    “哥哥，我觉得我们的母亲一定是很漂亮的人，因为我们就很漂亮。如果我们找到母亲了，我们还可以找父亲，如果他不在母亲身边的话。多年不见，自己的小孩忽然回来，他们一定很开心。”

    米勒低垂的眼帘下，忽然闪过几丝不安，

    “不过我有时候会想，万一她不喜欢我怎么办，万一……”

    “她一定会喜欢你的。”上方传来了哥哥坚定的声音，

    “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所以不能来接我们。”

    米勒抬头，眼神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对吧？我就说一定是这样！”

    他的声音略略有些大，等费舍尔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捂住弟弟的嘴巴，侧耳聆听有没有守卫过来。

    还好，他们的谈话没被发现。

    “对了，哥哥，今天来的那些人是从外面来的吧？会不会我们的妈妈也是从外面来的？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米勒抓住哥哥的衣襟，

    “哥哥，给我讲讲外面吧。你也去过外面，回来的那个时候，为什么你看上去那么……”

    米勒想了想，却没找出合适的用词来，于是抓了抓脑袋，眼神有些苦恼，

    “不开心？”费舍尔主动说。

    “嗯。”米勒用力点头。

    费舍尔看向天花板，目光有点怅然，

    “只是想明白了很多事，以前看不懂的事。”

    他忽然俯身，拉上被子，凑在弟弟的耳边，

    “米勒，告诉你一件事，你绝对不能和别人说。”

    米勒眼睛闪闪亮亮，举起三根手指，

    “我发誓。”

    费舍尔轻声说了什么，米勒的瞳孔猛地张大了。

    就在这时，从楼下传来了脚步声，从声音上可以判断脚步是远离大楼的，应该是楼下的会开完了。

    说来也怪，以前来的军官们也开会，但这次的会议开得时间太长。费舍尔正想下楼探查情况，却看见米勒一马当先地跑了出去，

    “哥哥我也要去。”

    “等等，米勒，别被发现了……”

    费舍尔连忙追赶出去，还不忘记把弟弟的一件外衣带上。虽然说楼里有暖气，但并不送到顶楼，因为顶层只住着他们两个人，没有特意为他们开的必要。因此对于年幼的弟弟来说，外面还是很冷的。

    他一是怕弟弟感冒着凉，二是害怕弟弟被军官们发现。被自己院里的发现还好，但如果是那些陌生军官，后果可能会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