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六月伊始，临近海边的s市已经进入炎夏。李澜渊坐在冷气十足的保时捷里，看着前面毫无动静的汽车长龙，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李总，已经打听清楚了。前面出了车祸还挺严重的，估计还要等十几分钟。” 前面的司机老张放下手机看着后视镜里的李澜渊，小心翼翼的开口。 李澜渊只轻哼了一声，旁边的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他拿起来，手机自动面容解锁，显示出了之前的微信对话框。他有很长的一句话还没有发出去，对面已经发来了新消息。 “小渊，我和樊奕已经在一起了，我爱他。” 李澜渊死死的盯着最后三个字，心里一阵阵尖锐的疼痛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小渊，祝你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更关心你的人，对不起，我辜负了你。” 另一条信息又窜进了他的视线，他嘲讽又无奈的笑了一声，忽然就感觉车里的空气压抑的他不能呼吸。他立刻按下车窗开关，一阵热浪瞬间扑面而来。 李澜渊将头伸出了车外。 前排的老张迟疑的伸手将空调开小，s市今天的天气已经逼近30°了。其实车里的温度刚刚好，可是李总为什么要打开车窗，他真是想不通。 说起来李总从集团公司下来接手瀚海也快半年了，但是他在公司从来都是一副冷面孔。长的是挺帅，办公室好多家室不错的小姑娘都对他心有所属，可他完全就像一个工作机器一样，不苟言笑，令人琢磨不透。 李澜渊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视线在几米远的一家招聘公司门前定住了。 快到中午12点气温正是高的吓人，当所有人都站在树荫下纳凉的时候，有一个人却顶着大太阳站在门口的告示牌前认真的看着上面的招聘启事。 他身高大概在175左右，体重看来却超过了180的样子。身上穿着一件最简单的白色背心，下身五分短裤，脚上还穿着一双人字拖，手里还拿着一只雪糕，时不时的吃两口。 按理说这幅样子就是最接近失业的邋遢男生样子，不过那背心短裤都非常干净。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胖而且没有经常晒到太阳的缘故，他的皮肤特别白，就像刚煮好的汤圆那样白白嫩嫩。 可是最吸引李澜渊目光的却是他的那双手，拿着雪糕的右手手指修长。明明长的那么胖却有一双这么苗条的手，但看在他眼里却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违和感，好像那双手就应该长在他身上似的。 前面依然堵的水泄不通，而李总看着外面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一分钟，车窗的热气已经蔓延到了整个车厢，老张有点心浮气躁了。 “你在车上等我一下。” 正当老张试探想问能不能关上车窗的时候，李澜渊已经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老张的目光随着他的脚步穿过车流，走到了那个胖子面前。他看着李总第一次客客气气的跟他说话，虽然依旧没有笑容，但是神情跟他平时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大概聊了几句，他看着李总又拿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他，那小胖子低头认真的看了一阵。脸上的疑惑一览无余，二人好像僵持了一会儿，那小胖子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就在老张还在惊讶当中时，李澜渊已经带着那个胖子往这边走过来。老张连忙关上后座车窗，身子坐正目视前方一动不动。 李澜渊打开车门让人先坐了进去， 在他因为体型原因不方便时还伸手帮忙扶了一把。这一点又让前面的老张更加紧张。 “那个，李老板，你那里真有我适合的工作吗？” 小胖子看着年纪并不大，但是就那一身肉，老张透过后视镜悄悄往后面瞄了两眼，那双下巴都快掉脖子上了，啧啧！ “当然，你刚刚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感情根本不认识啊，居然就把人叫到车上来了。 “噢，我叫莫小涛，家住……” 正说到这里，李澜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稍等，我先接个电话。” 这时，堵了快二十分钟的汽车长龙终于开始流动了，老张挂好档，车子开始缓缓向前移动。一直到车子都已经开到了公司楼下的停车场，李澜渊的电话还没结束。 好像是公司有什么技术问题比较着急，李澜渊皱着的眉头一直都没有舒展开来。 “老张，你先带他去我办公室，顺便让人事部给他一张简历填一下。等我忙完了再过来。” 李澜渊抽空吩咐完就急忙往技术部走去。听技术部的人说绝对不是简单是系统bug，很有可能是有预谋的黑客袭击。 等他忙完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刚到办公室的门口助理小刘就将一摞资料拿给他签字。等他签完，小刘吞吞吐吐的开口： “那个李总，你带回来的那个应聘的，那个，人事主管说，不太合适……” 李澜渊这才想起来莫小涛的存在。 “他还在里面吗？把他的简历给我看看。” “在您办公桌上呢！他在你办办公室一直等着的。” 李澜渊快速打开办公室，一眼就看到莫小涛端端正正的坐在会客沙发上，翻看着旁边的一些杂志。 “李老板，你回来了。” 莫小涛连忙放下杂志站起身来。 李澜渊抬抬手示意他坐下，拿起桌上的简历坐在他对面。 “莫小涛，先简单做个自我介绍吧！” 李澜渊快速浏览了一遍简历内容，在看到hr评语那一栏又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哦，李老板，你直接叫我小涛就好，家里人和以前的同事都这么叫我。” “好，那你也别跟我客气了，我比你大，你叫我李哥就行了。” 李澜渊放下简历，眼里的冷淡褪去了不少，他随和的看着眼前的男孩，没想到他居然才这么小，连18岁都还没有到。 “哦，李哥，那我说了，我叫莫小涛，今年17岁，不过还有两个多月就满十八了，不算童工，我有身份证。” 莫小涛急于解释自己的年龄，应该是刚刚的面试官没少为难他。 李澜渊刚要接口，却听到了一阵肚子咕噜噜叫的声音。 莫小涛摸摸自己的肚子，有点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你还没吃中午饭吗？” 李澜渊有点惊讶，他是经常不按时吃饭的人已经习惯了，可是现在都已经三点多了他以为莫小涛自己早就出去解决午饭了。 莫小涛这下更有点尴尬，该死的肚子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个时候来捣乱，明明早上吃了两大碗面怎么还这么不争气。 他小心的看着李澜渊的表情，见他并没有多生气，才小声说： “外面的助理姐姐说你随时都有可能回来，所以我就不敢先去吃饭……” “走吧，现在哥请你吃饭，我也还没吃呢！” 这个小刘真是尽职尽责，改时间真要好好敲打敲打她了。 二人到了楼下的一家餐厅，现在过了饭点几乎没什么人了，李澜渊现在莫小涛的饭量肯定比常人大，所以就多点了几个菜。 “够了哥，我们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菜，别浪费了。” 已经连续听到七八个菜名，莫小涛莫名有些心慌，但在听到李澜渊接下来的一句话心里又瞬间回暖。 “没关系，吃不完的打包回去吃。” 看来是怕他饿了这么久吃不饱呢！ “这么说来你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城市待了两年多，还是很独立的。” 二人一边吃着也一边打开了话题。 听到李澜渊回应他，莫小涛连忙接到： “也不算独立，饭店的老板是我们老家的熟人。平时厨房的那些同事也很照顾我，我每天就是洗菜切菜备菜，偶尔忙不过来才炒几个简单的菜，所以也还不是很累。” “嗯，怎么不继续做下去呢？” “哎，老板的家里出了大事把饭店转让了。他们大部分都被留下了，而且我也很努力。但是新老板不留我，说我长得胖……” 说到这里，莫小涛的声音明显低了下来，这是一种很不自信的表现。 “嗯，怎么念到初中就不读了呢？” 李澜渊为了照顾他的感受适时制止了这个话题。 “本来我初中的时候成绩挺好的，但是初二那年生了一场大病。花光了家里的钱不说，还因为吃了太多激素药变成现在这样，一旦习惯了也减不下来了。就这样混完了初三，家里人说实在压力大，正好那个老乡帮我找了他亲戚饭馆里的工作，就到s市来了”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李澜渊将他特别喜欢吃的红烧肉摆放的离他近点，莫小涛朝他感激的笑了笑。 李澜渊放下碗筷，他本来也没什么胃口，不过对面的莫小涛却是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果然习惯成自然啊！ 见李澜渊一直看着他不说话，莫小涛又恢复了刚才的小心翼翼，说： “哥，我听那个面试的王主任说，公司没有适合我的工作。但是因为是你带回公司的，所以还是要看你的意思。” 今天已经是饭店新老板给他下的最后通牒了，今天之前必须搬离宿舍。要不然他也不会冒着烈日在太阳底下看招聘启事，更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李澜渊跟他回公司，还在公司等了好几个小时。 基本上除了一点生活费他的所有工资都寄回家里补贴家用，过了两年多安逸生活一下子全被打乱，确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而李澜渊，就像村子里供奉的那个佛祖一样，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他带来了无数光明。 所以说什么他也得把握好这次机会，哪怕让他当清洁工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