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嫉妒

    梁霄不在的日子，宋程过得相当规律，基本就是画画，去老师的绘画辅导班指导两节课，有时候乔辉会过去，两人交流交流绘画心得。

    “你现在单身吧？要不要给你介绍个对象？”乔辉坐在旁边，把脚翘在一张椅子上，看宋程画画。

    “不用了。”宋程觉得自己和梁霄的关系还没明晰，再找个对象这不是添乱么。

    “你有对象？是什么样的女人？”乔辉似乎对宋程找的对象相当好奇。

    宋程笑笑，“是一个外冷内热，但非常善良的人。”不过有时候脾气不太好。

    “唔，这种说法……是大美人吧？”乔辉抬眼揶揄道。

    这点宋程倒是没有否认，“是很美。”梁霄虽然性别男，但确实算美人。

    师母削好水果来给两人端过来，“你们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聊宋程的女朋友。”乔辉拿起小叉子，叉一块芒果，“我最喜欢吃芒果了！”

    “小宋有女朋友啦，下次带来一起吃个饭。”师母笑眯眯说道，将一个小叉子递给宋程。

    宋程暧昧地笑笑，心里却打定主意绝对不会让他们知道。

    如果师母知道他的对象就是梁霄，唔，老师肯定也会知道……一个吴浩就闹得他们两人那么烦恼，他和梁霄的事，就不要拿出来让两位老人操心了。

    他用叉子戳进一块芒果，却听到师母又问：“最近霄霄都没什么消息，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小宋，你知道吗？”

    宋程差点没被那块芒果呛到，他将芒果嚼碎，醇厚甜美的汁液渗透到齿缝，“他最近去拍戏了，好像是个古装剧。”具体什么戏，宋程也不太清楚。

    “我知道！”乔辉打开手机，翻出微博，找出热搜上面宣传视频，“梁霄最近拍得戏就是这部嘛，热门改编的，最近一直上热搜。”

    宋程忍不住凑过去看。

    乔辉点开的视频是一个花絮宣传的视频，里面是梁霄还有另外一个女演员，他们都穿着戏服，笑得非常开心的模样。梁霄还细心地帮女演员整理发饰，显得细心又周到。

    下面的评论全是在磕CP，期待新剧之类。

    梁霄在自己面前都没有笑得那么开心过……宋程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虽然知道梁霄可能是在演戏，但宋程就是不想看到他和别人那么亲热。

    “梁霄和这个女演员挺有CP感的，他们是不是假戏真做了？”乔辉拍一下宋程，之前他听师母说过，宋程和梁霄是朋友，所以干脆直接问宋程，“喂，你问问他呗。”

    “他之前说没有女朋友。”宋程视线从视频上移开，他并不算是说谎，梁霄确实没有女朋友，他每天工作完回来就宅在家里，没有和任何异性联络的迹象。

    “没有女朋友，我还以为他会有两三个女朋友呢，要是我长成他那样……”乔辉托住下巴，眯起眼睛说道。

    “霄霄不会和女孩乱来的。”师母在一边将两人吃完的盘子收拾掉，转头对乔辉说道。

    “但是有可能假戏真做？他们做演员的，好像很容易拍戏的时候就开始谈恋爱，这妹子又长得这么好看……我搜看看这女演员的信息，”乔辉打开搜索引擎，开始搜索，“陈若竹，京城戏剧学院表演系，咦，那不是和梁霄一个学校毕业么，年纪，唔，比梁霄小三岁，那不就是小师妹么，还挺配的！”

    师母也好奇地找出眼镜戴上，要看看这个和梁霄挺配的姑娘。

    宋程愣在一边，这句“挺配的”，很可能是他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评价。他和梁霄无论怎么看都不匹配。

    两人相差六岁，而且都是男人，梁霄的职业又是演员那样面向大众的类型，一旦曝出对象是男人，说不定事业会毁于一旦。

    可是如果梁霄和这个女孩假戏真做……宋程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他能说出祝福的话吗，放梁霄走，不再和他纠缠？他做得到吗？

    宋程觉察到，自己可能没有办法那么潇洒地放弃。以前曾经一直都置身事外，将自己摆在随时可以抽身的地方，这次却不一样。

    究竟哪里不一样，宋程也无法理解。总之一想到梁霄要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再也不会留在他身边，他的心就一阵钝痛。心脏就像被囚禁在一个金属牢笼里，那个牢笼被不断收紧。恐惧和不甘从牢笼的缝隙里溢出来。

    “对了，我的个展是后天，你一定要过来看，顺便帮我挑几幅画。”　无意中说出伤人话语的乔辉则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粗线条地叮嘱宋程一定要来参观他的个展。

    “啊，哦……”心不在焉的宋程随意敷衍道。

    乔辉还说了什么，几乎都像是在很远的地方说出来，宋程一句也没有注意听。

    ……

    发给梁霄的信息，等到晚上才被回复过来。是因为工作繁忙吧，还是因为和小师妹叙旧？

    语音传过来梁霄的声音略带醉意，像是喝过酒似的，询问之下才知道，第二天拍摄场景主要在晚上，早上可以好好休息，所以和剧组的人一起去喝了点酒。

    是和谁一起喝得酒，喝得开心吗，主演的女演员是不是很漂亮，你们很熟悉吗……许许多多的问题，在宋程心里徘徊，最终一句也没有问出口。

    自己没有资格去问这些问题，意识到这一点的宋程，只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就匆忙地切断联系。

    准备去参观乔辉画展这件事，也就忘记说了。反正在宋程看来，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乔辉个展开始的首日，宋程一直到下午才过去。

    个展位于城区西边的青石馆，那边是一个比较开阔宽大的商务中心，宋程以前的公司曾经在那里开过年会，以及举办过和客户的见面会。展览之类他倒是没有注意过。

    来到青石馆门口，宋程一眼就看到放在门口的宣传立牌，乔辉的个展主题是“鱼”，立牌设计得相当精妙，上面有一尾活灵活现的青色鲤鱼。

    乔辉的人气比想象中要高，来看个站的人络绎不绝，大多是些年轻人。

    展厅是环形结构，一幅幅的画挂在墙上，中间有隔开的红绳。绕一圈走到最后的话，会有售卖周边的地方。

    据说是乔辉亲自设计的雕塑鱼也在周边贩售的地方，似乎是合成树脂翻模制作，数量并不多。漂亮的鱼类和人类少女，周边环绕橙色云朵以及蓝色水流，美得不可思议。

    宋程只站在这里大约一刻钟，就有四五个过来询问这款自制手办的价钱。负责贩卖的年轻女孩一一告知。

    后来问得人太多，她索性找出一张便签纸，将价格写在手办上面。宋程看了下，售价五千。

    问价的人多，实际买的很少，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多是买一些明信片，书签之类便宜的纪念品。

    宋程没有做过这种树脂模型，所以也不太清楚这价钱算是贵还是便宜，不过看到来问的人，都瞪大眼睛摇摇头，这价格应该是不便宜。

    “你好，这个可以拍照吗？”宋程觉得这模型相当漂亮，心里痒痒的，想要买一个回去当摆设。不过如果梁霄不喜欢的话，也不能随便买回去。

    售卖的女孩点点头还诧异地看宋程一眼。因为刚刚过来的人，拍照的不少，但没有一个人询问过她。

    拍完照后，宋程将照片发给梁霄，询问他怎么样，好不好看。拍完后宋程又询问售卖女孩，那些画能不能拍照。

    “理论上是可以拍，但是不能用闪光灯。”女孩抬起头说道，随后又从柜台下面拿出补充的明信片和书签以及便签纸。

    又绕两圈之后，宋程拍下几张他认为不错的画。尽管都是鱼类，但并不单调，各种类型的鱼都有，从水中跃出，颜色也相当丰富，充满趣味性。

    从画里可以窥视到一个人的性格。基本和乔辉本人相当符合，愿意吸收新技术，愿意创新，热爱生活，并且，从画里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态度，他对自己抱持一种肯定和接纳的态度。并且他放肆地展示出这种态度。

    宋程羡慕他这种态度。对于软弱又总是放弃的自己，宋程一点都喜欢不起来，更不用说肯定自己。

    拍摄完毕后，宋程又回到最后的售卖柜台。

    柜台旁边站一个戴眼镜的矮胖男人，负责售卖的女孩则一脸为难，两人的话语传过来。

    宋程竖起耳朵听。

    “我不知道，我要问问乔先生，应该不可以吧……”女孩嘟嘟囔囔，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都出来卖，为什么不能就卖给我一个人，我特别喜欢。”矮胖眼镜男指着桌上的鱼系列手办。

    “乔先生你好，有一个顾客想要把鱼系列的手办全部买下来，是的全部九件都买下来……”

    竟然有人要把这些都买下来，乔辉的手办竟然这么受欢迎。

    片刻后，女孩挂断电话，对矮胖男人说的，“抱歉，乔先生说，每个人只能买一件，我这里会登记您的身份信息还有手机号，不可以重复购买。下次您再购买乔先生手办的话，能够以老客户的身份享受八折优惠。”

    宋程思考片刻后，意识到，这戴眼镜的矮胖男人来意并不简单。一次性购买多件，很有可能是倒卖的黄牛。

    将个展上面的手办全部买下来，那么他就能够抬高价钱，卖给真正想要的人，比如许多并不能来看展览的外地粉丝。。

    乔辉考虑还挺周全。

    一次只售卖一件，倒是不错的销售策略。手办虽然价格较贵，但乔辉显然并不是靠设计这种手办赚钱，而是单纯的喜欢，他当然是想要让作品都卖到真正喜欢的人手里。

    矮胖男人只能买一个手办，悻悻拎着袋子离开。

    “嘀嘟”微信有信息传过来的声音。

    宋程拿出手机打开一看，是梁霄的信息，今天他倒是回复得挺快。

    【这是什么玩意？】

    宋程也快速地回复。

    【这是乔辉个展上面售卖的手办。】

    梁霄迟迟没有回复，宋程也不知道买好还是不买好。

    “你好，请问乔辉今天还会过来吗？”宋程询问售卖物品的女孩。

    “不确定乔老师会不会过来，明天早上的话可能会过来。”女孩好奇地看向宋程，像是在猜测他和乔辉是不是认识。

    干脆要乔辉给他留一个，宋程等待的时候，手办又卖出一个。现在怎么卖得这么快，刚刚明明只有人问，没有人买。

    大概又等了许久，久到宋程准备离开的时候，梁霄才噼里啪啦回了好几句。

    【不怎么样。】

    【颜色恶俗。】

    【女孩脖子太长了。】

    【我不太喜欢鱼。】

    【红烧鱼还稍微好点。】

    【不过如果你实在想买的话，那就买吧……】

    宋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