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发糖的一天

    今天的化妆室尤其安静。我们六人的宿舍是三个双人间。早上，和我住一个双床房的队长突然发现路朝夕居然裸着躺在我的被窝里，而路朝夕的室友，一位在我们这个平均身高不足180的矮子团里鹤立鸡群的184门面大帅哥郑书帆昨晚有拍摄回来得晚，根本没注意到路朝夕人不在。

    齐誉扬也没被吓出什么大反应，只是先轻轻推醒了我，我倒是被紧贴在边上的还散发着一点酒味的小路吓了一跳，小声嘀咕了一句他啥时候过来的。

    齐誉扬一脸严肃地上下扫了我两遍，把我拉到洗手间让我看镜子，我这才发现脖子上多了一个浅浅的吻痕，此外，我还隐隐感受到嘴唇上有点不对劲，或许有人故意沾了什么东西摸过这里，这种猜测让我立刻打开了水龙头。

    齐誉扬有点烦恼又困惑地一边陪我洗漱一边问我，我和路朝夕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之前就和他说过路朝夕好像对我的态度不太一样，齐誉扬也在我的暗示下认为，我对路朝夕感到困扰，只想冷处理等路朝夕移情别恋。

    确实，对于路朝夕的接近，我表现得好像只是不想得罪他这个妥妥的团内主捧，但我骗不过自己——我多少有点对他心软，有点纵容又有点享受操纵他的感觉。我没法说服自己伪装成完美受害者的样子。我想要他对我乖，又想要自己完全无辜。但恐怕有些事情难两全。

    齐誉扬见我纠结，就直接替我下了决定，一旦再发生这种事就立刻上报公司处置，虽然圈内一般不曝光同性，但路朝夕是团内的大top实在经不起这种流言。我想这样的话路朝夕反而更容易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也就同意了他的意见，他去处理路朝夕，我去叫其他人起床。

    被叫醒的路朝夕当然是不乐意了，被戳中心思的少年直接就失态了，估计是酒还没全醒，被队长说了几句就炸毛，带着哭腔大喊大叫的，我也没听清他说的什么，反倒是弟弟们被吸引了想在门外偷偷围观，被我统统赶进了洗手间。

    门面小郑最晚起床错过了吃瓜，不过他向来是个情商超高的靠谱男人，一路上看到大家气氛不对就安静补觉。

    路朝夕的造型比较精致，我做完妆发他那边还远远没搞完。我靠在沙发上用手机查了昨天打歌的直拍，果然又是路朝夕的播放量和点赞量一骑绝尘。路朝夕长相是团里最为精致漂亮的，现在的粉丝就爱他这一款。

    我一时无聊点进去看了看他直拍的评论区，各种熟悉的彩虹屁味儿尬得我光速退出。他的舞蹈也依然是注重舞台表现力而轻视音乐，我在这方面也没什么资格评价他的选择，看了两眼他的表情管理只觉得头皮发麻。谁爱看自己的朋友在那里扭来扭去地发骚呢。我又不是变态。

    转而打开自己的直拍看了两眼，那么多场打歌下来表情管理基本上没什么问题了。我记得录我的直拍的那次路朝夕走位有点小失误撞了我一下。当然或许他是故意地制造肢体接触也说不定。还好直拍里动作并不是很明显，不影响整体观感，粉丝好像也没注意到。

    我又翻出staff前一天给我发的一首非主打的编舞视频，估计是预算不够，这舞编得平平无奇到有点丑，而这个编舞应该会在之后的某次巡演公开。

    本来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定好下次回归的曲目的，但公司估计是现金流有点问题，到现在都没有这方面的确切音讯，只说在筹备中，说不定会靠演唱会再捞一笔就跑，我和队长也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我对我所在的这家中型公司一直有倒闭这方面的担忧，毕竟我妈妈学的就是财会，耳濡目染之下对公司的经营状况多少有点了解。

    我大致记下了一些可以用的编舞，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了几个可能可以修改或者优化的点。

    在我正专心致志地工作的时候，路朝夕终于完成了化妆，对化妆师姐姐说了谢谢之后就跑到我旁边看我做事。

    我不太喜欢被看着干活，就按了锁屏键，偷偷捏了捏他的侧腰问他怎么了。

    路朝夕应该是早上洗完澡之后的清醒了不少，整个人不再狂躁，一张精致美丽到妖艳的狐狸脸上满满的都是看似真诚的依恋和歉意，凑过来小小声地讨好着道歉，说昨晚的事是他的不对，已经认识到了错误，绝不会有下一次云云。

    我顿了顿，平淡地回了他一句：“最好没有。”

    我猜到他恐怕不只是留了吻痕，但我不打算现在就戳破，我对他这种接近于骚扰的行为应该是有点生气的，手上却没忍住给他整了整衣领，我这个强迫症可真是没救了。

    路朝夕就甜甜地笑着卖乖，被我制裁多了他也练出一套讨我开心的流程，我也明白他好不了多久肯定又会作死，但他在表现得乖的时候，我也不介意装作吃他这一套。

    很快就到了签售会现场，我们团名叫BeLiv，粉丝名则叫BeLuv，大家一出场就喊着粉丝名打招呼，很快炒热了气氛。

    那里的舞台偏小，我做动作也比较小心，其他几个孩子倒是撞来撞去搂搂抱抱的显得很快活。舞台的间隙，谢宸黏着我说了几句悄悄话，引起台下一小片起哄的尖叫。

    签售的时候还来了好些个cp粉，我熟练地按照印象中他们的爱好营业。我的粉丝不算太多，尤其唯粉少得可怜，不过鉴于我长得还过得去，把我当团内墙头的倒是不少，算是稳稳当当的mid，和死忠路好哪里都是top的t的鹿朝夕差得可远。

    这次还遇到了一位看着面生的姑娘，似乎嗑的是我和路朝夕这对冷门cp。别人通常嗑我和谢宸的黏黏糊糊兔鼠cp或者是我和队长齐誉扬的所谓父母爱情，甚至还有我和忙内沈熠的dance　line宠溺父子局。

    她的问题是关于我对路朝夕的态度，这和路朝夕的粉丝会问的问题又有一点微妙的区别。

    老实说，我和路朝夕没什么矛盾，最多就是正常的吵吵闹闹。

    但我们的粉丝可算不上和平，路朝夕是领舞，但他的粉丝日常爱抢主舞这个担当，可能是因为他的唱歌和说唱确实拿不出手，为此还联合了副舞沈熠的粉丝，搞出了三主舞的洗脑包。我的粉丝声量小，日常被气炸又打不过路朝夕家的人多势众，只能暗戳戳地在自己人那里抒发不爽。

    我暗自记住了她的id，叫十六狸，打算回去就验证一下自己的直觉。至于她的问题，我自然是做了商业回应，总不能说他这个老三太皮把下面的孩子全带跑偏了让我屡屡对他起杀心吧。

    想想又觉得自己回答得不太好，和我平时的四次元人设有点差距，未免有点太假了。

    正好这时候某个我的路好贴了纸条问想约谁一起看电影，我顺手圈了选项中的路朝夕——这孩子有点坐不住，看电影这种事他肯定会拒绝，而我恰好根本不喜欢看电影——我猜我这点弯弯绕绕的思维恐怕没人能理解，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

    回宿舍搜了搜签售repo，又确认了十六狸小妹妹是我和路朝夕的双担，在推荐里还看到一个我和路朝夕的双人站，叫什么夏至见鹿，虽然糊但质量还真不错，有些图文看着还真有点甜。

    正想点退出，这个账号居然转发了我那位路好小姐姐的repo——除了签名的时候顺手写了那个问题，我基本都在对她营业，问她的近况祝她一切顺利什么的，这种私人内容她当然不会分享，所以那张纸条就显得颇为暧昧，仿佛成了我和某人暗通款曲的铁证。

    再加上十六狸发的我的营业回复，什么路朝夕很努力很辛苦，活跃队内气氛不可或缺之类的，这波可爱的双担顿时像极了过年似的支棱了起来，欢欢喜喜地呼朋引伴，“来一口不？来一口嘛！”欢快地卖着安利。

    看到这儿，我放心地关掉社交软件。走出房门倒水，正好遇到经纪人单印心过来通知队长明天去听下次回归曲的候选，我插了几句嘴，顺利套到了话，据说是质量都不怎么样。

    齐誉扬从练习生起就一向以制作人为目标，我在编舞方面还算是有一点点经验，所以公司会允许我们参与制作的过程，齐誉扬就写过好几首黑泡风的非主打，当然，这也有一部分是为了省钱。但这样一来，齐誉扬的压力就比较大。为了让他换换心情，我逼着他拍了两张合照发出去营业，算是完成了今日份的麦麸kpi。

    在粉丝的一片欢腾中，我几乎是无念无想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