镂身花-1(烟吻纹身、胸刻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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镶金嵌玉的雪松木匣里,罗列着一排两指粗的褐色烟卷。 它们取上等烟叶酵发,经少女香肌搓揉,再由素手卷实压平。 这种烟卷本没有名字,制作工序也不如现在讲究,最早的时候烟叶价格低廉,盛行于平民。 燃上一支,倾吐半日,如痴如幻、醉梦不醒。只有对生活无望的醉鬼,出生入死的军伍才会依赖此物憧憬美梦、纾解焦虑。 谁也不会想到贱民们苦中作乐的排解,却成为了岐帝情有独钟的嗜爱,贵胄名流上行下效、争相追捧,“坠梦”二字也因此闻名。 水涨船高的价格、越发繁复的工艺,让这卷烟成为了身份的象征,衍生了专司其职的侍烟娘,服务于塔尖名流,成为了塔底蝼蚁无福消受的奢品。 雪肤玉貌的侍烟娘捻指一托,白嫩素手衬得烟衣深褐发黑,未经燃烧就已溢开独有的醇香,这是岐国最顶级的坠梦,一根可抵千金。 剪去烟头,燃起柏片,坠梦在侍烟娘的手中缓慢转动,火星从卷烟边缘焚至中心,丝丝缕缕的烟香,带着一种令人馋涎的魔力勾得彘奴偏头靠近。 烟尾刚抵上薄唇,就被卷了进去,烟卷在彘奴的口中转动,燃起的柏片继续燎烧着烟头,随着他的倾吐燃起炽烈的明焰。 氤氲的烟雾成团喷出又顷刻溃弥,如是三次。 随着第四次吸入,彘奴合上了双眼,感受着充溢口腔的烟雾灼烧喉管肺叶,再经血管神游于四肢百脉,最后回流口腔。 坠梦从合拢裹紧的双唇抽离,香烟如一线自唇隙倾出,拖出绵长的尾烟。 彘奴的神情迷醉无比,再没有不得纾解的空虚瘙痒,没有激烈交媾的世俗欲望。他感觉自己无可救药的糜烂腐躯重获新生,浊气污秽都随着烟雾消散殆尽,雾霭中眼前看见的是晏京盛景、掷花盈车。是雄兵百万、军号嘶鸣,美人在怀,挚友行酒。曾经的风光美景全都回来了,他还是那个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庄亲王。 雾散去,一刹的幻梦也随之败尽,入目仍是这具非男非女、淫邪至极的丑恶躯体,满喉的苦涩清晰得告诉他眼前所见才是真实,彘奴颤抖的手再次凑近唇边,只待“坠梦”再续蜃景。 醇烈、馥郁的香烟将彘奴笼罩沉溺,他完全醉死在了这汪仙雾迷梦里,氤氲的烟雾,次次闷于口中,通过肺叶周转全身,再从口中吐出,那种膨胀的充盈感,让彘奴深觉自己是一口充气的水囊,强烈的眩晕感,几乎致人昏厥,吞云吐雾里他在天宫与地狱来回穿梭遨游。 精神不断分裂、撕扯,让彘奴在极乐与悲凄中迷失自我,这滋味可能比做爱还要神妙入迷。 这是姜珩赐他的纾解,无论是坠梦还是交媾,所以当姜珩将他脱出的子宫再深深肏回了盆底,将热精灌满他的宫腔,真心夸赞他、说要给他奖励时,彘奴简直感激涕零。 他的二郎如此慷慨大度,愿意拿坠梦作为奖励,只不过还有一个小小的附加条件,哪怕他再提一百条,又有什么关系,这世上没有能比坠梦更令人迷醉的东西,为了抽上它,就算姜珩想扒了他的皮作画,彘奴也甘之如饴。 那柄游走在胸腹的“画笔”,拖着缤纷绚丽的色彩,为他本就不堪的肉体再添艳景,吸入香烟的“庄王”深觉痛苦,吐出烟圈的“彘奴”却生欢喜。 庄王还是彘奴……贵胄还是烂妓……他已经分不太清。 红血、颜料从他僵白的躯体淌下,像腐败的浊液污了软榻,又顺着榻角污了浴殿金砖,姜珩手中的“画笔”终于暂歇锋芒。 两条绞绕双飞的金龙游行在彘奴纵贯中腹的伤疤处,沿着胸骨中线探出龙头,须鬃飘扬、口衔赤珠,每一片怒张的龙鳞都经姜珩的“刀笔”细致描绘、活灵呈现。 胸廓处的瘢痕,曾是两道狰狞的豁口,昔年受刑时敲碎的一部分肋骨,便是经此血口取出。 按着瘢痕的走向,姜珩绘上了山川奔流、雷云翻涌。 恐怕这世上再堕落的淫妓也不会铭刻这样惊世骇俗的纹样,而他却要带着这些痕迹与姜珩抵死交缠,直至这副皮囊也彻底糜烂尸解。 “你喜欢吗?” 耳边是姜珩低沉轻柔的问询,他用小狗般温驯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彘奴眯成一线的双眸微微睁开。 他用行动向姜珩诉说着欢喜,半支坠梦落地,彘奴抿起双唇,主动蹭上了姜珩的脸,目标准确得寻上他的唇,刚一相贴,就被主动含了进去,彘奴如他所愿得张开了口。 醇烈霸道的烟雾在姜珩的口腔中炸开,它们无法从紧密相贴的口唇溜出。 便只能下沉,呛进咽喉。升腾,刺激鼻腔。 令人作呕的苦涩直冲天灵,这滋味可比烈酒更难下咽,直到再也无法忍受,姜珩不得不落荒而逃,避开了爱人的索吻,他拧着剑眉咳嗽,烟雾从他的口鼻溢出,是难得一见的痛苦狼狈。 这一切都被彘奴仔细看在眼里,他的神情认真极了,他想从姜珩的眼中窥见怒火,从他的神情中探出嫌恶,可是……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无奈和包容。 为什么……这样胁着爱意又无限纵容的神情从来就不曾出现在对的人脸上,若宣郎也能像姜珩一般看待自己,谢家又何至于落到今日境地。 烟雾丝丝缕缕得从彘奴的口鼻缓慢升腾而出,被烟霾浸泡的大脑忽然就清晰起来了,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庄王早已死了,数十年前不堪折辱死在了怣山上,沾满淫液的尸骸被随意抛弃在山野里,吸引了成精的淫兽,占据了他的尸囊与记忆。 失去坠梦香雾侵蚀麻痹的淫躯又开始瘙痒起来,空虚的洞穴,无穷尽得渴望肉棒的填塞。“庄王”的意识仍在挣扎,如这坠梦烟云一般不肯消散,乞求着再现旧景。 不过……这些已经不再重要。 “淫兽”伸手勾住帝王的脖颈,脸上的迷惘渐成痴魅,坠梦太苦了,苦得他开始肆意分泌涎水,他饥渴的盯着面前唯一的“救命解药”用庄王那副磁性悦耳的嗓音发出最低贱不堪的淫语:“陛下御笔精绝~彘奴光是看着都要去了~” 他是彘奴,仅是彘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