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夏日暑热难消，豆大的汗水不停地滴落，流入眼睛里格外酸涩。奔波在路上的都是为生活而奋斗的人。为生计，戚平干起老本行，送外卖。虽说日子过的苦些，却比之前在段泽身边好些。那段日子就是梦，很美，醒的那刻很残忍。每每回想起那些日子，戚平只感觉恍如隔日。

    那天，应该是S市近几年来最热的一天。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热气，大中午的顶着太阳送快卖，却在中转站准备吃中饭的时候嘭的一声摔倒在地。惊得同事纷纷放下手中的餐盒，手忙脚乱的将自己送到小诊所里。悠悠清醒后老中医告诉他，自己已经怀孕三个月，可能是营养不良，这个时候才有反应。

    ‘小伙子，你这个身体素质要多加锻炼哈，看着没几两肉，怎么能养好孩子？’

    ‘孩子还是挺健康的，但必须得好好养着，不然将来生产肯定要吃苦头的哇！’

    小诊所老旧的电扇呼哧呼哧的转悠，空调吹出来的冷气让焦躁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戚平半眯着双眼，迷茫的躺在小诊所的病床上，摸着不明显的肚子，粗暴的性虐待不幸留下这个孩子，如果不要这孩子，那自己和段泽最后的羁绊都没了，但是生下来，自己能养活这个孩子么？单亲家庭，自己受过苦，不想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

    ‘大夫，如果我不要这个孩子呢?’戚平试探性的问道

    ‘你们这些年轻人咋回事，这好歹是一条生命。你的身体发育不算很好，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如果选择流产，保不准再也不能有孩子。’医者父母心，老大夫横眉竖眼的盯着眼前萎靡不振的小伙子，虽然很惋惜，可还是遵循戚平自己的想法。

    ‘谢谢大夫，我自己好好考虑。’半靠在发白的墙壁上，戚平不自然的用手附在肚子，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时候屋外走进来一对夫夫，稍微强壮一点的男人很自然的靠在面容英俊身材高大的男士怀里。眼睛瞥到男人的肚子，应该是快生了。

    ‘宝，你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和李爷爷说一声。’男士很温柔的将男人扶到床边坐下，从挎着着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份削的好好的苹果，走之前还摸了摸男人的脑袋。男人稍显黢黑的脸庞不自然的染上绯红，真的是很幸福。

    ‘你要来一块么？’男人瞧着戚平紧盯着自己的双眸，叉出一块苹果送到戚平面前。

    ‘不用了，谢谢。那位男士是你的先生么？你们看起来很恩爱！’发自内心的羡慕让男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几个月了？你的孩子？’戚平将目光转向男人的肚子，想伸出手摸摸。

    ‘八个月了，这次是来和李爷爷辞行的。我们的父母希望去A市待产，那边能更方便照顾我。’男人自然的靠近戚平，戚平试探着摸上鼓起的小腹，似乎感受到婴儿的温度，手一下子弹开。男人倒没有多么反感，面上流露出满满的幸福感，看的戚平心里一阵苦涩。

    ‘小安，我们走吧，李爷爷说让孩子出生后一定要来给他看看，还要记得给他寄照片呢！’男士提着一大包药材，殷切的凑到男人身边。

    ‘好，那我们走了，再见。’男人接过男士递过来的口罩和帽子，相互依偎着离开病房。穿过诊所的窗户，戚平看见在傍晚的夕阳下，二人的影子就像是连体婴那样，完整的融合在一起。涩涩的眼泪划过眼眶，戚平红着眼眶，死死的憋住。

    ‘别苦着自己，那两个孩子也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在一起的。’不知何时，李大夫走到床边，一起凝视着已经远去的身影。

    ‘大夫，这个孩子我决定留下了。’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戚平的眼中流露出坚毅。

    ‘确定了？那好，你现在才三个月，一定要注意休息，尤其是这种天气。也和那两个孩子一样叫我李爷爷吧，有事就来找我。’戚平已经很久没受到别人的照顾，哪怕是几句言语上的安慰，就已经足够让干涸的情感得到滋润。

    走出诊所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比起白天的燥热，夜晚的夏季显得格外清凉，当一丝凉风拂过发梢。戚平攥紧双手，以后就不是自己孤身一人了。路灯打在戚平瘦弱的身躯上，却意外地坚挺。

    ‘孩子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照顾你。’戚平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抬腿迈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