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级

    小狗的目的地是熊镇，系统积分商城里的道具虽然不少，但知识类的书籍种类却十分有限，只有具有代表性的一点，远远达不到A09对小狗的要求，熊镇是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城镇了，小狗需要在这里打探到这个世界必要的常识和规则，并到市场上碰碰运气。

    在离开雪栗鼠生活的矿区时他将将5级，此时将近半个月过去，小狗每天都需要完成日常锻炼任务、读书和冥想感知，他已经隐隐感到自己摸到了下一级的门槛。

    “Emmmm，差一点...嗯，也许比这更多？”小狗光裸着上半身盘腿坐在雪地里——其实按A09的话来说，冥想重心境而不重形式，他原不必摆造型的，但奈何他坚持如此，A09也随他去了。

    “嘶，不行了，感觉不出了。”小狗苦恼道，蓦地睁开了眼。

    他这是在尝试感知自己的“经验槽”，在他的个人面板中，宿主并不能直观地“看到”自己的状态栏，小狗每天在A09的强训下才能勉强感应到一些。充盈的能量好似溶在了他的血液中，随着心脏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动扩散至全身，就连身体最末端的指甲盖都有些胀痛，与青春期长个子时的感觉有些相似，这就是将要到达升级的临界点了。

    虽说短短半月的训练只能让小狗对自身力量的感应达到一个模模糊糊的水准，从而并不能做到精准地“卡”着升级线，但此时这种状态也确实只差临门一脚了，系统提供的“锻体”功能不会将他的身体素质一下子拔高太多以至于令他承受削骨刓肌的痛楚。

    名称：锻体

    类别：功能

    说明：淬炼体魄，适用于兽态，使用后等级Lv.＋1

    售价：15积分

    “是否加入材料：黯影晶石＋1、暗影晶石精金混合矿石？”

    根据小狗距离下一等级所需要的能量，所需积分数量也会相应地发生变化。

    “这样就可以了吧。”小狗变成了狼形态，在石头的掩护下，飞快地在雪层下的冻土中挖出了一个三室一厅栖身其中，从系统空间中掏出了这两枚用作材料的石头，盯着上面自然形成的花纹，秉了口气，选择了“是”。

    “唔——”

    一阵热流像是一只神经质的飞虫，飞窜入血管，以一种快而激烈的频率在小狗的四肢百骸中流窜，让他的神经都与之相随地隐隐有些抽搐起来。

    “痛吗，小狗？”

    “呜呜......”

    小狗趴在地上，脑袋里晕乎乎的，这一次锻体自然没有第一次那样痛彻心扉，然而可能是由于加入了材料，相比起肉体，精神上的怪异感更重，小狗望着眼前一小块映着夕阳的橘色雪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判断眼前的景象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幻。

    他缩起肩膀，分明全身的温度高到冒着白色的热乎气，可他偏生却感到一阵一身皮毛无法抵御的冷意，情绪也在这份阴冷中跳转着，一会儿是他在舞台上挥洒着汗水，看到舞台下站着的粉丝的快乐，一会儿是参加综艺节目被其它嘉宾联起手来涮的窘迫，一会儿又看到经纪人站在自己面前，板着脸，托着眼镜数落自己，说他的个人素质不适合混娱乐圈的沮丧......

    但是这些情绪，或者说是回忆，却又渐渐模糊起来，小狗居然从中找出了一丝陌生的违和感，以至于他竟然从幻觉中短暂地抽离了自己的意识，回到了真实世界。

    “小狗？”恰在此时，A09刚好唤了他一声。

    于是种种往事都像是飞驰的列车窗外的景色一般，美的、丑的，都飞速地向后远去，直至不见踪影。

    只留下了最鲜明的......

    小狗张开嘴巴，轻轻呼了口气，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半月前的那个晚上，心脏不由得微微发紧，身体也颤抖起来。

    “还...还可以，不痛的......”小狗的声音听起来莫名隐忍且压抑。

    “A。”小狗突然喊了一声，语气里包含着些微委屈和显而易见的依赖。

    “嗯？”A09从喉咙里哼了一声以示应答。

    小狗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也会有声控属性，以前粉丝们夸他的嗓音有什么“微哑的少年感，像是夏天的炭烧盐”，他还不以为然，心说蒙上眼不看长相，大家的声音不都差不多，哪儿有那么夸张的分别？现在他却理解了，一个人原来仅仅是“嗯”一声，就能这么动听，让他的心都跟着一颤，甚至忍不住去遐想他吐出这个音节时喉结的颤动......

    “你...多和我说说话吧，好不好？”就像那天晚上一样......小狗咽回了后半句话。

    这个要求其实无关情欲，他发自内心，出于一种内心最原始的愿望，好像婴儿生来就会嘬奶头，动物幼崽遇到危险第一件事就是找妈妈，而哈士奇天生就会拆家一样，完全是一种发乎本能的“想要”。

    A是我的系统，A会永远陪我，A是我最信任的......

    “A......”小狗困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狼嘴边缘咂摸了几下，比起传递信息，更像是想要撒娇，或者说是单纯的呓语。

    这次锻体不疼，但消耗了小狗大量的体力，他不得不用睡眠来节省和恢复能量，以让这次升级能顺利进行下去。

    “安，小狗。”A09望着对方毛茸茸的耳朵尖，温声说。

    ＊＊＊＊＊＊

    “咯——”

    马车的木头车轮在裸石上卡过，整个车身于是狠狠地震了一震，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车子继续前行，只不过“轱辘轱辘”的车轴声已经不再清晰而有节奏，而是间或传出拖拽的“嗤——”声，速度慢了，并且整个车厢也肉眼可见地不稳起来。

    “停——”

    汉子的呼喝在车队中传播，十几秒的功夫，一队马车便都降了速，缓缓地停了下来。

    从出问题的那辆上下来一个男人，是寒冷地带常见的彪壮体型，满面的刀疤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黑褐色，粗壮的手指把缰绳一放，阴贽的目光让马儿都若有所觉，不安地撂了撂蹄子，打了个响鼻。

    “呸——”

    他蹲下来用手摆弄了几下轮子，随口在雪地上“tui”了一口，神色不太好地和旁人道：“他妈的轮子又轴了，野狗，你们家的好车！”

    被称作“野狗”的男人果然很符合这样一个称呼，他身形佝偻，穿着邋遢，毛发也乱糟糟的随意缀在身后，散发出犹如摆放了数月的垃圾的酸臭味儿。

    刀疤脸皱了皱眉头，站远了点：“你他妈的身上的味道简直比他妈该死的狗粪还不如，狼崽子在你身上尿几泡都算的上是他妈的喷香水了！”

    野狗屈着身子，用干枯的手指摆弄车轮子，从裆部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块黑根本分不清颜色的块状物，根据碰撞时产生的清脆声响来看，约莫是石头。

    他小心地挑选了一块出来，对刀疤脸的奚落和旁人的嘲笑熟视无睹，嘴巴里旁若无人的念念有词。

    “神神叨叨。”刀疤男粗鲁地踹了一脚脚边的石头，因为夜晚将近有些不宁的心绪渐渐转变成了焦躁和怒火。

    “都把货看好了，我们还没完全走出月之森周边，那群狼可能随时会找过来。”刀疤明显在车队中很有话语权，眼见着一时半会儿修不好，干脆吩咐下去让把营扎起来，轮换人去放水搭建临时营地，自己掏了掏裤裆，也朝不远处的一堆乱石走去。

    而与此同时，小狗在坑洞中完全忘记了自己当前的样子，像个人那样睡得四仰八叉，翻出一个毛茸茸的肚子。

    “呜呜...A......”梦中还嘟囔几句，狼脸上也看不出这是个好梦还是坏梦。

    “唔、呸——”还不待A09细听，吃了一嘴土的小狗便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这是完成了？我感觉——”小狗耳朵一转，打住了话头。

    “窸窣”的声音响起，同时，属于另一个雄性的气息在灵敏的狗鼻子中也无所遁形。

    “嗯？”男人有些犹疑的声音传来。

    糟了——

    强烈的直觉让小狗脑内的一根弦猛得绷紧，他想都不想，条件反射地向旁边一滚。

    下一刻，一柄污黄的弯刀贴着他的肚子插进了土层中。小狗甚至在这一刻闻到了冷厉的铁锈以及血液的腥味儿。

    来者一定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小狗潜意识中就下了判断。

    刀刃抖动了一下，随着男人略粗重一些的喘气声，离开了土层，将洞穴上方的泥土和雪块带得“扑簌”掉落，给小狗的三室一厅开了个天窗。

    于是阴影中的小狗在傍晚的残存晖光中眯了眯眼睛，和头顶“天窗”外那一只圆眼睛对了个正着——

    在斜阳的映衬下，那圆眼中渗出橙黄色的光，中间的瞳孔黑黢黢的，也是圆溜溜的，又大又不透光，只有眼底的些微白色勉强称得上是“眼白”，可那也布满了血丝，稍动一动，那血色的蛛网就更加凸出，活像眼珠子下一秒就要爆掉了似的。

    这是一只鸡眼睛。小狗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从前参加生活类综艺，冷不丁被那一双冷森的禽类眼睛吓到的事情。

    两相对视之下，那紧挨着洞口的眼睛居然拉远了点，于是小狗惊讶地发现这只眼睛竟然属于一个人。

    应该说是惊悚才对。

    随着视角的拉远，对方的整个身形在小狗眼中出现，他一个激灵，意识到了对方方才居然是躬着腰趴在地上这样看他。

    “这也太变态了吧！”小狗和A09抱怨，后腿一蹬，就冲破了土层的桎梏，警戒地和男人保持着距离。

    然后他就看见了对方还没来得及收回裤子里的，畸形又短小的阴茎。

    小狗：......

    “嘿，原来这里还有一只小崽子，真是他妈的意外之喜，不是吗？”男人眯了眯眼，漫不经心地将性器塞回裤裆里，脸上狰狞的刀疤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依旧清晰可见，酷似禽类的眼中看不出太多感情。

    刀疤脸状似不经意地抬了抬手，像是个猫头鹰似的毫无垂直位移地转了转脖子，对着小狗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小心！”

    A09出言提醒。

    下一秒，不洁又残暴的弯刀凌厉地划开雪原的冷风，直冲小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