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魇笼

    第四章

    “呜呜呜——”

    “呜呜妈妈——”

    校内孩子们聚在一起，哭天喊地地哭成了一片，有些害怕地直接尿了裤子。

    滕戚蹙眉看着眼前有些破旧的校门，——他们被困住了。就像是会无限延伸一般，翻墙出去也没用，无论向外走多远都会回到学校内。

    陈渊明害怕地直哆嗦，“三少……我们是不是又撞上魇笼了？”他惊恐的眼睛不停四处张望着，生怕什么妖魔鬼怪扑向他。

    滕戚虽然很不想承认他的话，但是现在这种状况……科学根本无法解释。

    今早上他们一行人，将捐赠给学生的物资全部卸下来之后，正打算离开，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出不去了。

    “这……这咋回事啊？老三，我们是不是撞邪了？”

    “我我我，怎么知道！”

    他们来的时候，明明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可是学校里面却还是傍晚。询问了一圈才知道，才知道事情缘由，不由害怕地全身发抖。

    他俩就是村长派来探查的人，如今也被困在学校里了，而且所有的通讯设备都没了信号。

    到处透着的诡异气息，恐惧惊慌的气氛蔓延开来，弄得人心惶惶的。

    “林老师啊，先让孩子们，都先进教室里来。”一位六十多岁左右的老人说道。

    他就是这所山村小学的校长，也是留校时间最长的老师，在这儿任教已经三十多年了。山区教学资源匮乏，目前学校就他和一位支教的林老师。

    那位林老师也坐在地上，显然也慌了神，“杨老……”

    杨老师扶着腰艰难地迈着步子，走到孩子们的面前，和蔼地说道：“孩子们别哭了，有老师在呢，别怕！乖乖的都进教室里来。”

    在他的一阵安抚之下，三十多个孩子情绪都稳定下来，挨个缓缓进入了教室之中。

    杨老师安置好了一切，朝着滕戚走过来，“滕先生，可找到出去的方法了么？”脸上担忧地看着教室里面那些学生，“他们都是好孩子，可不能出事啊！”

    滕戚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他也是一筹莫展，完全没有什么头绪，脑中竟然莫名想起冉缘来。

    他摇摇头失笑起来，一面之缘而已，他也许早就离开了。

    正出神地想着，突然感觉空间似乎波动了一下，一道白色的身影映入眼帘，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的怀里，滕戚低头一看失声道：“是你！”

    闻言，冉缘抬头一看笑道：“哎呀，你们果然在这儿。”还好他猜测得不错，这学校的确是个魇笼，所以让刘姐和那些村民们都在远处等着了，并且告诫他们千万不要靠近。

    陈渊明听到了冉缘的声音，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过来，“冉大师！”一把抱住了他的腿，让冉缘趔趄了一下。

    “不怕不怕，我来了。”冉缘笑道。

    他看了一下魇笼内，居然还是傍晚时分，天边还挂着微红的云霞，完全没有阴森恐怖，煞气弥漫的感觉，心里顿时放松下来。

    说明魇笼的主人，完全没有害人的恶意。

    滕戚蹙眉道：“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冉缘一笑环顾四周，示意他们走到一旁，低声说道：“想办法找到魇笼的主人，然后消除他的执念。”

    滕戚：“消除执念？”

    “来，我们边找线索边说吧。”冉缘边走边张望四周着查看着，说道：“人在世上往往会有很多执念，或者是未了的心结。不舍得的、有期盼的、也有爱怨恨的……有些会迷惑人的本心，让他们造出很多业障，所以就形成了魇笼。魇主不仅把自己困在虚象之中，有时候还会把闯入的人也困住。”

    滕戚跟在后面认真听着，说道：“所以……只要找到魇主的执念或者心结所起？就能消除或者化解了？”

    冉缘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是的。”他没想到这位爷，一点即通，悟得还挺快的。

    “可是……这么多人，要怎么找魇笼的主人？”陈渊明攥着冉缘的衣摆问道。

    滕戚看着一眼他，畏畏缩缩的模样，脸上露出了些嫌弃的模样。

    冉缘：“魇笼在学校，很有可能是学校的人。所以……”

    “所以……很有可能是老师？”滕戚接过了他的话。

    说话间，他们一路查看找寻线索，来到了一处小屋前。红砖瓦房外观显得有些破旧，但是屋外门口倒是非常整洁的，屋外廊檐上还挂着几件衣服，说明是有人常住的。

    滕戚蹙眉看着这几件衣服，觉得很眼熟……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

    三人往前走着，将紧闭着的门推开了，房内陈设简单就是一张木床，一张桌子，还有一把椅子，上面靠坐着一个头发花白老人。只是他一直垂着头，好像睡着了。

    冉缘走过去探了一下他的脉搏，身体都已经僵硬了，早已没了气息。

    “哎……看来这位老人家，应该就是魇主了。”冉缘说道。

    “是杨老……”滕戚说话间声音有些颤抖，看着眼前和蔼的老人，眼眶上还架着一副老花眼镜，穿着灰色老式的唐装，安详地靠在椅子上面，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滕戚调整了几下呼吸，小心翻动了一下，桌面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一沓沓摞起来的试卷，还有密密麻麻的备课表……

    陈渊明向后退了几步，害怕地问道：“杨，杨校长这是已经死了么？可是他今天还和我们说话……交接物资，还给那些学生们上课呢……”

    冉缘说道：“他应该是在睡梦中离世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所以还如往常一样，做着心中挂念的事情。”

    冉缘三人看着杨老的遗体，朝着他躬身拜了拜，为了山里的这些孩子，老人家可算得上是呕心沥血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滕戚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道。

    冉缘：“叫醒他。”

    三人离开了小屋内，朝着远处的教室走去，冉缘让陈渊明先去安抚一下车队的人，就和滕戚去见了杨老。

    两人来到教室外，滕戚看着教室里面师生和睦的景象，突然有些不忍心破坏。

    冉缘似乎嗅到了他身上香味的变化，应该是悲悯的慈悲之心，似乎让他身上的功德的香气，愈加醇厚浓郁了。

    冉缘柔声道：“叫醒他，让他身无挂碍，安安心心走吧。”

    滕戚看了冉缘一眼，进入了教室将他请了出来，然后将他带到了小屋前，“滕先生，你们来我的住处干什么呀？”他下意识地后退，不愿意接近自己的小屋。

    滕戚看着身边的冉缘，“杨老这是？”

    “这只是魇主的潜意识，那里是个禁忌，有些魇主会产生抗拒。”冉缘说道。

    冉缘上前说道：“杨老，其实您昨夜已经死了。”

    “小伙子，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冉缘打开了前面紧闭的窗户，屋内的景象尽收眼底，杨老看着窗里的自己，垂着头面上一脸死气，颤声道：“那是……我么？”

    “哦，对了……”他的脑中突然回想起来，昨晚上自己在批改孩子们的作业，然后备好了明天的课业，忽然一股倦意涌来，他似乎就睡着了。

    原来他是死了么？

    “哎！老了老了，还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还把孩子们吓到了……”杨老一脸难过的说道。

    滕戚闻言上前安慰道：“杨老，这哪里的话，您这一辈子都在为孩子们操劳，无愧为人师表。”

    杨老负手慢慢地往前踱步，眼中留恋地看着学校内周遭的一切，似乎想要把它们牢牢地印在心里。

    这么多年那些他熟悉的、那些他倾注了毕生心血的，最后目光停留在远处的教室里。

    低叹一声：“放不下啊！孩子们以后可怎么上学啊……”

    滕戚道：“杨老放心，孩子们的事情交给我吧。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您累了……就好好休息吧。”

    闻言，杨老看着滕戚释然一笑，“是啊，我这把老骨头，该休息了。”

    杨老朝着远处的教室，挥了挥手，“孩子们，老师走了。真想……真想看着你们再长大些啊……”

    话音刚落，杨老和魇笼内的景象，渐渐消散化成了虚无，周围的真实景象显露出来。

    三缕金色的功德飘浮过来，分别钻入了滕戚和陈渊明的身体里，冉缘小嘴微张将其中一缕吸入口中，扑面而来的柔风，掀起他的碎发飘起又落下。他沉静地阖上双眼，感受着它充盈滋养着自己神魄，脸上原本显得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红润了。

    滕戚一直都注视着他，敏锐地发现了他的变化，“你……刚才在干什么？”

    冉缘笑了笑，“收取酬劳。”具体他没说，感觉说了估计会他当成妖怪了吧。

    魇笼解了。

    陈渊明问道：“杨老呢？”

    冉缘看着满天星斗，叹息道：“他去轮回了。”

    被困住的一众人都站在校门口处，还是早晨大家刚踏入校门前都模样。都一阵惊异发生的一切，看着四周楞楞地回不过神来。

    一直焦急等在远处的刘姐他们，忽然听到了杂乱的声音，看到了校门口出现了一群人，急忙跑了过来，“莉莉！”

    “妈妈！”

    刘姐一把抱住了冲过来的女儿哭泣起来，“吓死妈妈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呜呜……我也不知道。”莉莉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然后眼睛一直看着学校内，但是她似乎听到了，一个告别的声音。

    安排了众人一起回了村，滕戚与村长说明了下情况，老村长听完后踉跄了几步，瞬间人变得更加苍老了些，难过道：“杨振明这老家伙，怎么就走了呢！”他扶着老藤椅坐下，看着桌面上两个小茶缸，“还说过几天，来陪我下棋聊天的呢……”

    村里都是一些淳朴的人，听闻杨老过世了之后，都感到非常难过，又因他无儿无女，村里人都自发为他操办了后事，就葬在离学校不远的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