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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内斋(剧情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世间情事,自然是缠绵悱恻的。屋外是小倌们与恩客交合的欢愉声,屋里头,蕙香圈住江余的脖子,死活也不撒手。他俩方才吻过,蕙香低头舔舔唇角,那里有江余的味道。

    “乖,早些歇息吧。”江余在蕙香额角落下一枚温热的吻。他托住蕙香的屁股将他抱起来,轻轻放在了床里头,仔细给他盖上被子。

    蕙香又不是傻子,看着架势,便晓得江余是哪般意思,一时赌气转过头去。想着想着,一时又觉得委屈,自己何曾受过这般委屈,巴巴地送到人家嘴边,还被退回来了。他晓得江余是欢喜他的,可是欢喜终归是欢喜,谁晓得这样的欢喜会有多久?

    “小郎君年纪轻,又未经人事,我舍不得。”江余声音轻,显出无限温柔来蕙香只差一点便陷进去了。

    “狗屁!”蕙香头一回儿说了粗话,屁股上挨了江余一巴掌也不知悔改,“我阿娘说过,若是喜欢一位姑娘,便是想与她儿孙绕膝的。我是男子,生不了孩子。但是我想,咱们俩既然想那事,理应也如此般。”

    其实蕙香原先还想说,那夜他差点都开苞了,如何还没长大。不过,幸好过了一遍脑子。他看得出,这事江余虽然从来不提,但心里一定不好受。

    江余听了蕙香那话,啼笑皆非。自家的小郎君长大了,连情情爱爱也懂了不少。他执起蕙香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摆里面,那里有一根物件,硬的发烫。“没骗你,是真的怕伤了你。”

    “怎么?都说过是我家的小郎君了,难不成还想赖账。等你长大了,逃也逃不了的。”江余刮了一下蕙香的鼻子,轻轻将他翻了个面,一只手指顺着蕙香的脊梁一直划到臀沟。蕙香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那根手指过处,便引起一阵颤栗,他抖着声音,“别!”

    这就受不住了,江余有些庆幸自己方才没又一个忍不住,便做下荒唐事。

    “小郎君胆子真是大,肿着屁股就敢求欢,看来还是为夫家法罚的不严。”江余捏起那两团红得发紫的臀肉,小心帮蕙香揉着上面的肿块。

    刚刚一打岔,蕙香忘了疼。现在后头又一突一突跳起来,竟有些要将方才的疼补回来的架势。江余的手还在后头,不时捏捏这里,又点了药膏敷上那里。蕙香咬了被单,愣是没呻吟出声。

    这哪里是上药,简直是上刑。江余看着蕙香,几分好笑,他今日是打重了些,也不至于这般疼痛,还是小郎君皮肉太嫩。下回再要罚,怕是还得再轻一些。

    “知仪,疼就咬我。反正也是我打的,活该我受着。”江余将手腕喂到蕙香的嘴边。蕙香以往可是正经得很,可惜到了江余面前,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有意无意地粘着江余。方才未与江余亲近,蕙香不愿意放过这个好机会。可是他没舍得咬,只是轻轻含着。

    春困秋乏夏打盹,等到江余上好药的时候,蕙香已经睡着了。他轻轻抽出手腕,上面两排浅浅的牙印。少年虎牙尖尖,留下的牙印里面也有两个圆圆的小坑,煞是可爱。

    看着那两排牙印儿,江余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思,又乱了。

    他去院子里头吹了好一阵子风,才回来躺在蕙香身侧。他将蕙香圈进怀里,脑袋枕在他的胳膊上,去听少年人细细的呼吸声。

    那晚蕙香做了梦,是他们的多年之后。江余一脸面粉含笑看着他,端上一碗寿面。那面坨得很,蕙香嘲笑他笨手笨脚,却故意不动筷子,明摆着是要江余喂他。

    眼前的人无奈,摇摇头拾起筷子。面到了嘴边,蕙香觉得自己的嘴角潮乎乎的,这才忽然惊醒。

    “知仪,你来看看自己有多霸道。”

    蕙香一睁眼,就看见江余趁着脑袋,笑着看自己,眉目之间净是打趣。自己确实欺负人。一张大床宽约四尺,蕙香几乎是斜着睡,把床占了三尺半。

    “还有我这个胳膊。”江余抬起胳膊时,故意蹙眉显出艰难模样,好骗得小郎君心疼,“昨夜睡得好好的,偏偏有个人拱进我怀里来,叫人不得安生。”

    蕙香越听越羞,早知道自己睡觉不老实,哪里晓得这样丢人,更不晓得自己已经丢人了几晚。他以往与江余入眠时,大约也是这模样,不过因为江余走得早,他不知晓罢了。

    “行了,别把自己憋着了。”江余把蕙香从被条筒里面挖出来,“不逗你了,我们聊点别的,比如你想问却不敢问的——我原姓李。”

    桃花开得正艳,与小倌们的芙蓉颜色相衬。风月楼的正门大开,可没到时辰,小倌们都在屏风后头备着,厅堂只有几个小厮端茶倒水。

    徐玉看见江余把蕙香拥进风月楼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便一直瞪他。真没见过这样的人,嘴上说着喜欢,却总把人一直往火坑里逼的。

    “江哥,论高还是您高,自己的媳妇都舍得抱出来挣银子。”这话说得阴阳怪气,江余又如何听不出来。

    “乱春苑里不养闲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样的地方,若是没有一技傍身,下场会有多凄惨你也不是不知道?”江余自己倒了一盏碧螺春,又给徐玉倒了一盏。

    “不是?这不有你护着他吗?”徐玉大闷一口茶,简直是牛嚼牡丹,“江哥,莫非……你要走?”

    “我也不知道,西边近来打得乱,连连败仗。不过要走也不是这几个月,放心,不会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你。”江余拍拍徐玉的肩膀,以示鼓励。可徐玉并不领情,他早知道自己这个掌事的不好当,就算不留琐事,光是走了人就已经够叫他焦头烂额的。真不晓得自己那时候是抽了什么疯,定要追随他一起出宫。

    “那他知道吗?”徐玉瞅了一眼蕙香。

    “我没告诉他,但是他知道琵琶的事了。”江余指了指后堂,“我带他去过,他要进来。”

    “江哥,在下佩服。之前说您将媳妇往火坑里推,实在是冒犯了。您这干脆先搁家里立上两个灵位,省的以后魂都不晓得该往哪里飘。”徐玉一甩袖子,不理江余,自己进了另一间屋子。

    蕙香与江余隔着一道木头屏风,望不见身影,他可晓得江余必定也是在瞧着他。蕙香抱起琵琶,轻轻一拨,心思却不晓得飘到了哪里。

    二皇子那时知晓蕙香是弹琵琶的,神色便不一般,后来皇后娘娘再提了一次。任凭蕙香再愚钝,也猜到其中必然有什么玄机。

    只是,蕙香没想到,这乱春苑竟然是内斋的地方。

    方才,江余带着他去了后院,那里有一处台阶,弯弯绕绕。蕙香正要迈步子,去被江余拦了下来。蕙香从没见过江余这样严肃的表情,一时也紧张起来。

    “沈知仪,我以为我们是相知的,所以带你来了这里。”江余按住蕙香的肩膀,“我信我江余看上的人是君子,可是还是要交代一句,无论你如何决定,都不要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不然,不晓得会有多少人遭殃。”

    “我代天下先谢过公子。”江余长揖一礼。蕙香在史书里面读过,这是古代邀贤才的礼节。

    “大皇子放心,知仪必定守口如瓶。”蕙香行拜礼,这是还江余方才的揖礼。

    妓馆自古便是人多嘴杂的地界儿,随便听一嘴便把城里城外的事儿都听全了。江家老爷子也是一个滑头的,他那时知道自己树大招风,怕遭同僚暗算,便和卢炎一同秘密设了乱春苑。专门探听朝堂消息。

    后来这世道兵荒马乱,金陵里的人沉浸在纸迷金醉之中,还不晓得西戎人早已马踏西北,直指江南。

    西戎人兵马虽然没有进金陵,却晓得金陵城里的靡靡之音,于是暗中混进了城。西戎人在马背上长大,最爱听他们那里传过来的琵琶。于是,乱春苑里头便多了这一项传统,学琵琶的小倌,大都不一般。

    “流云公子也是吗?”

    “怎么?不像?”江余笑问,流云前三年加了进来,近来手上几封西北加急都是他从西戎人嘴里套出来的。

    “流云公子不像是一般人,果然。”

    江余冷笑,的确不是一般人,上回差点把自个儿赔进去,现下还在里头挨鞭子呢!

    “大皇子,山河破碎,知仪可以同流云公子一般吗?”蕙香看着江余,少年眼里发着光,与他当年一般模样。“我不喜欢这个朝廷,可是百姓无辜。我想追随大皇子,为百姓做点什么。”

    江余苦笑,本来都想好了要护着他,却还是将蕙香拖下水来。大概是他一早便认定了自己与蕙香是一样的人吧。

    “你不用追着我,我们拉着手呢!”江余执起蕙香的手,和他一起下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