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诈尸【照顾儿子 洗头小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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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天垚垫起脚为他撑伞,奈何身高差距有些大,即便举高了伞,雨还是飘了两人一身,他又没敢靠近,一把小伞横在两人中间,谁都没用到。 严冰愠怒,一手挡开了伞,大步向前,穿过大门走进里屋。 严天垚快步跟上,进屋后收起伞,拍打着大衣上的雨珠。环顾四周,严冰不在了,他往卧室走去,撩开脏兮兮的布帘,没想到儿子睡到了他小时候的木床上,黑色的湿衣服脱在地上。 严冰背对着他,用被子蒙着头,即使蜷缩着身体一大截小腿还是搁在床外。 这张床是用几块木板勉强拼凑成的,严冰初中时睡已经嫌小了,更别说现在了。有了旧物的对比,严天垚才感慨儿子居然长这么大了。 严天垚没想到他会回来,心里有些暖,儿子还记得有这么个地方为他敞开着,破是破了点,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 可见他如此消沉落魄,他心里也不好受。他也明白,现在不比严冰刚毕业那会儿,生意是越来越难做,钱是越来越难赚,想要再把公司开起来,比登天还难。 严天垚轻手轻脚地走到他床边,蹲下时大气都不敢喘,捡起湿衣服后往外走,刚走一步,他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严冰,小声问:“饿吗?” 严天垚等了数秒,见他一动不动也没声,无奈地走了出去。 衣服从里到外湿透了,连内裤都脱了,严天垚抽出长裤上的皮带,盘好放在桌上,然后一起放进盆子里端到卫生间清洗。 水很凉,没有洗衣机,洗了半天手通红。面对鸿运倒闭的事实,他的心态比严冰平稳多了,毕竟这些不属于他,他时常来棚户区打麻将,一来确实有瘾,二来是提醒自己这里才是他长大的地方。 这小子倒不嫌弃。严天垚惦记着那床被褥,估计一看就是崭新的,他还特意用消毒水洗了一遍,被子上消毒水的味道还没散去,严冰这才愿意躺上去。 严天垚的脑子没严冰那么乱,反而回到这里后心平静了很多。 他和张少亦结束了,没有任何人告诉他这个消息,当他发消息给张少亦询问鸿运的事时,聊天框上跳出的红色感叹号意味着他俩结束了。 他没有纠缠,也没想为什么,这只是早晚的事。 严冰也最讨厌他这点,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如果欺负他,他会反抗,可如果再欺负得厉害一些,他就从了。 向来如此。 严天垚拧干衣服先晾在厕所,希望明天别再下雨了,不然严冰都没衣服穿了。 想到这,他想着要不明天去帮儿子买几身衣服,看他连行李都没有,也不知道他这几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 当初,严天垚去餐厅打工是想向严冰证明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不用看他的脸色,身体也能少受些苦,可后来他发现严冰压根不在乎这些,他要的不是一个能自食其力的父亲,而是能做他情人的父亲。 他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张少亦,一切都乱套了,幸好一切也结束了。 严天垚不知该怎么矫正严冰对他的感情,不过今天既然他回来了,那就意味着他心里还有这个家,要不把以前没能好好付出的东西给补回来,先让严冰打心底认他这个爸,打心底认清这段亲情。 想起这些,严天垚盯着滴水的黑衬衣发呆,他已经很久没听见严冰喊他爸了。 轻叹一声后,严天垚转身去冰箱,看看还剩些什么,明早好给儿子做顿早饭。 吃了这么多年严冰做的菜,一开始还享受着自以为是的孝顺,没想到每一口都是在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严天垚忙了一整晚,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严冰回来后他多少有些紧张和无措——扫地、拖地、擦家具……打扫完后才睡到床上。 他俩之间隔着的塑料板因为时间风化了,脆得跟薯片似的,一掰就碎,他干脆换上了布帘,轻轻一撩,看见的还是一动不动的背影。 早上,严天垚煮了白米粥,煎了两个黑漆漆的荷包蛋,然后隔着帘子喊严冰吃早饭。 严冰还是那样,像死了一样,没有回应。 严天垚真担心他是不是昨晚淋雨发烧了,于是赶紧掀起帘子,伸出手去摸严冰的额头。 可是手还没碰到额头就被抓住了。 “滚。”严冰的声音很轻。 严天垚感受了下儿子掌心的温度,没发烧,他这才收回手,嘱咐道:“早饭在桌上,吃前热一热。我出门找活了,中午回来。” 说完,严天垚走了,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集市最热闹的地方,每天会贴一些临时工的招聘信息,严天垚总会被挤到最后一排,站在他前面的男人都是彪形大汉,靠体力吃饭。 他也挤不过他们,只能等人家看完散伙后,过去在别人捡剩下的活里找口饭吃。 最近,棚户区的热门话题就是这对姓严的父子,严天垚每天出去找做临时工都会招来各种目光。 他似乎早习惯这样了,面对羞辱讥笑,就像面对家常便饭,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偶尔还会对着嘲讽他的人笑,看不出怒气只有麻木。 麻木愚钝又懦弱,只会对着比他弱小的人吼上几句,可正是这层麻木让严天垚能在棚户区无忧无虑地重新开始,丝毫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上午没什么好活,严天垚一百块都没赚到,他拐进衣服店又退了出来,这些衣服儿子肯定看不上,别看他平时穿的都是没牌子的黑色衣裤,其实都是高定,买堆廉价的便宜货回去怕又刺激到了严冰。 他至今还摸不透严冰的脾气,生怕不经意踩到雷区,严冰生起气来就折磨他身体,这是他最无法忍受的。 还是什么都别做了,等他从床上起来再说。 严天垚中午买了袋橘子和小菜,回家见太阳出来了,赶紧把黑色衣裤晒出去,发现严冰还瘫着,桌上的早饭也没动。 他叹气,他深知鸿运倒闭对严冰的打击有多大,往日心血付诸东流。 上个月严冰还是严总,住的是别墅,开的是豪车,调戏的是瑞达集团的接班人张少亦,一转眼的工夫,说垮就垮,一张像样的床都没有。 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换谁都会被击垮。 可总不能一着这么垮着,人总要吃饭,饭都不想吃了,离死也不远了。 严天垚中午炖了排骨汤,把早上的两煎蛋扔进汤里一起煮,刚拿出烟想点,碍于严冰在又收回去了。 布帘上那个身影翻了个身,看来没睡着。 严天垚清了清嗓,语重心长地说:“该起床了,一直这么躺着不吃饭身体也受不了,别把身体搞坏了。公司的事慢慢来吧,你还年轻,总有机会重新开始的。” 严冰又翻了个身,没说话。 严天垚没再继续说下去,下午老胡约了他麻将,他草草吃了个橘子就又出门了。现在他不敢赌大的,输了100就停手了,他也没多少钱了,纯粹靠在以前餐厅打工的工资过着。 而张少亦发给他的红包都拿来还债了。 最近手气不怎么样,输了两千,写了欠条就这么放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打麻将时他听老胡说附近一家发廊找洗头工,要男的,兼职,忙就去帮忙,不忙就在家歇着,一个月一千。算是固定收入了。 听起来比洗盘子好多了。 关键是他认识那家发廊的老板娘,他母亲就在这儿干过,是家正儿八经的理发店。 他小时候常去玩,老板娘看着他长大,现在是她女儿在看店。有了这层关系,严天垚顺利成了洗头小工。 老板娘的女儿叫云雅儿,和严天垚年纪差不多,离婚没有孩子,是个脾气爽朗的女人,她看见店里多了个白嫩的帅哥,心情大好,也许能帮她招来不少女客户。 严天垚打完麻将就来理发店面试了,也就随便聊了几句,老板娘就一口答应了。 他以为要过几天才来帮忙,没想到就在他面试完后,客人突然多起来。 云雅儿直接叫他去帮忙。 严天垚呆呆看着她问:“我该怎么办洗?没有培训什么的吗?” 云雅儿大笑,牙龈都露出来了:“你自己不会洗头啊,洗干净就好。” 严天垚也算花钱见过世面的人,虞城的高档理发店都去过,回忆那些美女帮他洗头的步骤,他在心里操练着,心想待会儿也帮小姑娘那么洗。 没想到第一个接手的是个男人,是他认识的,还是他的债主,那两千块就是欠他的。更让他不安的是这个男人就是当初穿着花T恤,输了让他喊老公的。 他只知道男人姓郑,大家都叫他小郑。 小郑躺在洗发椅上等候多时,看见居然是严天垚来帮他洗,诧异又好笑。 严天垚卷起袖子,笑着客套了几句:“好巧,又见面了。” 小郑脸上的惊讶还没退去,急问:“严哥怎么在这洗头啊?” 换做平常人经历了大起大落,都会想方设法挽回面子,会说和老板娘是朋友,无聊来帮忙之类的话。不知是严天垚脸皮太厚还是太麻木,他直接来了这么句:“没钱,刚找的活。” “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不多。” “两千块总有吧?”小郑笑着像在暗示什么。 严天垚笑,没说话,冲湿小郑的头发后抹上洗发露,这边抓抓,那边挠挠,最后冲干净。 小郑闭上眼享受,那双手软软的,滑滑的,洗得不轻不重,比那个云雅儿温柔多了,上次给那老娘们儿洗头,差点没给他薅秃了。 抹护发素时,小郑张开眼,盯着上面那张帅脸问:“你儿子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一提起严冰,严天垚心里不是滋味,默默摇头。 “听说你儿子特别帅,哈哈哈,估计现在正在招兵买马,急着忙公司的事吧?” “他的事我不怎么清楚。” 小郑突然握住他手腕:“以后我来洗头就找严哥了,洗得特别舒服——晚上你还来馆子玩吗?我请你吃夜宵。” “不了,晚上有事。” 小郑笑得淫荡,问:“严哥你不会晚上还有兼职吧?” 这些嘲讽没能激起严天垚内心的半点波澜,他淡笑着说:“种菜。” “大晚上的还种什么菜?” “不种我吃什么?” “菜有什么好吃的,小弟请你吃大香肠。” 再明显不过的性暗示了,严天垚没接话,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多想了,现在确定这个姓郑的百分百喜欢男人。 严天垚心里更不舒服了,他加快速度洗,然后赶紧把小郑送到理发师那去剪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