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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原狼狈地走出电玩城。 夜色黑沉,伸手不见五指,他好像喝醉了酒的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他没有去想他爸这个时候着不着急,回家的这段路他要走多久,他的脑子里有一股尖锐的疼痛,是那种熬夜熬狠了,第二天脑袋被水泥灌满了的、窒息的坠痛。 他是一个男的,毫无疑问,谁来告诉他,为什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今天所发生的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周立军彬彬有礼的举止,那只手,那股蛛丝缠结一般的气氛……最终他的回忆止于走出那道门时,周立军一句带着微微喘息的叮咛。 “明天下午两点,来这里找我。别忘了。” 最后的“了”字,明明都是舌尖抵住上颚来发音,周立军说的时候,嘴唇张大,几乎说的是“啦”。 别忘啦。——来找我。 他仿佛含情脉脉,但又深埋一种轻佻之蛊惑。 宋原叛逆极了,他心里有道声音气急败坏地说,我为什么要去?去了会发生什么?我不去! 【你不去,还能做什么?你需要钱,谁给你钱?】 二叔不会向我们催债的。 【他暂时不会。但是一万块钱能花多久,你知道的。】 我再去求二叔,他肯定还会再借,二叔有钱。 ……谁一声叹息。 【他是会借。但你敢去吗?】 宋原紧紧地抱住头,如同困兽。不敢,他不敢! 左右为难,左右都是不该去做的选择。 可他是个男的啊!睁大眼睛看看,他宋原哪一点长的有女相。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发育的快,个子有一米八,胸肌发达,铁塔一样,站在谁面前,谁不说一声这小伙子长的健壮极了。 宋原想到明桦,自己的前女友。那还是他上初中的时候。他们本地的初中学校比较多,有三所,他的母校是当地的公办中学。初二的时候,全城出过一次统一的模拟考,结果公布,他考了第十名,也是他们当地三所学校里的第一名。他小学是个混日子的,从初中才开始成绩卓绝。 因为是一次规模较大的考试,他如此出类拔萃,三所初中里水平最高的那个学校,同时也是学费最为昂贵的,校长亲自来到他家里,跟他爸促膝长谈,语重心长地说要好好重视孩子的教育。话里话外开出了一些条件,想让宋原转学。 他爸想了半天,眼睛都冒绿光了,但最后还是尊重宋原的意见,让他自己决定。 宋原踌躇了几天,最终还是选择留下来,不转学。那校长失望地走了,他爸也没说什么,揉了揉脑袋,第二天又照常出车。 宋原现在想起这件事,心中充满了悔恨。 他不是后悔自己的母校教学水平比不上人家,他是憾恨那校长开出的条件,五万块奖金!那校长看出他有高考县状元的潜力,不惜重金上门求取学习种子。如果他转学,奖金就能给他爸。现在看来,那是多大的一笔钱啊。他是个傻的,连送上门的财运都把握不住。 宋原当时之所以不走,是因为他女朋友的恳求。 他女朋友明桦,跟他一个学校,不同班,他们秘密谈了一年的恋爱。她也是个学霸,不过成绩没他好,那次全城统考,她是第五十名。 宋原这个人,是因为他那表面看起来明朗向上的气质,还是天注定呢,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吸引变态的体质。 明桦长得很美,是一种弱性的美,她的眼神很像洁白的昙花,层层叠叠,有着丝绢般的雅洁。当她楚楚可怜地看向你时,相信任何一个人,都很难拒绝她的要求。 当她睁着那双泛水光的眼睛,默默流出眼泪,让宋原别转学时,宋原出于心软,留了下来。 后来,她有一天趁着家人都不在,把宋原带到她家,取出一根看着有些像马尾的鞭子,委身一跪,想让他鞭打她,宋原震撼到当场就要原地升华了。 他也是那天才知道,明桦是个有着M倾向的人。她说自己已经忍了很久了,直到今天才对他提出这个酝酿已久的请求。 “我很爱你,请你鞭打我吧,主人。” 那声主人,让初中生宋原三观尽碎,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受到了惊吓。他慌不择路地从明桦家里跑了出去。 他不理解明桦的这种行为,无法感同身受明桦能从其中获得什么乐趣。而且,打死他也不能举起鞭子,挥向一个那么柔弱的女生。 这是个什么世界啊。 宋原捂着脸想。 明桦或许是真的对他情有独钟,她连着一个月都在寻找想尽办法四处躲避她的宋原。 她喜欢宋原。在她看来,只要长了眼睛的人,谁能不喜欢宋原呢? 但是宋原不再见她,即使他们在一个学校,宋原依然有办法让她一个月找不到他。 宋原到了家。 这时候已经八点了,家里的电视开着,播着最近很火的连续剧,他爸宋建国坐在沙发上,脖子往后仰,嘴巴大张,已经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宋原换了鞋之后走过去,捡起地上的遥控器。他轻轻推了推他爸,“起来,进屋睡吧。” “嗯?嗯嗯?” 宋建国醒了,发出几声迷糊的疑问词,“回来了啊?” “别在这睡儿,会感冒。” “现在什么天儿啊,感什么冒。” “进屋睡吧。”宋原低声说道,接着把电视关了,客厅里陡然安静下来。 他坐下来之后,一阵疲累袭来,从一跳一跳抽痛的太阳穴,到酸软的四肢,宋原感到累极了。 他爸已经回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又出来了,“差点忘了问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宋原的姿势跟他爸刚才的一模一样,多了一些颓然,他用手背遮住眼,“没什么,在街上遇到了一个同学,跟他多说了一会儿话。” “声音怎么哑了?”他爸吓了一跳,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出来,“喝一口润润嗓子。” “不想喝。爸你去睡吧,不用管我。” 太累了,从精神到身体。 “怎么了?告诉爸爸怎么了?”宋建国又坐回到沙发上,跟宋原挨得很近。 宋原还是没把手从眼睛上拿下来。 他爸放缓声音,又问了一遍。 “我头好痛,爸。”宋原忍不住用手捶太阳穴,一下又一下。 一只手掌贴上他的左半边脸颊,“发不发烧?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药。你等我一会儿。” “别找了,我就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宋原拉住他爸的衣角,制止了他的动作。 他爸有些迟疑地停在原地,“那行,你现在赶紧去睡。”他知道宋原有时不时头疼的毛病,带他去看过医生,医生说因人而异,有些偏头痛一般会在压力大或者熬夜过度时会出现,不用开什么药,就是嘱咐孩子要多休息,放宽心,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按照之前的经验,宋原一旦头疼,十次里有那么两三次会严重化,往发烧方向发展。 宋原站起来往屋里走。 “我夜里过来看看你,可别发烧了。到时候你知道是我,别吓着。”他爸跟在后面说。 “嗯。”宋原没有多说什么。他不想说话,说一个字头就疼一下。 宋原经过客厅另一侧的长桌时,半闭的眼睛余光一闪,好像看到了一本绿色的什么东西。 为了确认是不是如他所想,他双脚一拐,走过去近距离把它拿了起来。 “爸。” 他爸还在客厅里准备关灯,“啊,你叫我了吗?” 宋原刚刚好像模模糊糊叫了他一声。 宋原转过身,脸上的神情因为头痛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的,“你把驾照拿出来干嘛?” 最好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那个啊,明天再说吧,你现在先去睡觉。”他爸走过来把绿色的驾照从他手中抽走,“瞧你这脸,都快扭曲了,我真担心会发烧。” 宋原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又呼出一口气,短暂地压下一阵尖锐的疼痛,“不行!” 他看向他爸的眼睛,“你是不是打算复工?” 他爸没正面回复,只是一个劲儿地催他进去睡觉。 这就是默认了。 宋原叹道:“才一个星期啊爸!你手脚只是恢复了端锅的力气而已,何必那么急躁呢?” 宋建国看拗不过他,只好说了实话:“我不出车,怎么养活咱们爷俩儿?这几天我心里快要愁死了。” 宋原用手撑着长桌,“我们卡里还有钱啊。你现在还不能开车,医生也说过了。” “卡里那点钱,能够撑多久的?你别哄我了,我心里明镜一样。这趟住院可没少花,卡里估计连两万都没有了。”他爸虽然记忆里受损,但仍是不好糊弄。 “谁说没有两万,还有七八万好不好。” 宋原两只手都撑住桌子,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还有力气站的住脚。 “不说这些了。你立马进去睡觉,知不知道你现在脸色都白成什么样子了。”他爸架起他的胳膊,把他往房间里搡。 宋原在倒下睡着之前,还在坚持说着:“你还没恢复,别去出车,我们还有钱……” 随后他就人事不省地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