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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临川对男人没有兴趣,此刻见白芽脆弱可怜的神情,却心头一阵恍惚,竟不由自主生出怜香惜玉之情。 视线划过那张极艳丽的脸,修长的手下意识揩去美人脸颊上的泪珠,手指轻捻,潮湿而温热的触感让他有些恍如隔世。 美人哆嗦一下,没有避开杨临川逾矩的手,他极轻微地喘息着,瘦削的身体轻颤,泪盈盈的双眸朦胧飘渺,让他带上几分孩子气的天真与愚钝。 杨临川沉默着,一下下摩挲着手底滑嫩的脸颊,他出神了,全然没有意识到白芽此刻饱含恐惧的神情。 房间寂静,雕花的铜炉袅袅地氤氲香雾,细缕轻烟摇曳成态。 下人送药的动静惊醒了杨临川,他阴着脸猛地站起身,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顿时扭头甩袖离开,步履匆匆,像是有人追赶。 白芽看不见,模模糊糊听到动静,只以为男人要打他,下意识地瑟缩一下,蜷着身子,双手哆嗦着抬起来护住头,面上浮现畏惧到极致的情态,美人颦着一双细眉,泪眸晶莹,又急又轻地喘息,连躲也不敢躲,就这么默默等待着巴掌或者拳头的落下。 然而只有一声轻响传来,下人垂着眸将药放在小榻边的桌几上,不敢多看床上羸弱的美人,退出门去。 许久没有动静,白芽迷茫又胆怯地放下手臂,指尖仍在发颤,他咬了咬唇,不知道男人为什么放过他,愚钝的小美人理不清复杂的情况,只能无言静默地闭上双眼,又变回往日那个永远安静乖巧的状态。 此后几日,杨临川没再出现,小厮终究比不得丫鬟来得细致,往往喂药总是太急,白芽无助地扶着床呛咳,面上被呛出薄薄的红晕,妩媚得宛若初开桃花,看得喂药小厮直瞪眼。 就是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咳嗽,小厮恭敬地起身,杨临川挥退小厮,缓步踱到床边,见美人姿态脆弱易碎,单薄的肩膀随呛咳震颤,青丝抖落,仿若花枝轻颤,着实令人怜惜。 杨临川接过药碗,耐心地将苦涩的药一口口喂入那微张的饱满双唇中,可他毕竟不会伺候人,那艳红的小舌被白瓷勺挑压着,棕黑的药汤顺着嘴角流下,美人呆愣愣地睁着双眼望着对面,杨临川却从那双无神的眸中读出了情丝来。 他眼眸渐深。 杨临川连着喂了几天药,白芽对他的气息也不再那样抵触,病渐渐好起来,偶尔杨临川白日来时,便看见美人独自坐在床榻边,安静乖顺极了,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杨临川知道白芽是个盲哑的,也隐约知晓他在白家被其他子弟欺辱,面前这个顺从的美人是一个几乎完全被封闭的人,他做不了什么事情,唯一的价值似乎就是被人当成金丝雀豢养在笼子里,用一幅极美的皮囊伺候男人。 男人轻叹一口气,只觉得心头一阵隐隐作痛。 京城素来文会众多,杨临川文采非凡,向来是众多士人争相邀请的对象,恰逢中秋,几个自诩风流之士携劝着杨临川喝下不少酒水,正是醉意上头之时,隔壁的文人哈哈大笑,调笑着杨兄酒量不济,挤眉弄眼地召来几个小妓,拽着一个就往杨临川怀里塞。 杨临川头疼地拒绝,隔壁文人却笑着开口:“杨兄且看,这美妓是个妙人,口不能言。”杨临川猛地抬头,对上美妓慕色流转的双眸,心头一跳。 文人却以为杨临川动了心,低声凑在耳边,笑眯眯:“这妓子最会叫,若是抵死缠绵,那胡乱的言语甚是一番愚钝的情态…” 话音未落,杨临川却起身就走,惊得文人后仰,尴尬一瞬,圆场道:“杨兄最为正直,不好女色是众知…” 只是人已远去,灯火笙歌也被马车抛之脑后。 月色今夜最为明亮,圆团团的一轮嵌在天幕中,晃晃悠悠地落下如水似纱的月光。 马车驶进府内,杨临川醉醺醺地朝正房走去,只是脚步渐缓,终究转了方向,望向小暖阁。 白芽向来睡得早,暖阁里极安静,看门的小厮被挥退,他又轻又慢地踱步进去。 月色被窗掩盖,只有寥寥几缕透过窗缝落在美人脸旁,像描了一层银边,连脸颊上微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杨临川站在床边,默默地用目光描摹美人的每一寸五官,恬静的睡颜下是最懵懂与最艳丽交织的矛盾,他想起了对上美妓双眸的那个瞬间,那双浸透风月的眼眸慢慢褪色,化成一双朦胧黯淡的眼眸,口不能言…若是白芽…杨临川吐气,终究还是有这么个人扎进了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