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将孤剑斩长鲸
“够了!” 纪明修皱眉看着台下从上朝开始便吵的你死我活的群臣,扬手狠狠地将玉玺扔了下去,发出刺耳的声音。 “……” 大殿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注视着金銮殿上的小皇帝,这位大玄朝名义上的主人。 16岁的少年面庞还略显稚气,赶制的龙袍尺寸是仿着纪明修当王爷时改的。 匈奴入侵,父兄身死,在这数日身心疲惫之后,原本合适的尺寸已经略显宽大,空荡荡地挂在小皇帝身上,更显得他瘦小。 “既然众位爱卿都商量不出什么对付匈奴的良策。” 纪明修缓缓走下台阶,目光看向了大殿里的每一个人——野心勃勃的丞相,两面三刀的尚书,即使是忠心耿耿的将军忠的也不是他这颗心。 “那不如。”纪明修摘下沉重帝冕,郑重地放在了台阶上,转过身面向群臣一字一句地说道。 “朕明日就御驾亲征,绝不会让大玄朝亡在朕的前面。” “不可啊,陛下!” 群臣霎时跪倒一片,纷纷劝阻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啊,陛下。” 是,纪明修无奈地闭上眼,他只不过是这大玄朝的一个象征罢了,坐在这高高在上的龙椅上,却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不必劝了,朕心意已决……” 纪明修坐在台阶上摆了摆手,准备宣布退朝。 “陛下。” 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异常突兀。 是顾将军的儿子顾子安。 顾将军生前战功赫赫,先帝特封为镇国将军。六年前顾将军病逝,年仅17的顾子安也被封为辅国将军,官居正四品,前途无量。 “顾爱卿还有何事?” 纪明修抬头看着面色冷峻的顾子安,他知晓顾子安向来与皇兄要好,二人互相欣赏,常常彻夜长谈。如今却让他阴差阳错坐上了这个本该属于皇兄的位子,又怎能镇得住这匹猛虎。 “战场上瞬息万变,刀剑无眼,恐伤陛下龙体。若陛下信任,臣愿出征北疆。” 顾子安深深地看了纪明修一眼,旋即单膝跪地,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除非臣身死,否则定击退匈奴,还陛下一个太平盛世!” 要让他去吗? 纪明修有些犹豫,顾子安虽然承袭了顾将军的爵位,但并无出人的战功,是否能承担起帅位?可若他不去,这朝中却未有威望能及顾将军之子的武官。 他注视着那双坚毅的眼睛良久,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好,封辅国将军顾子安为平疆大元帅,即日出征北疆!” 这场纷闹的早朝终是结束了。 纪明修回到勤政殿,堆得高高的的奏折摇摇晃晃,好似这大厦将倾的大玄朝。 整整一摞几乎都是关乎北疆事宜的,挂帅又岂是一道圣旨那般简单的事,从调兵到粮草,每一样都需要细细谋划。 纪明修几乎一整天都未出勤政殿,直到月上柳梢才被秋凌劝着吃了些东西回干清宫歇息。 刚踏入干清宫,纪明修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有……” 他的话还未说完,下一秒一个温热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 “陛下,是臣。” 顾子安低沉的嗓音在纪明修耳边响起,不似在朝堂上那般坚定,反而透着一丝颤抖。 顾子安要做什么? 弑君?篡位? 纪明修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思绪翻涌。 都不可能。 皇兄已经身死,顾子安亦不是谋权篡位之人,更何况他刚刚才在大殿上请求出征北疆。若他真想谋权,在都城总比在北疆方便。 念及此,纪明修稳下心来,等待顾子安说出夜闯干清宫的目的。 “陛下,臣不日便要去北疆了……” “这一去,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又或许……臣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陛下了。” “临行之前,臣……” “可否能向陛下……” “求得……一份恩典……” 话到尾声,顾子安的声音断断续续已经喑哑的几乎听不清,可言语间透露的挣扎与决绝却又是那样的昭然若揭。 纪明修甚至能感受到顾子安捂着他的手微微颤抖出汗,却依然不肯放开他,好似只要放开他,下一秒就会被毫不留情地拒绝。 到底是什么恩典能让如今已经手握三军兵权的顾子安,深更半夜来干清宫求他这个进退维谷的皇帝? 总不能是想让他禅让皇位吧? 纪明修反复琢磨,还是点了点头。 “陛下……” 顾子安的气息突然乱了片刻,像是不敢相信纪明修的许诺,他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自己疯狂之后的臆想。 他狠狠咬住腮边的软肉,血腥味瞬间从伤口处蔓延,也帮他找回了一丝理智。 顾子安稳住呼吸,再次小心翼翼地确认。 “陛下一言九鼎,答应了,可就不能反悔了。” 朕还说要御驾亲征,不也没去? 听见这话,纪明修瞬间心里拔凉,他现在就有点后悔了怎么办。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握住顾子安的手,感受到身后之人有着刹那的抗拒,旋即放松了下来,紧紧捂住他的手也顺势松开了。 纪明修转过身,两人就这样挤在狭窄逼仄的空间,青丝交缠,连彼此的呼吸心跳也缠绵悱恻,尽是说不清的暧昧。 因着身高差一头,纪明修只能仰视着顾子安,他看着顾子安忐忑的双眼再次许下了承诺,未给自己留一丝退路。 “顾爱卿想要什么恩典,只要朕能做到。”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一字一句犹如在金銮殿上亲封顾子安为平疆大元帅那般郑重。 就是要他这皇位又有何妨呢? “臣……” 顾子安紧紧注视着纪明修,眼底翻涌着纪明修读不懂的疯狂。 “想要的恩典……” 顾子安环上纪明修的腰间,明明双手颤抖的厉害,却不曾有半分退缩。 “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