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过往尚正常的徐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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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家尚未衰落时,穆青父亲与多年好友徐靖安父亲,曾开过玩笑:未来他们的孩子如果是一男一女,那就结为亲家吧。 诚然,酒桌上的玩笑不能当真,更何况孩子生下来都是男的,即便穆青腿间多出不该有的器官,那也成不了真。结为亲家的话只当不符实际的俏皮话,在之后的生活间或出现,惹得两个小孩尴尬无助脾气上头。 徐靖安自记事以来,就常有大人开玩笑,“你知道吗,穆青是你家童养媳,以后要做你媳妇呢。”徐靖安很生气,他的老婆是个男的?!开什么玩笑! 徐家为改变企业结构,在徐靖安出生不久后搬到另一个城市,与穆家的来往频率大减,导致徐靖安在很长一段时间,仅仅是只闻穆青的大名,而不晓穆青本人。 这种困扰如果只发生在酒桌逗趣年幼的徐靖安也就罢了,就当无聊的人为活跃气氛牵出的陈年趣事,虽然徐靖安自己不认为这有意思。 但到了幼儿园,天真的孩子们在知道徐靖安后,立马眼睛噌一亮。“哦哦哦,我知道你!我爸给我说过,你有个男老婆对不对!真的好奇怪哦,为什么有人的老婆是男的啊!”像砸开养鸡场的大门,一大群好奇的小朋友蜂拥而至,叽叽喳喳,团团围住内心崩溃的徐靖安,手指点来点去,差点戳瘪徐靖安涨红的脸蛋。“真的吗真的吗?徐靖安你都有老婆了?”“徐靖安,为什么你老婆是男的啊,我妈妈告诉我她是我爸爸的老婆,可是我妈妈是女的啊!”“徐靖安........” 多年后,徐靖安仍能记得那恐怖的一幕,从内到外的感到震颤无助,他的人生鲜少出现他无法掌控的局面。当然,他更不会承认,在耳边的嗡嗡累积到极点后,他十足涨红的脸上止不住蠕动的小嘴用力张开,嗷呜一声,气哭了。 可以说,穆青的名字,童养媳这个词,老婆这个词,成为徐靖安很长时间的心理阴影。他不允许别人发出任何一个有关音节,可也阻挡不了消息像插了翅膀漫布各处。 “你们为什么要答应当时的话啊!我不要穆青!”徐靖安在小学前最终还是没忍住,鼓足勇气,抛去恐惧,朝父母发了通大火。 徐家的父母很矛盾,他们接受了先进教育,却同时保留了大家长的严苛残酷。所以当徐靖安崩溃哽咽发火的时候,他们第一反应是训斥他,痛斥他的不知好歹朝父母顶嘴,他们确实这么做了。 这件事的直接后果是,徐靖安的父母认为自己太忙管不好徐靖安,将他送去国外留学待在祖父母身边的日程提前。而徐靖安呢,在他的心中无疑给憎恶烦躁的情绪又重重施肥浇水,他知道自己父母的毛病估计一辈子改不了,但他可以长大可以变强,到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发脾气没人管了吧?同样的,负面情绪也不由自主地迁移到穆青身上,尽管他本人什么都不知道。 当徐靖安踏上异国的土地,拽着不甚流利的英文,在隔代亲稍微温和的祖父母监督下,拼了命地融入当地华人圈子,卯足劲怕人赶上来提心吊胆学习的时候,穆青在到处疯。他忙着看动画片,忙着和同学打奥特曼卡片,忙着骑滑板车,也许这就是快乐教育的好处。 穆青腿心间的女性器官丝毫不影响他的性格,他很乐观。虽然疑惑自己的不同有,但父母善意地解释并告诉自己拥有孕育生命的本领时,他挺骄傲的,毕竟他这样的男孩万里挑一嘛。面对同样的询问,穆青没有生气,他哈哈大笑,高举手指嘲笑对方,“你好傻哦,哪有人的老婆是男的?我和徐靖安都是男生,怎么可能,瞎讲。”对方也只能讪笑,找个理由撇开话题。穆青完全不受这件事的影响,他反而对徐靖安充满憧憬,一个对动画片不感兴趣只爱学习的小孩,太奇怪了。穆青对没见过几次面的徐靖安很好奇,他非常期待见他一面。 机会很快到了。 “你回来无论如何也要对小青态度好点,知道吗?”他妈妈的消息有不容反对的权威。 徐靖安九岁了,如人所愿,他学习是人中翘楚,音乐绘画各有涉猎,待人接物礼貌懂事。可只有徐靖安知道他肚子里闷着一股气,找准了机会就向学校的同学不声不响发泄。 “阿姨,徐靖安什么时候回来啊?”穆青坐在凳子上,挖了一大勺冰淇淋放在嘴里,眼睛亮晶晶的,口齿不清地问。徐靖安母亲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快了,快了。小青啊,冰箱里还有冰淇淋,不够自己去拿。”很奇怪,明明徐靖安是自己的孩子,可徐靖安母亲这副样子反倒让人以为穆青是亲生小孩了。也许她同丈夫一道认为严格严苛才是关爱的表现吧。 穆青暑假接受了徐家的提议,雀跃地跑过来玩一个月,刚好还能和徐靖安见见面。 “徐靖安!” 徐靖安刚进门就感到一阵风吹来,冒着热气的暖哄哄的身体猛得扑上来,有些重,使得面无表情的徐靖安差点摔个趔趄。他没忍住皱眉,伸手就要推穆青下来,可母亲渐进的脚步声令他又垂下手,强压下烦躁的心。 “你就是穆青吧,很高兴见到你。对了,你能先下来吗?”他扯起嘴角,勉强地笑了下。烦死了,早知道不回来了,他想。 “欢迎回来,靖安”,徐靖安和阔别已久的母亲不冷不淡地打招呼,被迫接受了以后要陪穆青的要求。穆青在旁边眨着眼睛,汗津津的手插在裤兜,虎头虎脑地侧耳听着,不时露出微笑,期待地瞧向徐靖安,仿佛下一秒就要跑过来死死拽住他拖到外面去玩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你不要烦我!我要学习,要看电视自己去看,你不许进来。”母亲走后,徐靖安立马变本加厉地朝穆青发脾气,两只眉毛一挑,额前的碎发都有抬升的预兆,抱着臂,冷冷地扫着局促的穆青。他实在是气得紧,内心的真实想法不加修饰脱口而出。 穆青有些惊讶,接着是愤怒,他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徐靖安突然变成这样,兜里装得鼓鼓囊囊想分享给徐靖安的卡片这下全无用武之地了。眼前漂亮但恶劣的小孩,顿时打消了穆青长久以来的幻想。他有点想回家了。 徐靖安像条蛇恶毒地盯着受了侮辱后脸色涨红的穆青,脑中关于童养媳的记忆再次鲜活出现,穆青的脸与它们环环相扣严丝密合,开什么玩笑,他才不会让这件事发生呢。 穆青啪地把门一关,理都不理徐靖安,大步走到客厅,用力坐在沙发上,掏出遥控器开电视,音量调高,聚精会神地看电视。他怎么不生气,但是,这毕竟是徐靖安家。他的气像开闸的大坝,在电视屏幕亮开的一瞬间,全泻了。穆青犹嫌不够,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跑到厨房冰箱里拿冰淇淋吃,根据画面的滑稽程度发出不同层次的笑声。 徐靖安正在房间里集中一切精力听门外动静,他觉得穆青随时有反扑的可能,打定决心要给这烦人的家伙一点教训看看。其实穆青什么也没做,但他植根于心的厌烦尚未消散,反而越演越烈。他无法集中注意力看书,脑中不断盘算待会儿穆青的惨状,可左等右等,一点动静也没有。徐靖安坐不住了,他轻轻推开门,狐疑地瞅着外面。楼下的客厅内,穆青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电视音效特别大,他的笑声也无比刺耳,胸脯剧烈抖着,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着,茶几上的冰激凌残骸凌乱不堪,这欢快的场景,仿佛刚刚的争锋不存在一般。 这算什么?!徐靖安说不上来的憋闷,他打定心思防备,可穆青就连上来也不想上来,没劲得很。他沉着脸,牙齿咬得咯咯响,把门带好,不再理那个无可救药的傻子。 穆青不是爱当受气包的哑巴,徐靖安父母一回来,他立马跑上去告状了。 “你在干什么!......” 穆青胆战心惊地听着隔壁隐隐约约的吵闹声,徐家房子隔音效果很好,光从今天下午徐靖安没下楼找他看电视的麻烦就足以说明,但他在自己房间也能听个一两分,可见有多生气。徐靖安应该不会挨揍吧?穆青翻身把被子裹得更严实,侧耳仔细听隔壁声音,心底升起一股不安。他虽然讨厌徐靖安下午的反应,但也不想徐靖安因此受到过度责罚。 声音逐渐消下去了,重重的关门声与踩得特别重的脚步声远去,穆青蹑手蹑脚地下床,悄悄地摸到徐靖安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徐靖安正把地上摔成一团的东西捡起来,他爸一走,他就咣得把书桌掀翻,发泄暴虐的情绪。傻逼,全是傻逼,他恨恨地想,十年八年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正当他阴毒幻想未来时,房门响了。他爸刚走,这个点了,是谁?来者是他最不愿见到的人。 “你没事吧?叔叔,打你了吗?”穆青显得很不好意思似的,小心翼翼地问。 徐靖安脸一黑,转身就要关门,穆青立马抵住,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顺势挤进来。他发现徐靖安的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哭过,穆青不由得心软几分。 “你,别哭了,就算再不喜欢我,忍一忍就过去了。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学习,我玩,不来打扰你,也不告状,好了吧?”穆青从桌上纸巾盒抽了几张纸递给他,放缓了语气。 哭?他什么时候哭了?徐靖安很疑惑。他明明是气红了眼,哪里是哭,哭是最软弱的表现。没等他反驳,穆青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捡起他摔在地上的书。 “这是你看的书吗?”上面还有荧光笔的记号。 “是我的,怎么了,拿给我!”徐靖安不想再多费口舌,他受够了,只想夺完东西后赶紧赶穆青走,明明就是他告的状,现在还跑过来干嘛。 “哇塞,你好厉害啊!你真聪明,看的书都好难哦。”穆青由衷赞叹他,手中的书翻来覆去,语气真诚,不带任何嘲弄。 徐靖安愣住了。他从小到大没受过多少夸奖,仿佛他本该做得那么优秀,从成年人那里听的是应该怎么做才能更好还有提升空间,身边的同龄人谁都不服谁,赶着劲要压下去对方一头。所以在这个不恰当场合听到这样一句罕见的夸奖,徐靖安不由得呆住了。 不得不承认,徐靖安所有的负面情绪,全被穆青轻飘飘的几句夸奖一笔勾销了。徐靖安有些飘飘然,脸微红,轻轻“嗯”了几声,嘴角抑制不住上扬,听穆青拿着他的书连绵不绝地夸自己多么勤奋多么牛。他突然觉得穆青顺眼极了,原来被夸奖是这么一件愉快的事。 “没事的,我明天和你一起玩,穆青”,徐靖安忸怩着说出这句话,神色不是很自然,撇开脸不去看站在台灯旁目光灼灼的穆青。 穆青有些惊讶,眸子瞪得浑圆,他实在无法理解徐靖安的想法,怎么这会又来找他了。不过,确认过他没事就好,所以他笑着拉过徐靖安的手臂,“好啊。时候也不早了,我困了,明天再玩吧。”穆青把书轻轻放在桌上,低声道了晚安。门又关上了。 徐靖安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很兴奋,也很矛盾地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抵触穆青了,甚至,好像还有点喜欢? “你黑眼圈好重哦”,穆青靠在他旁边,喝着牛奶看他打游戏。徐靖安闻言,有些尴尬,手慌乱了一下,画面上的人物抖动。 “哎呀!你快死了!”穆青焦急地把牛奶盒往旁边一甩,拽住徐靖安的手就是一顿运动。温热的掌心传来贴肤的触感,徐靖安就看见穆青垂下头,挺直的脖颈像森林里的鹿,他再一次愣神,心正遭受不可名状的颤动。 徐靖安母亲刚好要出去,满意地点点头,欣赏着沙发上这来之不易的融洽场面。看来靖安的脾气也是会改的吗,长大了啊,她很欣慰。 穆青带给徐靖安的,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没有方正规矩束缚的随意驰骋的世界。穆青会带他毫无节制地看电视玩游戏直到眼睛干涩难忍,会带他跑到偏僻树林里攀上爬下探索秘密弄得全身脏兮兮的,会带他占领小广场招猫逗狗结交更多朋友。徐靖安很快乐。 “你不常在家里住,为什么房间里还这么多书啊?”穆青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他懒懒地躺在徐靖安的床,看见四周全布满了书,好奇地问了句。短短两星期,他和徐靖安的关系已经能近到躺一张床了。 “这是我爸妈布置的,可能他们觉得我已经多读书?”徐靖安从书桌旁转身,正巧看见穆青张开腿腿间底部凹下去一块的的内裤,那里仿佛有道漩涡,如两瓣蝶翅在紧紧贴着,透出肉感的韵味。 他晃了晃眼睛,以为是错觉。可犹豫再三,他还是问了,“穆青,你内裤怎么凹下去一块啊?” 穆青疑惑地抬头,然后不甚在意地用指头勾下来,“我说怎么那里有点疼呢。” 似乎是察觉到徐靖安更深几分的疑惑目光,穆青眼睛转了转,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他。“我下面长的跟你不太一样,懂吗?哎呀,你应该知道点生理常识吧,就是我下面还有个女性器官,所以才会这样。” 徐靖安怎么会不懂,他只是,难以置信。他有点消化不了这个消息,徐靖安呼吸有点急促,他的目光无法逃离地盯在那。“我可以看看吗,就是有点好奇。”他问。 穆青摇摇头,有点恼似的合拢笔直的腿,他像头健实的小牛犊,尚未发育的骨骼附着薄薄的脂肪,透着光亮的肌理在灯光下闪着,宽松的衣服遮住身躯,藏在半蜷的被子里。徐靖安有些看痴了。 “不要,你好变态哦。哪有好朋友给彼此看下体的,好奇自己上网查去。”徐靖安理所应当地遭到拒绝。 可他很高兴,兴奋得战栗,他的很久很久以前封存在内心的不愉快全没了,他无比笃定。往事种种浮现,徐靖安豁然开朗。原来,原来童养媳是这个意思,穆青,确实是要给自己做老婆的。怪不得他爸妈当时那么生气,原来是气自己看不起他们给自己决定的婚姻。流言能流传那么久肯定是有原因的,他真蠢,居然没想到,穆青是特殊的。所以穆青来他家,是不是在提前熟悉他家,将来好直接适应?他居然还对穆青发火,真是太不应该了。徐靖安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照顾穆青。 徐靖安完全误解了。 穆青发现从那天起徐靖安就特别照顾他,仿佛他是个残疾人,什么也干不了,连饮料徐靖安特意跑过去帮他拿。还有,徐靖安不准他光着脚踩地板,洗完澡必须吹干头发,就连冰淇淋也不给他多吃,真奇怪。可穆青觉得也没什么,熟悉以后,他发现徐靖安还蛮可爱的,虽然看起来脾气不怎么好,实际上却很好相处。所以,也许那一天他朝自己发火,是因为时差还没倒好? 徐家父母对于穆青徐靖安两人日渐融洽的关系十分欣慰,虽然这辈子做不了夫妻,但做兄弟是肯定的。可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后来,穆青真成了他们的另一个儿子,还给他们带来个孙子。 时间如流水般匆匆而过,纵使穆青再乐不思蜀,他也不得不面对九月份的开学。现在八月半了,他该走了。 徐靖安更焦虑,他还得提前出国。他第一次发觉生活这么美好,却不得不离开。他的心像被浸泡在醋里,酸胀肿涩难忍。当他看见穆青时,这种情感就在剧烈翻涌,真奇怪。 穆青将他收藏已久的卡片全送给徐靖安,还有一本他最喜欢的漫画书。徐靖安更难受了。 “我们一定要多联系,你可不能忘了我啊,穆青”,徐靖安眼睛红了,只不过这次是哭红的,他仍强忍着不发出哽咽的声音,叮嘱着穆青。穆青紧紧搂住他,“我不会的。再见啦,徐靖安。下次见。”穆青一步三回头的身影由近及远渐渐缩小,最后消失不见,徐靖安觉得自己的心也空了一块,跟着穆青一道走了。 徐靖安眼睁睁地见穆青消失远去,举起摆动与穆青告别的手臂很久后仍未停止。他凝视远方,那里有穆青。他在心里发誓,要竭尽可能尽早完成学业赶紧回国。他要做几年前曾极力否认的事,他要和穆青结婚! 徐靖安的担忧是对的。对穆青而言,与徐靖安的这段记忆美好得像童话里的仙境,以至于他分不清哪部分是真哪部分是假。徐靖安的联系方式静静地躺在手机里,半年不见一次响,除了平时他给自己的朋友圈点赞,于是穆青哪敢断定自己与徐靖安的关系到底如何,最终成为年少缥缈的一场梦。但,徐靖安怎么赶他走这件事,穆青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后来,穆家的生意逐渐走向衰微,穆青父亲不得不拉着脸,想起当初两家人玩笑下的荒诞约定,上门要求多年的老友实施承诺。徐家父母不好明确拒绝,但这实在太离谱了,所以他们只推辞说看徐靖安自己的意思。可是,谁都没想到,远在海外的徐靖安得知这个消息后,竟立马飞回国,直接告诉他们,他愿意,他十分愿意。 不过,当徐靖安回国后,发现穆青居然看上了一个不起眼的穷小子,忘掉了两人过去的美好,“背叛”了他,愤怒至暴戾,那就是另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