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安格尔说了不改行程，三个月亮舰就在太空中呆了半个小时，才行降落在明珠港中。

    到了明珠港他都还不忙离开星舰，而是先安排提姆联系刘易斯中将，让他代自己护送艾德里安回宫后，才慢悠悠地下了星舰，通过铺着厚重红毯，摆着鲜花绿植的廊桥进入了航站楼。

    廊桥的末端站在两行人，右边一行是以拜伦为首的第三军军官，一个个身着白色军礼服，身形笔直神采奕奕，见他出来都低头行礼，安格尔向着他们点点头，才看向左侧，左边打头的自然是盖尔亲王，整个人都被金色机甲包裹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护目镜后的一双深蓝色的眼眸，金色机甲旁边还站着一个黑发褐眸的高大雌子，穿着帕提亚神圣帝国的红色祭祀服，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阿道夫·帕提亚圣子殿下，欢迎来到帝星。”安格尔微微低头行礼后，不待阿道夫回应，又立刻抬头看向盖尔亲王，“亲王殿下，我本以为您知道什么叫待客之道，看来我真的是太高估您了。”

    盖尔在明珠港等着他也就罢了，反正两人早晚要再打一场，在哪里都一样，可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盖尔居然没有安排人先行护送阿道夫前往皇宫，而是让阿道夫留了下来，旁观两人的斗殴。

    盖尔冷笑一声，“你是怕输了丢脸吗？”

    话虽如此，他还是跟阿道夫说了一声，请他带随从先行前往皇宫，又命第二军的总参谋长珀利和自己的近卫队随同阿道夫一起离开。

    安格尔惊讶地挑了挑眉，“不错啊，出去呆了几十年居然有所长进，没想到赛弗特星系还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

    在他的印象中，盖尔还是那个不分轻重不识时务的蠢货，没想到居然能听得进去建议，实在令他颇为意外，难得的夸了盖尔一句，只是他这句话听起来不像是赞美，更像是挑衅。

    “他不走你会跟我打吗？”盖尔继续冷笑，“赛弗特星系确实是个锻炼人的好地方，可惜你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就乖乖呆在帝星当个漂亮花瓶吧！”

    “陛下登基的时候他们也求过和，然后只安分了五十年。”安格尔看着盖尔的机甲深感那金光闪闪的配色刺眼睛，又不想示弱，只能盯着盖尔的眼睛看，“才夸你有长进，没想到你又蠢到轻信敌人的地步，唉。”

    说到这里他还看了一眼盖尔身后的第二军军官们，同情之色溢于言表，将盖尔气得牙痒痒。

    他知道安格尔并不是故意为之，而是打心底里觉得他们值得同情，不只是第二军的军官，他也很同情菲尔顿和艾德里安，因为他们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哦，安格尔还特别同情卡曼帝国的其他上将——他曾经公开说过，称呼自己“亲王殿下”而非“盖尔上将”，是觉得自己实在没资格和其他上将相提并论。

    正因为如此，所以更可气了好吗？！

    盖尔觉得自己还没扑过去撕了安格尔，完全是因为杀死安格尔还不够解气，七十年的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若是不能看着安格尔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地求饶乞命，他就算登基为帝又有什么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回应道，“比口舌有什么意思，有本事手下见真章。”

    “我是看你跟我说话也要穿戴机甲，好心想给你点反悔的时间。”安格尔不紧不慢地说，“既然你要动手，我们出去打吧。”

    他话音才落，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全身上下已经被深蓝色的机甲笼罩起来，然后身形一转，率先向出口处飞去，盖尔低咒一声，立刻追了上去。

    有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在场等候的其他人只是觉得安格尔的速度有些快，但第二军和第三军的中高级军官就很崩溃了。

    “这不可能！”第二军的一名军官抓狂道。

    “上将穿戴机甲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些！”第三军这边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凯伦少将脱口道，“精神力连接机甲的平均速度是五分钟，我最快的时候也要三十二秒！”

    拜伦中将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上将机甲天才的名声是怎么来的？我以我的切身体会跟你保证，上将甚至可以在动手打人的同时局部机甲化。”

    周围人的表情仿佛是在听天方夜谭。

    按照机甲操纵的标准程序来看，用精神力连接机甲的首要要求就是凝神静心，先要全神贯注地用精神力刺激微缩机甲的能源核，促使机甲展开能量罩，包围自己的全身周围，然后再在能量罩里展开机甲，等到机甲完全展开后，才能开始使用。当然也有那种精神力十分强悍的雌子，可以跳过展开能量罩的步骤，直接展开机甲包裹全身，大幅度减少穿戴机甲的时间，例如凯伦的三十二秒就是如此，但那些雌子无一不是精神力评定等级在s级以上的天才，在帝国极为罕见，总人数不会超过十万人。

    局部机甲化虽然比全身机甲化简单，但是也要求凝神静心，简单地说，你不能一边想着打人一边局部机甲化，只能在局部机甲化之后，再想着如何打人，至于一边打人一边局部机甲化？如果说这句话的人不是拜伦中将，估计不少人都会骂他胡说八道，而且他刚刚说的是以他的切身体会保证？

    “上将在第一军时的传闻……”凯伦突然很想八卦一下，他遇见安格尔的时候第三军已经成立，接触到的安格尔是第三军的总司令官，安格尔·斯特林上将，而非那个恣意轻狂的安格尔·斯特林少校。那个时候的安格尔上将因为皇帝的管教已经很修身养性了，渐渐有了现在温和宽容的影子，凯伦当然不是觉得现在的安格尔上将不好，但难免也会心存遗憾，错过了他最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的时候。

    “真假掺半，回去再说。”拜伦闭上眼睛，开始用精神力连接机甲，凯伦只好打消了继续追问的念头，也开始穿戴机甲。

    四十秒后，拜伦和凯伦率先飞向明珠港的出口，第三军和第二军的军官们也陆续跟上，只留了数人在明珠港内，以防不测——虽说两个军团的总司令官都无意扩大事态，但若真的出什么问题，混战之下流弹无眼也是正常的，所以只是中高级军官在外面看着，其余低级官兵还是在明珠港内待命。

    一出明珠港，众人就看见空中安格尔的“深蓝”和盖尔的“誓约”在空中不停交错，你来我往，此进彼退。打得好不热闹，但都控制了分寸，看激光打在机甲上的威力，连战斗模式都没解锁，也就是个训练模式。

    “……”

    “……”

    两方人马面面相觑，都做好下黑手的准备了，结果长官根本没有认真的打算，这就尴尬了。第三军这边还想得开些，他们的总司令官本就不是什么心狠手辣的人，再加上近些年被皇帝教着修身养性克己宽人，手下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只要不是故意为之，也是要么罚跑圈要么罚喝营养剂，连审判庭都不用，更遑论亲自动手了；第二军就不一样了，他们是知道盖尔亲王的脾气的，这位殿下本就性情暴烈，上了战场之后更是不把别人的命当命，惹恼了他非死即残，怎么对着安格尔上将如此心慈手软？再一想盖尔亲王和安格尔上将结怨的原因，不免想得有些歪了，神色渐渐诡异起来。

    盖尔亲王和安格尔上将结怨之初，还是七十年前，还未成年的安格尔上将因为晋升少校前往帝星，在皇宫的别院暂住，正好遇上盖尔亲王，盖尔亲王见他年幼美，竟然心生邪意，对他言语轻薄举止无礼，被他直接打成重伤。本来盖尔亲王固然有错在先，安格尔在皇宫中擅动机甲也是重罪，第二军和第六军又颇有渊源，按照第二军大部分将军的意思，最好的处理方法是双方和解，不再要将事情闹大，惊动皇帝就不好了——在知道两人起了纷争后，皇帝直接把盖尔亲王和安格尔上将关了禁闭，让他们好好反省。

    盖尔亲王认可了这个解决方法，甚至主动和安格尔上将道歉，声称自己和安格尔上将之间是产生了误会，按理盖尔亲王都做到这地步了，安格尔上将怎么也该就此和解，可惜的是，那只是他们单方面的想法。

    也不知道第六军总司令斯特林上将是怎么养安格尔的，把他养得心高气傲目无下尘，竟是在皇帝面前宁可领了擅动机甲之罪，也要以性骚扰的罪名处置了盖尔亲王。他当时不过是一个未经授勋的准少校，按理没有和盖尔亲王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资格，奈何他背后有个宠他如命的斯特林上将，经过好一番折腾之后，盖尔亲王被皇帝派到边境驻守，无诏不得回返，安格尔上将则被收入了皇帝的近卫队，扣在帝星不得擅离，第二军和第六军就此反目成仇，形同陌路。

    盖尔亲王和安格尔的仇怨就此越结越深，每每御前会议对上，都是争执不休绝不退让半步，第二军对此印象十分深刻，纷纷觉得盖尔亲王回到帝星就会想方设法把安格尔给处置了，哪知道他跟人打斗都只是用了训练模式，难不成还是余情未了念念不忘？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啼笑皆非，不自觉地放松下来，闲闲看两人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