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我可以碰你吗？”菲尔顿向着安格尔伸出了手。

    一般来说雌子之间极少肢体接触，除非是为了攻击对方，亦或更糟糕一点，为了猥亵对方。他之前怕惊到安格尔，从来不敢逾越雷池半步，只能站在一旁看着艾德里安在安格尔面前各种撒娇，索要亲吻和拥抱。

    只要一下就好了。

    只要轻轻碰一下，让他确定这不是他的幻觉就好了。

    安格尔看着菲尔顿停留在空中的双手，犹豫了一下，抬起自己的双手轻轻放在菲尔顿向上摊开的手掌之上，两双手贴合在一起，明显能看出他的手掌比菲尔顿的小一号，也要白嫩得多。

    他忍不住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菲尔顿轻轻握住，菲尔顿低下头去，让自己的脸贴在安格尔的手掌上，幽幽笑了起来。

    多好啊。

    他所爱的少年，自幼在雌父的宠爱中长大，来到帝星后又为他所庇护，不曾经历过半点风雨，才有如此柔软的心性，竟然会被他的示弱打动，对他心生怜惜。

    真的是太好了。

    “菲尔顿？”安格尔觉得自己手背贴近手腕的位置有些濡湿，“你哭了吗？”

    菲尔顿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抓紧了他的手。

    “疼！”安格尔只觉一阵痛楚传来，皱眉轻呼了一声。

    菲尔顿急急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却还是不舍得放开他的手，凝神看去，便见安格尔白皙的手背之上，刚刚被他捏的地方已经红了起来。

    “我帮你舔一舔？”他试探着提议，想要离他更近。

    安格尔双手之上迅速覆盖了一层墨蓝色的机甲，他在菲尔顿摊开的手掌上分别拍了一下，然后抽回了自己的手，满意地看着菲尔顿的掌心也迅速泛了红。

    “唾液可以加速伤口愈合。”菲尔顿遗憾地收回手。

    “我觉得生命之水更加有效，而且我该回去了。”安格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勉为其难地补充了一句，“之前提到的那件事，我会在十月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

    “十月？那还有九个月……”菲尔顿算了算时间，有些不满起来，而且安格尔说的可是决定要不要告诉他，而非一定会告诉他。

    “菲尔顿，你也可以选择不要知道。”安格尔甩了甩自己被捏痛的手，“事实上，那样我们两个都会轻松许多。”

    如果菲尔顿能够接受，那自然再好不过；如果菲尔顿不能接受，那么他们有很大的可能反目成仇。

    菲尔顿在他的威胁下迅速清醒过来，“你决定就好，我相信你能安排妥当。”

    “嗯。”安格尔满意地点点头，当他走过菲尔顿身边的时候，被抓住了衣袖。

    “菲尔顿？”安格尔低头看着他，“不要学艾德里安撒娇。”

    菲尔顿维持着那个半跪的姿势，用犹自带着水光的蓝色眼眸仰望着他，“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打算告诉我，我们可以和之前一样吗？”

    安格尔确定他在博取同情，然而，他既不能拒绝撒娇的艾德里安，也拒绝不了示弱的菲尔顿，只能犹豫着点了点头。

    “那你告诉我的话，我们就可以结婚。”菲尔顿殷切地问，“你比较喜欢哪一种婚礼？”

    “我倾向于秘密登记，毕竟你不适合在维西学院出嫁，不过你想要举行婚礼也可以。”安格尔想了想，又问，“而且你忘记考虑一种可能性，如果我决定告诉你，而你又不能接受呢？”

    “只要你不是告诉我你打算在结婚当天杀掉我，我都能接受。”菲尔顿立刻表态，他可不觉得有什么事情能够比和安格尔在一起更加重要。

    “过几天再杀呢？”安格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延长一下时间。”菲尔顿微笑起来，“至少在未来一百年的时间里，我活着对你更有利。”

    这并非玩笑，而是他的真心话，他固然希望安格尔因为自身心意而应允与他的未来，但是这种感情太多善变，一旦安格尔对他再无怜悯，他便会被抛之脑后，反而是为安格尔所用的利益关系更能令他安心。

    “我怎么记得你跟我说过，取得权力不能依靠他人之手？”

    “我现在也依然这样认为。”菲尔顿答道，“你不能依赖我，但是可以利用我。”

    那一瞬间，雌子的落寞仿佛感染了安格尔，令他心头一软。

    于是他伸出手，摸了摸菲尔顿的头发，“我不想把你当成工具。”

    安格尔好不容易走出金宫，一边唾弃着自己总是感情用事，一边打开了光脑联络拜伦。

    “拜伦，盖尔亲王怎么样了？”

    “盖尔亲王离地面二百米的时候，路易上将及时赶到，派人将盖尔亲王送去皇家医院救治了。”依然身处明珠港的拜伦停了一下，“现在路易上将还在明珠港，以防我军和第二军再次产生冲突。”

    盖尔亲王突然从空中掉落，第二军的军官们自然不会继续袖手旁观，接人的接人，动手的动手，但第三军的人看见自家上将下了重手，也上行下效跟着动手，于是从安格尔上将和盖尔亲王之间的冲突，变成了第二军和第三军的冲突，若不是路易到得及时，明珠港已经是一片废墟。

    “多管闲事的家伙！”安格尔忍不住骂了一句，原本盖尔从空中掉下去不死也要重伤，就算有第二军的人想要救援，拜伦等人也会设法拖住他们，但是路易出面，第三军就不能阻拦了——路易是第一军的总参谋长，从某种角度来说，他的出面甚至可以代表皇帝。

    他是真没有想到，在他离开第一军五十年后，路易还能以这样的方式给他添堵。

    “上将，救治结果还没出来，也许盖尔亲王运气不太好呢。”拜伦暗示道。

    “如果他现在能死，你觉得我还会手下留情？”安格尔反问了一句后，招出机甲开启飞行模式，“快点处理完，总部见。”

    拜伦还没来得及问皇帝有没有责怪安格尔，通讯已经断掉，他只能耸耸肩，看向对面的明珠港负责人，“我对于我军部分士兵射击精度不够，导致明珠港受损的事实深感歉意，并愿意为所有由我军造成的损失支付赔偿。”

    “可是……”明珠港负责人被他的气势压得说出话来，只能绝望地看着另外一边的第二军，期望他们能够为自己说几句话。

    “都打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分得出来？”一名第二军的高级军官开了口，“依我说，还是各自一半。”

    “威士顿上将，我军标配的激光枪型号是AR－212，射击造成的痕迹与第二军配置的AQ－315有显着不同，肉眼即可分辨。”拜伦嗤笑一声，“您如果真的无法辨识，我建议您去医院就诊，不要讳疾忌医。”

    “而且我军没有理由为第二军的误射支付账单。”凯伦在一旁补充道。

    威士顿上将只觉一阵阵怒火涌上心头，“放肆！你们两个毛都没长齐，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这句话！”

    他们其实没打多长时间，从盖尔突然从空中坠下算起，再到路易强令两军停手，满打满算也就十分钟，还得去掉明珠港内低级官兵穿戴机甲的时间，真正大规模交战不超过五分钟，给明珠港造成的损失有限得紧，倒是中高级军官身上的机甲受损更加严重。一开始被路易压着讨论赔偿事宜的时候，他根本没当成一回事，打算两个军团各自一半，哪知道这两个后辈如此牙尖嘴利，不仅不愿意赔付，还明嘲暗讽起来。

    “动手不行，动口也不行，你们根本不值得上将同情。”拜伦摇了摇头，转头看着四方会谈中的最后一方，“路易上将有什么想说的吗？”

    第三军和第二军明珠港讨论赔偿方案的时候，路易始终没有开口，估计是不愿落人口实，此时被他这么一问，也只摇了摇头，简短地道，“没有。”

    “那我们就先走了，上将等着我们复命。”拜伦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欲哭无泪的明珠港负责人，意有所指地道，“有些人不想得罪第二军，却敢得罪第三军，真是有趣。”

    明珠港负责人身体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他本来想着第二军和第三军彼此为敌，也许还能忽视他的存在，但拜伦这句话明显是记住了他，让他怎能不怕？

    路易恍若未闻，“请代我向安格尔上将致以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