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第一百七十一章

    饶是第三军、不，应该说是新的第一军在安格尔的要求下一向坐言起行，可因为需要和新的第三军交换驻防星系，又得留下一半的非战斗部门处理帝国事务，从换防开始到一半部队奔赴赛弗特星系接手完成新的防线也足足花了两个月的时间。

    虽然来的只是六个旅缓解不了太多的防守压力，但是本星系的第七军第十三军和隔壁星系的第八军的高级军官们对着第一军的支援还是非常非常的看重，以至于很多人有事没事都会到他们的临时总部驻地来逛一逛。

    原因无他，一半的第一军到来的同时也带来了一半的雄子，因为大多数雄子目前都只是最低等的三等兵在帝星在明塔星都一样的缘故，所以第一军在分配他们未来一年工作地点的时候优先考虑了他们的雌主，凡是雌主在第七军、第八军和第十三军任职的雄子都被带了过来。

    虽然上班时间就想带回家是不可能的，可是抽空过来说说话聊聊天，等着下班时间一起回家还是可以的，所以为了方便雄子上下班，不少高级军官们都在洛神星上购置了府邸庄园。

    没有雄子的高级军官们也喜欢往第一军跑，既然都被迫留下来驻守边境星系了，怎么能够平白付出不求回报，当然是做出一点成绩就要汇报上去，好让第一军和皇帝陛下看到自己的忠心与能干。

    当然要是能够像大卫少将那样，跑着跑着就让第一军、或者说某只挂在安格尔名下并无实际雌主的雄子倾心以至于非自己不嫁那就更好不过了。

    帕提亚雄性生物是雌子就雌子嘛，反正除了极少部分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的人外，他们在赛弗特星系也没有因为自己的雄性生物享受到什么特殊待遇，只要他们能够继续干活就好，第一军都不挑剔，第七军第十三军就更不挑剔了。

    至于极少部分被高级雌子当做宠物豢养的帕提亚雄性生物，既然他们都是隶属于他人的奴隶了，不管主人要打要杀要丢，只要是私下进行而不是闹出轩然大波，第一军也懒得过问。

    第十三军稳定，第七军又算半个自己人，赛弗特星系因为帕提亚雄性生物是雌子引起的骚乱很快被第一军平定下来，整个星系大有百废俱兴、欣欣向荣之势，甚至出现过有雄子士兵好奇私自溜出临时总部前往明塔星的商业区逛街、然后被第七军的巡逻分队（备注，里面还有人是前帕提亚执事）发现护送回来的事情。

    倒是帝星那边比较惨烈。

    帝星作为卡曼帝国的政治中心，是高级雌子的聚集地，也是卡曼帝国中待遇最顶尖的那一波帕提亚雄性生物的聚集地，这些帕提亚雄性生物除了隶属于高级雌子外还有不少属于自由人、至少名义上是自由人，多从事各种演艺工作，平时没少仗着自己类似雄子的身份周旋于诸多中高级雌子之间索取财物和特殊待遇，哪怕帕提亚雄性生物保护法出了后他们也只是勉强收敛了一些而非彻底停止出现于公众视野，因此便沦为了许多人倾泻被欺骗的怒火的对象。

    新晋级监察厅的第一军审判庭严格遵循安格尔的指示，对属于奴隶的帕提亚雄性生物的待遇并不干涉，只是在他们的雌主做得太过分闹到公众视野时警告一下，但对于作为自由人的帕提亚雄性生物的报案就必须接了，于是监察厅上到厅长下到办事员都不得不为了他们的安全而疲于奔命不说，还不得不请求了其他职能部门的协助。

    其他职能部门的工作量虽然没有增加，可是因为安格尔一分为二的要求负责工作的人手也直接减半，面对监察厅真的是爱莫能助。

    长期过劳工作的结果就是，在当年大演习的第一场演习赛中，第一军以55：45的成绩惨胜第二军。

    举国哗然。

    赢是赢了，可这个成绩对于常年在大演习碾压其他军团的第一军来说和输也没什么两样，于是第一军愁云惨淡期间，第二军欢欣鼓舞闹得线上线下人人皆知，其他参与大演习的军团更是摩拳擦掌准备摘取胜利桂冠，破灭第一军的常胜神话。

    安格尔接到盖尔明为叹息实为炫耀的通讯时是惊愕的。

    不是愤怒，而是愕然。

    虽然曾经在私下说希望自己的下属们在大演习中输上一场以免他们被胜利冲晕头脑，但是安格尔也只是随口敲打压根没有做好他们被击败的准备——虽胜犹败和真的被击败也没什么不一样。

    他几乎是全程呆滞地听盖尔说完这件事，又魂不守舍地挂了通讯吩咐理查德去索取关于这一场演习的全部情报，直到无数数据涌入他的光脑又通过投影屏幕进入他的眼睛烙入他的脑海，他才意识到这一场演习第一军打得有多惨烈。

    不是他们轻敌，也不是他们不够优秀，更不是他们不够努力，或者说，正是因为他们太过努力才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参与演习的人员平均每周工作时长长达74.5个小时，而指挥这场演习的奥兰多和明的工作时长更是分别高达113个小时和107.5个小时，如果不是有睡眠舱压着妥妥是猝死的结局。

    更可怕的是，这个工作时长不只是演习前一周的工作时长，而是从他们被一分为二就开始了，也就是说，持续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

    安格尔都没来得及反省一下自己到底把下属压榨到什么地步，第一反应是通知后勤部——不管是帝星那边的还是洛神星这边的临时取消办事最长时限，并且强制要求除外出执勤人员外所有校级以下的人执行每周五十小时工作制，只能少不能多。

    校级及以上军官可以放宽到每周六十小时，但如果每天累计工作时长超过十小时，强制进入睡眠舱休息。

    第二件事才轮到安抚惨胜的奥兰多和明，表示他们能够在这么辛苦的情况下打出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容易了，实在没有必要自责。

    “陛下您还是骂我吧。”奥兰多听着他言不由衷的安慰苦笑道，“这样我心里还好受点。”

    安格尔从善如流。

    “你是该骂，拜伦遇见我不合理的命令时还知道拖时间，你为什么就不能劝谏一下？”

    奥兰多垂下了头，像一只被主人嫌弃的大狗。

    旁边的明还在幸灾乐祸，已经被安格尔冷眼看了过来，“明少将，情报部又在做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不报上来，非要等问题出现才让我发现？”

    明只能跟着垂头认罪。

    情报部确实在这方面疏忽了，他们主要负责外控外宣，自己人这方面就比较大意，只要没有忠诚度问题，一般不会去考虑每个人的工作量是否合理。

    “去休息吧，星期一再来上班。”安格尔揉了揉眉心，也懒得再跟他们多说。

    “今天才周三，接下来的大演习怎么办？”奥兰多愕然抬头。

    “情报部也还有许多事情……”明附和道，说到一半就被安格尔毫不客气地打断。

    “滚去休息。”安格尔压着怒意又重复了一遍，“那接下来我来处理。”

    奥兰多和明只能噤若寒蝉地断掉了通讯，等他们平复一下心情准备联系其他人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被排斥出了星网之外。

    准确说被禁止访问星网的是作战指挥部副部长和情报部副部长而不是他们两个人本身，星网的身份识别号分做对公和对私两部分，对私自然是指私人身份，对公则是指他们所担任的工作岗位，对公权限一断，他们就根本无法联系自己的同僚下属，更遑论处理问题了。

    奥兰多和明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才顺着安格尔的意思离开办公大楼各自回别墅休息，先前因为担心工作进度太慢担心演习失利担心被问罪强撑着还不觉得，一躺下就开始上下眼皮打架，连拉毯子的心思都没有就直接睡着了。

    睡醒之后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去食堂吃饭，难得有时间静下心来好好用一顿早午餐，看着死对头的脸也不觉得伤眼睛了，反而有几分亲切感。

    “上将让你回来接大演习？”

    虽然安格尔已经登基为帝三月，帝国上下都改了对他的称呼，原来的皇帝则被称为“菲尔顿陛下”，但私下里他们这些旧人还是喜欢以“上将”称呼安格尔，以示亲近。

    “不是。”拜伦懒洋洋地道，“我只是负责在你们休息期间巡防营地，等你们休整结束后就回去。”

    他只带了一个师回来，怎么接得下大演习？一两场还行，打全场就等着输吧。

    “那大演习怎么办？”奥兰多脱口问道，这周安排了两场大演习，一场是周三，另一场是周五，也就是明天。

    “艾德里安殿下出面和第三军协商，将他们的演习改到了最后。”拜伦边吃边说，“五部一厅的人员工作时长几乎都超标了，现在全靠雄子们撑着场面，不重要的事情是他们在处理，不紧急的由他们分级后转到洛神星处理，紧急事务则由艾德里安殿下联系上将决断。”

    他说得清清楚楚，奥兰多终于放下心来，向他微微低头致谢后便行离去。

    自从安格尔性别暴露之后，奥兰多几乎是不得一日　清闲，每年休假时要么陪伴在安格尔身边护卫要么呆在总部思考下一步如何走才能保住安格尔的前程，如今一朝得闲，竟有些无所适从之感。

    他在总部大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逛了一圈，发现素来被他轻视的雄子们虽然效率不算很高，但是也能勉强维持正常运转——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不管是从前的第三军还是后面的第一军都是实行的试用制，没有匹配的能力压根不可能担任职位。

    也许他们并不是做不到，只是没有人给过他们机会而已。

    也许他们并不喜欢工作，只是享受和雄子同伴们在一起的机会，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就在这里，在第一军，在这个庞大帝国的心脏。

    他看着玻璃门内一只雄子接起电话后听了一会儿面露为难之色地走向另一只忙碌的雄子，跟那只雄子嘀嘀咕咕了许久才返回工作岗位重新拿起了话筒，神采飞扬地说着什么，在不知是惆怅或是放松地叹息一声后，奥兰多去了斯特林公爵府借了私人星门连续跃迁返回翡翠星。

    和其他同僚不一样的是他很少回家，每次回家也只是看一眼父亲就走，可在这么一个被强制休息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还是回家，哪怕只是看一眼也好。

    才一进家门，在布劳德瑞克家服侍多年的老管家就热泪盈眶迎了上来，“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从来没有在家里享受过这种待遇的奥兰多有点懵。

    布劳德瑞克家族都围着布劳德瑞克上将转，而布劳德瑞克上将围着他的父亲洛阁下转，至于奥兰多？那只是一个布劳德瑞克上将送给洛然后还惨遭退货的礼物罢了，以前或许对布劳德瑞克上将还是有巨大利用价值的工具，但是自从他加入第三军之后，就变成了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怎么了？”奥兰多面无表情地问。

    “家主准备自杀，已经和阁下讨论了一个月的遗产分配了。”老管家擦着冷汗，“据说还通知了您回来接管家业，但是您一直都没有回来……”

    这一刻，见惯了雌父各种骚操作的奥兰多仍然没忍住陷入了深深的茫然和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