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暗涌

    陈一的心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了两下。

    有一把无形的利刃又在他心上擦划过一道几不可见的伤口,口子瞬间渗出几滴血珠。他想象用手抚过细伤止血,划破处却洇涌开大片的赤潮。他在流动的红海中疼痛,可他找不到止痛的办法。他下潜到意识之下,却害怕转动那把开启答案的钥匙。

    只是下一秒,他清晰地从对方眼中看到,他想要虞聿对他笑的欲望。

    “你怎么了?”虞聿的声音像从远处传来,把在妄念中快要扭曲的他拉回岸边。

    陈一握住车把的手因极力的紧攥而泛得青白,另一只手来回抚摸过颈间的梵文。他紧闭了闭眼,良久,心中浓郁铁锈味的暴潮才慢慢退去。

    他摇摇头,笑得有些牵强,“没事。真的。”他觉得他得回家好好想清楚一些事情。

    虞聿张了张口,最后只说:“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就去医院。”

    “嗯!”陈一弯起眉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恢复到了平日里对他的模样。

    “走吧。”“嗯。”

    “你们在几号考场?周言和我同一个。”方然拿着文具准备去自己的考场。

    高班:“我在你隔壁。”

    “我和高班一样。”左圆说。

    “陈一呢?”虞聿问他们。

    周言:“陈哥一早就去他的考场了,你们没碰到?”

    虞聿垂下眼帘,淡淡嗯了一声,“我先过去了,考试加油。”

    “那必须!”

    “Ojbk”

    “等会儿见,考试加油!兄弟们”

    接连两天的考试眨眼间就结束了。身边的同学一考完就开始讨论着题目和对答案。

    周言他们几个倒开始期待起过几天的活动来。

    而陈一和虞聿却比平时沉默。

    上帝懒散无聊地拨转着手中的万花筒。他睁着一只眼贴近筒孔往里看,空腔内影像重叠后形成的各种诡美华丽的图案随着他毫不费力地转动,被分离回自己的世界。他无形的手以令人怖畏的力量,随意地再次轻轻一转,单独的影像之间又和合成新且复杂的序列。

    他们不幸地成为上帝消遣的镜像之一。

    他们在他的操控下可能更接近彼此,也可能因上帝的顽皮导致某一个图案的消失,被推得更远。他们与其他的影像在万花筒里不断地被解构和建构成新的际遇和世界。

    他们不期而遇,他们咫尺天涯。

    他们在万花筒里变化无穷的虚幻的美之下迷惑着,他们找不到各自解谜的关键。

    他们忘记将自己连同万花筒,一并打碎。

    方然注意到今天后面两位的氛围有点不对。他用眼色示意了一下正在对他眉飞色舞说着话的左圆。然后用口型问他:“他俩怎么了?”

    “走走走,我们去操场溜一圈,离上课还有点时间反正。”左圆拉上他从教室走了出去。

    “诶,我也不知道啊。两个人好像都有心事的样子,问的话也有点儿.....是吧。”他俩边走边说着。

    方然想了想:“确实。”这样吧,我们先静观其变。”

    左圆:“行,后天开始就是活动,说不定大家一起玩儿之后就没事了。”

    这几天在学校的空余时间里,陈一偷偷用余光看他的同桌。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打破将他们分隔成两个世界的无形界限。彼此间的对话如同白开水一般寡淡,不足以令他们解渴。

    而虞聿一面被自己不明的情绪困扰,平时话就少,这几天就更没说过什么话。另外,他也同样在关注陈一。

    两个少年,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