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他出头
“兄弟们，给我上！”李利一挥手，十几个人从胡同的角落里跑出来。 “你就是那天跟孙浙一伙耍我们的吧，哥几个都等你好久了，非得让你知道什么认识你惹不了的。” 陶之源被这场面吓愣了，双腿沉重得都抬不起来跑不了了，眼睁睁看着他们一群人把自己围在中间。 “你们别过来，我……我会报警的……”陶之源慌忙中掏出自己的老年机，想打电话报警，不料李利的反应更快一些，一棒子打在他手臂上，疼得陶之源把手机摔出去好远。 陶之源突然想到可能孙浙他们还没有走远，于是便开始大喊救命。 “诶，你们有没有听见有人在胡同里喊，声音好像很熟悉啊……”王卓摸了摸后脑勺，有些疑惑地说。 孙浙一个利落地转身就冲进了胡同里，还边跑边喊着：“是陶之源！” “不会是李利他们，在咱们这讨不到便宜，去堵他了吧”张一天突然灵光一闪，说道。 “不管了先去看看吧。”王卓也开始跑起来。 于是三人七拐八拐地在胡同里像无头苍蝇一样奔跑，只能感觉声音越来越近却始终看不到人。 突然孙浙喊了一声，：“我知道在哪了，上次那个小卖部。” 这次在孙浙的带领下，终于找对了位置，只见陶之源的书包被扔得老远，而他躲在角落里蹲在地上抱着头，一群人围着他踹着他的后背嘴上还各种污言秽语。 孙浙的怒火一下子窜了上来，几个箭步就窜到了人群的中间，抢过身边一个人手上的棒子开始反击；王卓和张一天从旁边的地上随手拿起了玻璃瓶子还有小超市前面的笤帚，猛地杀出一条血路。 两伙人就开始血拼起来，渐渐地孙浙他们落了下风，这时小超市的老板终于被吵了出来，看着店面前一片狼藉，于是便大喊了一句， “再打一个试试，我已经报警了！” 李利也没想到孙浙就在附近，超市老板又报了警，于是心里有点犯怵，但想着气势上还是不能输，于是恶狠狠地说：“孙浙，咱俩这事没完！” “你想完也不可能，你不找老子老子还去找你呢！”孙浙憋了这几天的气终于一次性地喷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 “明天晚上一中旧校区，咱俩必须完一个。”他把看傻了还蹲在地上的陶之源轻轻地搂了起来，嘴上依旧恶狠狠地说。 李利比了个大拇指向下的动作，转身和他的朋友向胡同走去。 “操，李利是傻逼吧，居然找到你了。”孙浙拉着陶之源360度的旋转检查着。 王卓也把酒瓶子随手扔在了垃圾桶里，拿起了远处陶之源的书包；张一天好声好气地把超市老板的笤帚还了回去，坚定地说不用报警，又把人请了回去。 “阿浙，那天你说帮你赶走李利的人就是陶之源啊？”张一天看到了脚下的老年机捡了起来，走过来问陶之源，“这也是你的吗？” 孙浙和陶之源都只嗯了一声，孙浙眼神依旧放在陶之源身上，陶之源默默地拍了拍衣服，拿过王卓手里的书包背在后背。 四人都从刚才的打架中缓过神来，王卓先问：“那现在怎么办，也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回来？” 孙浙言简意赅地说，“你们去胡同口看着，我送他回去。”然后手放在陶之源后边的书包上，眼神示意着让他带路。 于是四人两两分开，转过身后孙浙还在问陶之源，“有没有被吓到，除了手臂还有哪不舒服吗？” 陶之源抿抿嘴，还是没有说话，但眼神在安慰孙浙。 “如果你今天真缺个胳膊少个腿的，哥哥要养你一辈子的知道不……”孙浙试图语言安慰他，缓和气氛地说道。 “我真的没什么事，你……你也不用养我的。”陶之源被他有些调戏的话说得害羞，开始加快步子向前走。 孙浙看他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便也不再同他闹，只是温柔地低声地说道：“存一下我的号码，明天有什么不舒服的告诉我，严重的话我带你去医院可以吗？” 陶之源轻点了点头，孙浙看到他积极的回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平常就不怎么爱说话的小孩，今天一定被吓得不轻吧。 很快，两人就到了陶之源的家门口，他先开口，“学长我到家了，你们先回去吧。” “好，家里有药对吧，记得一会涂一下，要不明天我来接你上学吧。” “真的不用了，那帮人应该也没有那么闲……” 孙浙看他的态度很坚定，瘪了瘪嘴，只得答应他，“不早了快回家吧，明天见。” 陶之源冲他挥了挥手，转身进了院子。 —————— 孙浙送完陶之源回家再走出胡同已经十点钟了，王卓和张一天边看着手机边和蚊子作斗争。 他走到两人面前，抬了抬手，示意着回家。 “阿浙，我同桌没事吧？”王卓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双手插兜，缩着脖子，哆哆嗦嗦地说。 “我看他刚才真的被吓得不轻，阿浙你真是欠了个大人情。”张一天也附和道。 孙浙有些闷闷地说，“我知道。”然后掏出口袋里的烟，递给了他们两根，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三个人走到家小区，看着门卫大爷已经睡下了，便开始敲他屋子的玻璃，还好大爷认识他们，轻松地就放了行。 王卓和张一天的家挨着，而孙浙家与他们俩家隔了一个别墅，所以孙浙还要再向前走一点，打过招呼后，三人分手回家。 孙浙却在外边转了好几圈，一边思考李利的事怎么办，一边想着陶之源，感觉问题有点棘手，想了半天也没有答案，于是甩了甩头转身回了家。 —————— 陶之源进了屋子才发现杨松杰坐在沙发上，好像在等他， “回来了儿子，坐，妈妈想跟你说说话”。 陶之源仿佛能猜到接下来的对话，他站在客厅半晌，终于是放下了书包，坐在沙发上。 “你知道……妈妈这些年很不容易，所以……” 陶之源在她说出第一句话就绷不住了，浑身颤抖着， “所以，妈妈想不要我们了吗，不要我和弟弟了吗……”他的声音颤抖着沙哑着，好像很久没有说话一样。 “妈妈对不起你们，可你爸爸有外遇了，他不想要这个家了，我真的坚持不住了。”她终于崩溃了，趴在陶之源的怀里放声大哭。 陶之源知道这些年母亲吃了多少苦，但是因为他和弟弟一直在忍受着，所以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底气再挽留母亲，终于是放下了那双想回搂母亲的手。 “好的妈妈，我会支持你的，弟弟也会的。” 杨松杰离开他的怀抱，毫不犹豫地起身回到了房间。 陶之源坐在沙发上愣神了许久，然后朝弟弟的房间走去，轻轻地敲了几下没等答复就进去了。 毫不意外弟弟正抱膝在床上，见他进来缓缓抬起了头，房间没有开灯，但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陶思见轻轻地问他：“哥……我们没有家了是吧……” 陶之源再也坚持不住了，走到床前跪坐在床上，环抱着弟弟，两人放声大哭了起来。 最后弟弟哭累了，在他怀里睡着了，陶之源帮他盖上被子，轻轻地走了出去。当他走到客厅，反射性地看了眼母亲的房间，灯还亮着，他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身体回房间睡觉。 也许睡着了就不会那么难过了吧，他想。 —————— 第二天清晨，他和母亲差不多时间出现在客厅，母亲解释道，“妈妈今天不上班，给你们做一天的饭好不好？” 虽然是在询问着他，但这很难让他说不，“好啊，谢谢妈妈”，陶之源干哑的喉咙低低地吐出几个字。 杨松杰点了点头，走进厨房，边打着鸡蛋边说：“弟弟还小，我会把他转学回老家，爷爷奶奶会照顾好他的，然后我就会回来继续工作，你就……先和爸爸住在一起吧……” “好。”陶之源看着母亲有些佝偻的背影，心疼又难过，他的妈妈年轻时也很漂亮啊…… “你好好学习就行，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想学竞赛也好，准备高考也好，你觉得不会后悔就好。”杨松杰继续慢慢地说，眼泪已经沾满了菜板，不肯回头看着他。 “好。” “还有啊，药记得常备在身边，手机也放在身边知道吗……”杨松节已经哭得快说不出话了，还在继续地叮嘱陶之源。 “好。” “好了，早饭快好了，去叫弟弟起床吧。” 陶之源用行动回应着她，走进弟弟的房间，看着弟弟早就起了床，坐在凳子上，眼泪掉在练习册上，抿着嘴不肯说话。 他轻轻拍了弟弟的后背，无声地催促，然后又出了房间。 —————— 吃过早饭后，他和弟弟一起出了门，肩膀挨着肩膀，却谁都不肯说话…… 走出胡同，两人道别各自走去自己的学校，陶之源却看到孙浙骑着单车，肆意地对他笑着。 那笑容，陶之源这辈子都忘不了…… 那是黑暗了很久的陶之源见到的第一抹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