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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衍衍。”闻磬低声喊。

    陆集衍没有回他。

    闻磬扳过陆集衍的脸一看，陆集衍居然哭了，并不是满脸鼻涕泪水那种，而是屈辱且羞耻地流了几滴眼泪。很有种壮士落泪的感觉。

    闻磬一愣，继而觉得内心有某种温暖甜蜜的情感满溢，他吻去陆集衍颊边的眼泪，说：“别哭了，是我不好。”

    陆集衍气得给了他一肘子，不过他刚刚高潮完，这一下跟调情没什么区别。

    闻磬心满意足地抱着人，头埋在陆集衍颈侧，粘粘糊糊地哄陆集衍。

    陆集衍发现自己对闻磬压根就发不出脾气，再加上闻磬实在很会说一些甜言蜜语，他顿时被闻磬搞得没了脾气，但余光一看见地上那滩液体陆集衍就想吐血，然后血压跟着飙升，他压低了声音朝闻磬吼：“滚去收拾！”

    闻磬就麻溜地把自己收拾好，立刻又变回了人模狗样的校草形象。校草捋起袖子，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包湿纸巾，蹲下身去任劳任怨地开始收拾残局。

    陆集衍抓起内裤随便擦了擦下身，粘腻湿凉的感觉并不美妙。陆集衍烦躁地啧了一声，“帮我请个假，我回去洗个澡再过来。”

    闻磬十分配合：“行，但是你不能拖太久。”

    陆集衍已经完全从情欲的余韵中抽离，他迅速穿好了衣服：“知道了，你怎么跟老妈子一样。”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闻磬笑着从背后一把抱住了陆集衍，轻轻地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

    陆集衍挥手打开他，一脸嫌弃：“恶不恶心？”

    闻磬并不恼怒，仍是笑着的，他道：“第四节课是化学课，课上有小测。”

    陆集衍拧开了门把手，头也不回地：“知道了。”

    阳光照入昏暗的器材室，陆集衍抬脚走进了明亮的光里。

    夏风跟着吹入器材室，干燥又带着草木的清香，冲散了满室的淫靡。风轻撩起闻磬的额发，露出他深邃的眉眼来，他看着前方陆集衍高挑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

    陆集衍似有所觉，他回过头来，对上闻磬含笑的目光。浓密的绿荫下少年们彼此对视，周围喧嚣嘈杂的人声在此时变成了伴奏，陆集衍咳了咳，有些别扭地对闻磬道：“我很快就回来。”

    闻磬笑意更深，他点头，“好。”

    陆集衍在第三节课快要下课的时候回到了学校。

    第三节课是英语课，每一节英语课的最后十分钟，英语老师会放几段音频训练学生的听力，此时也不例外。

    课堂安静，唯有低柔的女声缓缓吟诵：

    “……What　　I　hold　you　with（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I　offer　you　lean　streets（我给你瘦落的街道）

    desperate　sus（绝望的落日）

    the　moon　of　the　jagged　suburbs（荒郊的月亮）

    I　offer　you　the　bitterness　of　a　manwho　has　looked　long　and　long　at　the　lonely　moon（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陆集衍缓缓走过窗边，在他无数次偷看过闻磬的那个地方转头，看向闻磬座位的位置。

    闻磬坐在中间第四排，他此时微侧着头，侧脸线条精致优美，他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边听边写，而是有些懒散地在转笔，黑色的笔夹在他白皙修长的指尖，旋转翻飞，对比分明。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的侧脸上，为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那一瞬间他像是整个世界的主角。

    陆集衍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晃神。

    闻磬似有所觉，偏头抬眼，对上陆集衍尚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四目相对间，陆集衍有些尴尬地飞快移开了视线，大步往教室前门走去。

    陆集衍敲了敲门，喊了声老师，等英语老师点头后就进了教室。最近陆集衍在英语课上表现可圈可点，英语老师甚觉欣慰，换成以前，陆集衍请假他都要说几句的，但是今天，英语老师称得上和蔼地放陆集衍进了教室。

    陆集衍朝英语老师回以微笑，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你刚刚又在偷看我。”

    一张蓝色的便利贴被人推了过来，上面写着这句话，字迹飘逸又带着点锋锐，是非常好看的一行字体。

    陆集衍一把抓起那张便利贴，把它揉成一团扔进了挂在课桌间的垃圾袋里，朝闻磬皮笑肉不笑地眨了眨眼。

    闻磬也不生气，还十分愉悦地勾了勾嘴角。

    英语课很快下课，陆集衍因为回家洗澡错过了一整节课，课后就问闻磬英语课都讲了些什么。

    其实高三最后一个阶段基本不会再有什么新知识点，大部分时间都是练题讲题，但陆集衍英语实在太差，语法更是梦幻般稀烂的水平，因此他还是比较重视的。

    闻磬拿起课堂上讲的试卷铺在二人课桌中间，试卷上做了很多标注，有些地方还用红圈框了起来，足以看出试卷主人的用心。

    陆集衍粗略扫了一眼，那些划红圈的标注都是他的薄弱点。他不太爱记固定搭配，所以有些送分的题目他都拿不到分。

    “这些固定搭配都是考试里经常出现的。”闻磬侧头看着他，“我把他们的变形式也列了出来，你要背下来。”

    “行。”陆集衍爽快答应了。

    闻磬替他补习已经有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内陆集衍的英语成绩有了不小的提升，往常考试他的分数就在40和50之间浮动，经闻磬辅导外加监督后，上次周测居然考到了75分，虽然还是没及格，但这对于陆集衍来说，这个分数已经是他上高中以来最高的一次了。

    英语老师还特意把陆集衍叫去办公室表扬了一顿，说老师早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就是不愿意学巴拉巴拉，又当着陆集衍的面给陆爸爸陆妈妈打电话报喜，可谓是满面喜色。

    当天晚上陆集衍就收到了自己父母的双重赞赏和奖励，陆妈妈问他：“是不是你那个同学帮你补习了？”

    陆集衍十分坦然地承认了：“是啊，就是闻磬，他教的还挺不错的。”

    陆妈妈在电话那边叮嘱他：“人家抽时间帮你补课，你有空也要请人家吃顿饭。爸爸妈妈都不在家，不然我肯定会请闻同学来吃饭的。”

    “知道了知道了。”

    当时的对话又回荡在脑海里，陆集衍看了闻磬一眼，说：“周末出去玩吧？正好也请你吃顿饭。”

    闻磬闻言抬起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你要犒劳我一下？”

    陆集衍刚想说话，闻磬就往他身边靠了靠，轻声说：“刚刚衍衍已经犒劳过我了。”

    陆集衍先是一愣，继而脸上浮起一丝尴尬和羞恼，他一把抓起桌上的文具袋丢向闻磬：“闭嘴吧你！”

    闻磬笑着接住了文具袋，“不说了不说了。你准备去哪里玩？”

    “随便啊，游乐园水族馆什么的都可以。”陆集衍显然没有考虑过这个，因此回答得相当敷衍。

    闻磬笑了笑，拿起笔在试卷上写了一句话，然后示意陆集衍看。

    陆集衍随意瞄了一眼，他还以为闻磬会写什么网红景点，结果闻磬写的是：

    不如来我家玩吧。

    陆集衍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闻磬，“你家有什么好玩的？”

    课间的教室总是十分嘈杂，因此陆集衍这句话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家什么都有啊。”闻磬说，“去看看就知道了。”

    陆集衍想了想，他跟闻磬交往一个多月，的确每次都是闻磬来他家，要说陆集衍对闻磬的家不感兴趣那是假的，但陆集衍仍然有着自己的顾虑：“我爸妈是经常出差不在家，你家里会有人吗？”

    “不会。”闻磬笑眯眯地，“我爸还在北京那边处理生意，我妈去国外旅游了，我姐姐出差去了，所以我家里没人。”

    “你爷爷奶奶呢？”陆集衍惊讶于闻磬居然还有一个姐姐，但还是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毕竟他之前可是听刘扬说过闻磬他爷爷的传奇故事的。

    “爷爷奶奶不跟我住在一起，怕影响我学习。”闻磬说，“我基本上也是一个人住。”

    陆集衍挑眉，“那他们就放心你一个人住？”

    “我们家的教育就是这样的。”闻磬转着笔，笑笑的，“可能他们也很放心我吧，不过他们每隔几周就会来看我，一家人一起吃个饭什么的。”

    陆集衍看着闻磬，心说原来闻磬跟他一样差不多也是个留守儿童，于是他点头：“那行，到时候你把地址发给我。”

    闻磬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