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怪物房客舌战驱魔猎人

    蛟双龙虽然是人类与梦魇的混血儿，使用梦魇的洗脑技能却比原生梦魇更强悍，他深知人类的本性，深知该如何让人类接受一些事，并自愿去执行它们。

    当那对老夫妻对上蛟双龙的眼，他们就跑不掉了。

    “对儿子的爱不如对女儿的爱，不是吗？”蛟双龙歪头笑问。

    夫妻俩愣愣地点头。

    “什么是爱？有好东西首先给女儿，对吧？”蛟双龙接道。

    夫妻俩轻轻点头。

    女孩儿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父母被一个面上满是黑色裂纹的男人洗脑！

    蛟双龙问女孩：“要忘记吗？还是有想知道的事？”

    女孩摸摸鼻子，抬头怯怯地问：“我知道我哥性格孤僻，但是绝对不敢伤害别人的，他很怂……只是为什么要杀一个员工？我想知道真相……”

    在克莱特的同意下，蛟双龙带着女孩来到位于三层的大水缸，她在水缸里看到颈部伤口还未完全愈合的奉予。

    “……”女孩愣住了，久久无法回神。

    “他想杀鱼吃肉，就这么简单的动机，所以是带着菜刀来的，方便剁碎人鱼的鱼骨。没错，人鱼这东西是真的存在。如果你无法保密，我会让你忘记……”

    女孩打断了蛟双龙的话：“这位大哥，我会保密的！如果我哥真是为了这个而拿刀砍伤他，我、我觉得就算是他反击我哥，我也能够接受！我之前也说了，我恨我哥那种吸血虫，还有我爸妈对他的溺爱也是促使他变成人渣的原因！”女孩转头看向水缸里的海鲛，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对不起……我哥给您添麻烦了……”

    奉予朝女孩摆摆手。伤口已经不疼，细小的鳞片堵住了血流，海鲛的自愈能力本来就很强，尤其奉予还吃了人类的内脏，这番补充下来，伤口大概三天左右就能完全愈合。

    蛟双龙送女孩出去时趁女孩不注意给她洗了脑，让她忘记自己见过人鱼这玩意儿的事实，确定这三人都被洗脑后，章世余才敢放心让他们回去。

    章世余将几名从界外和驱魔协会来的客人安排在城堡里暂住，那携带武士刀的长发青年在关于是否移交海鲛的问题上丝毫不让步，这种固执的家伙对付克莱特的嘴炮效果拔群。克莱特没办法，只能私下让手下带个口信给驱魔协会，看看能不能越级解决这件事。

    中年人模样的驱魔协会调查员自称派利，只是个普通人，较同伴年长些，但官衔比那名为“平臣秀己”的长发青年还要低。金发界外联络员是个光明精灵，名叫付多恩。

    平臣秀己跪坐在蒲团上一言不发，双手规矩地放在大腿上，派利介绍说他身上有神狐血统，神力是六尾白狐供给的，拥有驱动雷电的能力。

    克莱特、章世余、叶留伊和蛟双龙都注意到林次在秀己面前似乎有点抬不起头。叶留伊冷笑道：“雷电啊，按照属性相生相克的规律来说，是怕火呢。”结果不说还好，这句话反而让林次抖得越发厉害。

    秀己抬眼，他一双狭长且眼尾上扬的丹凤目里毫无波澜，眼珠转向林次，缓缓说道：“林次，你本该站在我们这边。你身边的都是什么，你自己可知道？”

    林次嗫嚅片刻，壮着胆子回道：“抱歉……我父亲，是深渊炎魔……”

    对面三人大吃一惊，但秀己只是微微睁大双眼，随即若有所思呢喃道：“难怪你更擅长火系法术，原来是天赋。”

    自言自语罢，秀己向章世余微微躬身后挺直腰杆对章世余说：“我们不得不翻旧账，触之首先生，驱魔协会的猎魔人小队确实是死在您手下，是么？”

    克莱特本就不爽章世余找这么个和室来谈事，搞得众人都得坐地上，他终于是找到机会怼这个仗着身上有神狐力量就瞧不起人的小鬼：“那是属于深渊的千年斗争与阴谋，触之首阁下也是受害者，包括我们暗信小组的成员也都是受害者。一个不知情的人被哄骗着按下一个会导致人死亡的按钮，你们要因此让他负责吗？而哄骗他按下按钮的家伙也早就死亡，深渊现在正在为此代价，因之前斗争酿成的错误而动乱不堪。你们人类这边难道是要趁机落井下石吗？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明明长着一张正义使者的脸～”克莱特越说越故意阴阳怪气，连表情也从严肃变得夸张起来。

    秀己愤怒地打断克莱特：“这位魅魔先生，请端正你的态度。”

    克莱特摇头啧啧咂舌，说道：“年轻人，我这态度还算好的了，三十年前你们驱魔协会找我们深渊执法队，要我们解决变形怪作乱的事，明明就是想把在人类世界与人友好相处的深渊怪物撵走却找了这么个张冠李戴的污名借口，我那时候的态度跟现在比起来那可是十万八千里的差距，你们可以问问，为了讨回公道，我们深渊物种能做到什么地步？既然你们说我们做了，那我们不真的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你们的谎言呢？”

    章世余不动声色拦下克莱特，对秀己说：“我的错误我会负责，我无意伤害人类，这一点我说到做到。同时我保留我留在人类世界的权利，并会配合你们解决其他非人类造成的伤害事件。且将旧账放在一旁吧，调查员，目前我们面临的事件才是最主要的。首先，我们拥有一条与人为善的海鲛，他甚至愿意割肉喂我们，这样一条海鲛是不可能主动袭击人类的。而他在人类世界生活总不能老当个米虫，我在一定范围内协助他实现自己的生命价值，这也是居留协议上明文许可的。然后，在开放参观人鱼的过程中出现一个人鱼狂热爱好者，他出于或许是好奇的心理过来捕猎人鱼，这事你们换位思考一下，明明你什么也没做，却有个莫名其妙的疯子带着刀闯入你家砍你，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是你你会不会反击？但反击多次仍被威胁生命，这时候你完全可以拿起武器保护自己，而当那种危险关头摆在你们眼前时，从未有这种经历的人很难控制反击的力度，把人杀死也是正常的，更何况海鲛是可能会猎食人类的怪物，食肉动物不管再怎么高智慧，残留捕猎本能都是无可厚非。”

    章世余话及此，接过蛟双龙递来的水杯喝一口水，长叹一口气后接道：“最后最重要的一点是，死者为何要做这些事。”

    “多半是人鱼的诱惑。”秀己想也不想就回道。

    克莱特瞥了他一眼，向叶留伊做了个手势。

    叶留伊推了推眼镜，缓缓从地上起身，一边嘲讽秀己他们那边的规矩：“跪着说不好话，不介意我站起来吧？众所周知，精灵对声音是非常敏感的，我能分辨什么声音是诱惑什么声音不是，我们在开放人鱼馆之前也做了充分的准备，即是排除人鱼发出诱惑人类近前的呼唤，在这一点上，海鲛奉予非常配合。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听听我们的录音。那名青年是不可能在人鱼馆之外的地方听到人鱼召唤的，奉予自己也不想惹事，毕竟这里的怪物轻易就能要他的命，而且还有梦魇看守他，至少他不会拎不清在这杀人的后果。他曾是作为海鲛的祭品被锁在水下牢笼里、被深渊的打捞队打捞上来的货品，为了避免被送回海中，他也不可能违反人类世界的规矩。综上所述，一个具有高智慧的生物种族，在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保证的情况下，引诱人类并将之杀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蛟双龙接道：“我跟他说过人类不能吃，他自己也知道，刚开始来不清楚规矩的时候下意识吸引了人类，但没有伤害他们。比起人肉，他最近的伙食一直都是水果和牛肉还有猪板油，吃得这么好，有什么理由杀害人类？”

    克莱特阻止秀己说话：“欲加之罪就免了，他要是真的这么不讲道理地想杀人吃肉，凭他的能力还能让猎物砍自己两刀再说么？”

    林次全程沉默不语，他嘴唇紧抿，不知在想些什么。

    “杀人偿命亦是人类的规矩，面临怪物我们更不可能手下留情。”秀己说着，缓缓起身，走向章世余，居高临下地看着这里的房东，说道：“触之首，保护人类是我族辈之责任，请您理解。”

    林次终于忍不住猛地站起，拦在秀己面前悲愤地说：“前辈！他是无辜的！重要的是为什么那人要伤害人鱼！这反常行为才是我们应该调查清楚的！”

    秀己淡漠地说：“这跟处决一条海鲛并不冲突。”

    派利察觉空气温度上升，他看向林次，只见林次身上隐隐泛出红光。

    “林次，生你养你的是人类，你却要包庇将人类作为食物的海鲛？”秀己不可置信地说。

    林次冷笑道：“呵呵，人类可不就是这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想杀就杀想护就护的双标生命体吗？老虎狮子吃不吃人？当然吃！人类保护它们了吗？当然保护！哪怕它们依旧吃人！可你们却受不了一个反击极端分子的海鲛！如果道理已经说不通，那不只有拳头才能解决问题了吗？”

    章世余淡定地说：“等我展开界域，我可不想让你再把我家玻璃砸碎。”

    众人瞬间被触手怪的界域包裹，克莱特建立吸能屏障保护好在场的旁观者们。

    秀己拔出武士刀，冷漠地说：“数个月不见你竟然已经背叛了驱魔协会。”

    林次摇摇手指，拔出自己形似水果刀的两把武器，对秀己说：“前辈，我并没有背叛，因为我自始至终，都是站在正义这边的！”

    克莱特掩着嘴对同伴们说：“这话听着好中二但是我好喜欢……噗噗噗……”

    蛟双龙强忍笑意，把手插进运动长裤的口袋里悠闲地吹了声口哨。叶留伊问克莱特：“你觉得他们谁会赢？”

    克莱特收敛笑容回答：“输赢无所谓，重点是让这个驱魔协会的傻子见识一下触手怪的防御力。真当他身上千多年的雷电狐狸能拿深渊之触怎样？说实话，他连我都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