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员

    也不知是不是宋弦姑夫的话被宋之昀听了进去，接下来一个星期，宋之昀也没再跟他介绍谁。

    破天荒了。

    宋弦不禁好笑的想，这是刀子嘴豆腐心，还是资源枯竭了？

    突然又想到她说他没谈过女朋友。

    确实没谈过，中学时候没心思谈，到了大学，也没心思。工作后也不知道是自己孤独惯了，觉得丧失了给予和接受爱的能力，还是考虑到现实问题，他虽有姑姑一家，却到底是孤身一人。

    总之他也没遇到感兴趣的人，也没有过想法找一个人共度余生。

    不过他明明跟宋之昀扯谎他在大学谈过来着，宋之昀当时不置可否，还问了点那姑娘的情况，宋弦编的煞有其事张口就来。

    原来根本没带信的。

    宋弦好好享受着这难得的没被相亲打扰的清净日子，却突然被告知：公司要裁员了。

    郑心菱和他同是技术部门的，消息一出，着急忙慌给他发消息：你听说了吗？这次主要就是裁咱们部。

    宋弦：嗯嗯，我听说了。

    但他一点都不慌，无论从职等、工作能力、工作成果还是岗位适配度等各个角度，他可以也主动放了一万个心，公司裁谁也不会裁他。

    但郑心菱不然，她处在部门人员最饱和的开发岗，偏偏工作能力也并不突出，表现也一般，要不是她年轻也还没结婚，她肯定早被裁了。

    郑心菱由衷的绝望：好担心啊，我觉得我中标的概率很大。

    宋弦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因为他也这样觉得。

    却还是道：应该没事的，你年轻。

    郑心菱发了个愁眉苦脸、重重叹气的表情。

    于是第二天人力部的同事通知宋弦去经理办公室时，他纳闷之余，猜测档案调度、绩效审核，甚至想到了升职加薪，独独就没往裁员一事上想。

    人力部经理见他来，从宽大的靠背椅上坐直身，交叉双手支在桌上，委婉开口：“这事是通知的有点突然，没给我们一个反应时间，也没你一个缓冲的时间，不过你放心，违约金明天就能打到卡上，另外公司还会额外支付你6个月的薪水。”

    宋弦和他面对面坐着，一双眼睛始终炯炯注视着他狭窄到仅剩一条缝隙的眼睛，和他讲话时开合幅度很小的厚唇。

    直至对面的人说完，宋弦像是回过神来一般张张嘴，却发现自己似乎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经理似是无奈的挠了下没剩几根的头发，起身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放到宋弦面前。

    “公司这次裁员，虽然看着是有点像临时起意吧，不过也确实是上边做出的决策。上边也没具体告诉原因，就下达了指令，指令已经下来了，咱就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呗。”

    闻及此，宋弦从无声无息到砰砰作响的心脏，已经又变成了一潭死水，他懒得再追问什么，只涩涩一笑，有些艰难又有些迷茫的开口：

    “那我跟进的项目??????”

    “你把东西给总监就行，会有人安排交接的。”

    宋弦机械的拿起纸杯，喝了口水，点点头。

    忘记了那天是怎么从公司离开的，宋弦只记得那天坐的地铁人很少，空荡荡的，他好久没坐过这么清净的地铁了。

    22岁大学毕业，他就来到这家公司，短短三年，他从一个木讷呆板的程序员成长为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产品经理，这家公司也从一个起初只有二三十人的天使轮公司成长到市值上千亿、前景一片大好。

    他开始有些想不通了，公司怎么会裁退他？还这么突然？

    果不其然，郑心菱发消息过来，简单问候了几句后，告诉他，他走后一天不到的时间他的办公桌就来了人。

    郑心菱忿忿道：学历一般人还年轻，看着就很小白，空降你的位子，十成是关系户。

    宋弦疲倦的放下手机，这次裁员就裁了俩，除了他，另一个是之前犯过工作错误的，那是个老员工，这次借着裁员的名义辞退他，好歹算给了面子。

    可他呢？

    效益、是非都没问题，可不就剩下关系了吗。

    难不成还是老板喜新厌旧，看他看烦了？

    宋弦自嘲的笑笑，开始专心设计自己的简历。

    微信弹出消息框，显示张经理，是人力部经理。

    张经理：看中哪家公司了吗？打算去哪？

    事发突然，他又从没有过跳槽的心思，的确是有些措手不及的。他工作这些年也没攒下什么人脉，这时候第一想到的竟还是海投。

    于是宋弦颇有些惭愧的道：还没，还在找。

    那边很快发过来：我这有个关系，你要不要试试？

    宋弦手下一顿，那边又很快发过来：星曜公司，正招产品经理，我有个熟人在那，给他增加个内推名额，你可以试一试。

    星曜公司，不是盛豪集团名下的么，国际五百强，他怎么进得去？人家实习生都是top3硕起步，他一个本科学历，去给人家提鞋？

    ——门都扣不开吧。

    就算扣开门，他在产品经理岗位的工作经验也才刚一年，业界多的是学历、能力、影响力、综合素质超高的大佬，人家怎么会要他？

    宋弦：我只有本科学历，进不去。

    那边像是知道他会说什么似的，又很快发过来：没事，我熟人没跟我说卡学历，权当试试呗，投个简历，成就成了，不成还可以找别的。

    又补充道：他跟我说的条件我觉着你没什么硬伤，才推荐给你的。

    宋弦并没有被他这话打动，但见他这么坚持，俩人并不熟，在公司也只是见面点头的同事关系，私下除了工作的事情更是并无交集。

    就算是自己也获利，也是人家主动帮他，他不想拒绝人家一番好意，于是回道：

    好的，那我试试吧，谢谢你了。

    那边还是很快发来消息，是一个邮箱地址，末了发了个不客气的表情包。

    宋弦突然觉得，人力部工作效率不低，回消息速度也这么快。

    把做好的简历发到那个邮箱后，宋弦计划着，什么时候请张经理吃顿饭，不管成没成。当然，百分之九十九是不成的。

    工作三年，他虽还不很擅长人际联络，该有的礼节却还是学会了的。

    不愧是国际五百强，邮件发出不到一个小时，那边就给了他回复。

    是一个二维码，说是面试官的微信。

    这意思是，他的简历通过了？

    宋弦扫了码，直接就加上了，这人微信头像都没有，点进朋友圈也是一片空白，背景也没设置。

    这是敷衍还是大道至简？——不，这只是个小号罢了。宋弦如是对自己说。

    工作联系的微信也给人小号??????

    嗯，不愧是五百强，有个性。

    宋弦心下难以恭维之余，给对方发了段恭维的自我介绍和问候，然后就静等石沉大海的回应了。

    果然，到了第二天晚上，说是晚上，宋弦都准备睡了，听到手机震动了下，拿起来一看，那人回他了。

    说了个见面的时间地点，在一家酒店的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