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悬一线
唐乐看着他哭笑不得的样子,意识到了什么,笑出声,“对对对,我们唐家只是参与瓜分JC的股份,祁家当年可是直接参与谋划徐北光飞机失事案,那我算是帮你办了一件事,起码,帮你料理了祁衍不是吗?祁衍一死,他爸肯定活不成,那个时候的祁家会一团乱,这能算的上是我给JC的弥补吗?” “呵,”陈渐程冷哼一声,“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早就知道你从泰国跑了,是我故意把你的消息放给他的,这就叫一箭双雕。” 唐乐看着陈渐程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心想:还好我没谈恋爱,男人果然都是拔吊无情,这么一比较,祁衍简直是一股清流啊。她在Red leaves第一次见到祁衍的时候就喜欢祁衍,她知道她俩的结局都是死,但是能拉着他一起,唐乐觉得非常值。 “哈哈,”唐乐发自肺腑的笑了一声,“怎么样,你现在要杀了我还是……你想知道祁衍的消息吗?” “说说看。”陈渐程手肘撑在桌子上,挑了挑眉,眼中闪着精光。 唐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陈渐程静静的坐在哪里等待着,没有如坐针毡,也没有坐立不安,毕竟事情在他的掌控和预料之中,结局与否,偏差不大。 唐乐看着对方传来的消息,神色变得复杂,不过她在看向陈渐程的一瞬间,表情变成了看好戏和嘲讽,她挥舞着手机对陈渐程说:“你知道祁衍的真实身份吗?” “当然知道,”陈渐程眯起双眼,“昆仑的血脉嘛。” 唐乐看见陈渐程脸上的情绪有了点起伏,心下了然,“玛哈法师告诉我,他体内除了有古神的血液,还有……妖物的血……” 说到这里,陈渐程的脸色僵硬了,妖物的血…… 昆仑的实力已经不如几千年前那么强大了,人才方面的流失让他们在三界的地位很被动……既然如此,为什么昆仑会选择杀了祁衍而不是把他带回去培养呢?在李玉梅家后巷的时候,陈渐程听见白未庭他们说,祁衍的存在是对他们高贵血脉的玷污是耻辱,这么说来,昆仑和祁家之间,肯定藏着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唐乐看着他脸色不愉,顿时觉得心情大好,她继续添油加醋的说:“能不能杀祁衍我不知道,不过他身边跟着的那个,好像是神农族的后人吧,她死了。” 陈渐程身边的气温降了下去,脸色阴的吓人。李玉梅死了,死在了泰国。陈渐程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虽然伪装成一副苍老的样子,可她骨子里,已经是朝不保夕了。每一个正常死亡的人临死前都会有预感,神仙也不例外,李玉梅死去只是时间问题,可她,选择和祁衍一起去泰国,让祁衍亲眼看着她离去,到底意欲何为啊。 想到这里,陈渐程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但是他很快就坦然了,他已经对外公布了身份,如果祁衍死在泰国降头师手上,那他一定会为降头师所用,到时候万一这件事被张天师知道了……嘶,陈渐程感觉有点儿头疼,他这个叔叔虽然挺好说话,但是陈渐程给他惹麻烦的话,JC就得欠他一个人情了。 倘若祁衍没有死…… “20年前,张天师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现如今寄生鬼得到了神农氏的血液,能力倍增,祁衍的死,只是时间问题罢了。”唐乐淡淡的说,她踱步上露天阳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祁家造的罪孽延续到祁衍身上,可他是无辜的,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说这话,因为我和你一样,都在期盼他死亡,呼,”黑夜之中,她眼中闪着泪光,“苟活着半年,也没算白活。” 她话音未落,双手一撑,纵身一跃跳下楼,不出几秒,楼下传来一声重物落地声,随即四周响起一片车辆鸣笛声,哭喊声和尖叫声。 陈渐程看着阳台外的天空,漆黑的天幕上挂着点点星光,异常明亮,薄薄的轻纱窗帘被风吹的飘起来,凄凉又寂静。 “老板,要离开吗?”保镖问道。 陈渐程没说话,只是默默的把手中的烟抽完了。他看着自己的指尖,忽然想起指尖滑过祁衍眉间的样子。 每次看见祁衍那白皙俊朗的脸上勾起一抹宛如冬日骄阳一般,能化寒雪的淡笑时,陈渐程除了觉得心跳加快,还有愧疚。 祁衍的爱单纯且真挚,就如同他的笑一般。 陈渐程心里涌现出一抹愧疚,以前他也干过很多坏事,可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因为在他心里那些人都罪有应得,而祁衍呢?他干干净净,何来罪孽。 陈渐程心里泛出密密麻麻的刺痛,针扎一般难受,他说不出他对祁衍到底是什么感觉,大概是忏悔吧,他不该害他,不该利用他,不该不爱他…… 他瞪大了双眼,这个想法的诞生让他心中一片慌乱,连烟燃尽了也没察觉。 如果他的人生中产生了一些意外,陈渐程会在结果出现之前,把自身的损伤降到最低。他不知道他爱不爱祁衍,可眼下,李玉梅恐怕是想拿她的死,让祁衍和他之间产生隔阂,毕竟,唐乐在泰国的消息是他透露的…… 祁衍要是死了,陈渐程就没有顾忌了,要是没死呢?这真是一件棘手的事。 他抓起旁边的外套就要离开,保镖问道:“老板,要不要把唐乐坠楼这件事压下去,楼下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陈渐程站住脚,淡淡的说:“没必要。” JC加快吞并的步伐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不会为祁衍耽误正事,他也不会为了祁衍改变自己的计划。 李玉梅倒在祁衍面前,瞳孔放大,面如死灰,血液流速也变得缓慢。 祁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眶发酸,双眼和大脑在同一时间变得模糊发白,手中的铜钱剑也拿不稳,滑落在地上,他伸手就要去捞李玉梅,却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李玉梅的身体变成一阵青烟落进土壤中。 “小姨……”祁衍无助的失神唤道。 土壤中伸出一株幼小的梅花树苗,很快长出了半米高,瘦弱的树枝被雨水冲刷到在空中无助的摇曳,祁衍扬起头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将脸上的泪水和雨水一起擦掉,捡起那把铜钱剑,转过身面对这那群随时会扑上来的恶鬼,他眼眶微红,目光脆弱,却异常坚定。 现在只剩下祁衍一个人,李玉梅死了,已经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了,他们纷纷扑向祁衍。 祁衍手中的铜钱剑在预感到李玉梅彻底宣告死亡的那一刻发生了变化,褪去铜钱剑的样子,变成一柄月白色的长剑,上面浮动着点点星光,好像装进了一整条星河,剑柄处是晶莹剔透的白玉,尾端还挂着一个梅花结的小穗子。 “哎呦,又是个稀罕玩意儿!当年没搞到斩邪剑,现在这个一定要拿到手!”主持激动到口水乱喷。 寄生鬼定睛看了碎玉剑数秒,似乎在衡量二者的实力,他又看了看祁衍,祁衍现在虽然拿着这把剑,可是却没从他身上感受到半点神明的气息,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隔着,导致他无法运用碎玉剑,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不管祁衍现在如何,最好的方法就是除之而后快,拥有古神血脉的人,能得到他的身体,寄生鬼就能摆脱做鬼的宿命。 寄生鬼毫不犹豫的冲向祁衍,祁衍拿着剑站在那株梅花树前面。 他不知道该怎么用这把剑,除了剑柄处传来的清凉感,他觉得这剑还不如一个货真价实的铜钱剑,但是,这把剑比棍子好的地方就在于,它比较锋利。 碎玉剑虽然比不上那些叫得出名号的宝剑,却也是能斩鬼怪的,祁衍握着它,全当棍子使,旁边那些小鬼一碰上就浑身冒黑烟,倒是那个寄生鬼,能力强大,硬抗和闪避了好几下碎玉剑。 祁衍却没讨到一点好,他一开始被降头术折腾了一次,又在逃跑的时候磕到了肩膀,心理上又遭逢亲人离世,打起架来还要顾忌着身后那株小梅花树。渐渐的,他有些力不从心,受了好几处伤,雨水的冲刷导致伤口愈合的极其缓慢,体力随着血液的流失在逐渐消耗殆尽…… 一股带着绝望的倦意涌上心头,祁衍终于支撑不住倒地上,他手中紧紧的握着碎玉剑,白玉剑柄传来的凉意仿佛在提醒他危险没有解除,小心为上。可祁衍实在是没力气了,大约是曾经他在被绑架追杀的途中,绝望中回想了许多事,现在再次经历,反倒没什么遗憾了。 雨水落在脸上,祁衍的睫毛轻眨了几下,似乎是无力抗拒这些水珠,沉沉的合上了双眼。 “啧啧啧,受伤这么严重,也不知道这具身体还有没有用,不过,以后可以养好嘛。”寄生鬼在一旁扫视着祁衍的身体,那妖僧走上前来看着祁衍修长挺拔的身躯躺在雨水中,雨水冲刷掉他身上的泥土,却无法将他的血液也一并冲刷干净,反倒在这刺目的鲜血的映衬下,变的愈发白皙了,难怪唐乐对他们介绍祁衍的时候,用的一个词叫‘漂亮’呢。 祁衍眼皮半睁,眯着眼睛看着这个老妖僧。 “快去,快去!”老妖僧不敢离祁衍太近,而是催促着寄生鬼,“咱们马上就可以报仇雪恨了!” “是吗?”一个声音在众人头顶响起,森冷的语气让人在雨夜不寒而栗,“玛哈法师,张天师留你一命,你很不珍惜啊。” 那个叫玛哈法师的老妖僧听见这话,脸色变的十分难看,好像被人当众扒掉裤子一样,“你是谁?” 一道银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背对着祁衍。 陈渐程? 祁衍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可陈渐程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象是永不磨灭的,祁衍现在没空去理会陈渐程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泰国,并且还是以这种形式。 濒临死亡的人只想迫切的拥抱亲近之人。 那种渴望却在陈渐程转头的那一刻,彻底化为乌有。 他看祁衍的眼神,冰冷又失望,甚至还有一抹厌烦…… 仿佛在质问祁衍:你为什么没死? 祁衍的心里已经近乎麻木了,浑身上下都疼,疼到让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心底传来的难受,一阵倦意袭来,意识弥留之际,他看见一柄闪着金属光泽的唐刀落在陈渐程手掌心,还有一条散发着金光,蓬松的银白色猫尾在舞动…… 陈渐程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祁衍,脸色阴沉,但是很快就被祁衍手边那把剑吸引了视线,那剑柄的白玉是昆仑玉! 碎玉剑是一把非常有灵性的剑,察觉到有危险的目光在扫视它的时候,它瞬间变回了那把小铜钱剑。 陈渐程挑了挑眉。 玛哈准备趁陈渐程不注意的时候,脚底抹油开溜,他的脚步往人群后面退,刚一转身,就被一群人摁住了。 一个穿着西装的老者在雨伞下探出脸来,他绅士的冲旁边的人招了招手,“去,先把祁衍带出来。” 几十个穿着黑色衣服的打手很快就把这帮僧众控制住,他们走到陈渐程身边,朝他点了点头,便蹲下身把祁衍扶走了。直到看不见祁衍的身影,陈渐程悬着的心才算落下了。 他摸了下脖子,提起刀就朝寄生鬼砍去。 寄生鬼对陈渐程身上那股带着威压的金光感到畏惧,下意识就想跑,结果还没飞出几米,就撞上一个金光做成的结界,他的身体顿时黑气四散,一旁的小鬼在触碰到那金色的结界后更是直接灰飞烟灭…… 徐向杰看着前方的地面被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囚笼中,露出一个欣赏的表情,陈渐程不会给这些恶灵逃跑的机会,圈起来杀最好不过了。他转过头,笑着对玛哈说:“法师啊,你看我们家少爷可不逊色于当年的张青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