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流水

    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江城围着深灰色围裙，端上摆盘精致的番茄起司意面和一盘焗菜，搭配一小盆三文鱼牛油果色拉，色香味俱全很地道的一顿西式晚餐。并像是在自家招待客人般摆好餐具，先帮乔言盛了一盘。

    “言言尝尝。”

    说毕在陆寅奇怪的目光中还很妥帖地帮他也盛了一盘意面，“陆先生也试试。”

    陆寅接过盘子，皮笑肉不笑的说了句谢谢。

    “小桥，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和这位…”

    江城从善如流地接过话茬，“江城。”

    “唔…和这位江先生，是怎么认识的呢？我都没听你提起过。”

    乔言专心于自己面前的意面，酸甜口，很符合他的口味，“Otime。”

    “啊，这样。”陆寅止住了话头，这个见面地点，二人的关系便不言而喻。他微妙地看了江城一眼，江城却像毫无感觉般迎上他的目光，沉稳地微微提了提嘴角。

    乔言抿了口红酒，又接着谈自己的专栏，“你刚刚大致看下，觉得那样发展可以吗？”

    “感觉上会很有意思，但这在尝试你之前从未发展的领域，把握大吗？”

    “嗯…我会尽力。”乔言低头小口喝刚刚江城给他盛的奶油浓汤。江城碰了碰他的手，起身去里屋给他拿来一件外套披上。他有感于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把房间陈设摸得七七八八，不免有些佩服他自己。

    陆寅蹙着眉头看着对面二人这种过于居家的亲密感到有些心慌。乔言在他完全一无所知下已经和一个陌生男人已经进展到了如此熟悉的地步。而且乔言在他面前，并未展示出熟悉的疏离感，而是很自然地接受这个男人对他的妥帖照顾，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乔言扭头冲江城笑了笑，夸意面好吃，江城便对他露出沉稳而宠溺的微笑，“下次再给你做。”

    陆寅接通电话，那头一连线就急不可耐地开口快速说着些什么，陆寅低声问了几个简短的问题后，皱起眉头挂掉。

    乔言抬头看他，“Leo那边没做完？”

    陆寅冲他点点头，“设计那边也有点问题。”

    乔言两颊因为摄入酒精而泛着些许红润，衬得肤色在暖黄的灯光下格外生动，他露出有些朦胧湿漉漉的眼神，看得出有些上头，但精神还很清醒。手上的叉子还慢条斯理地叉起切成小方块的牛油果送进口中，声音听着有些散漫，“那你先过去吧，那边明天要出稿。”

    陆寅扭头看江城，颇想顺便把这尊大佛也请一起请走，但江城作为给大家提供一顿色香味俱全的优质平安夜晚餐的田螺姑娘，正头也不抬，状似专心致志地把一众碗盘收进洗碗机。

    陆寅事情有些紧急，他披上大衣，乔言走去门口送他。陆寅转身站在玄关的阴影处静静看了乔言一会儿，他缓缓吸了口气，看样子是想缓和自己的语气，但低沉的声音还是有细微地发颤：

    “你们在一起了？”

    乔言没正面回答，他看着一副倒醉不醉的样子，露出一个有些漫不经心的笑容，“再看吧。”

    陆寅斜睨了一眼正在不远处慢慢直起身来的江城，伸手揉了一把乔安的卷发。乔言习惯于他的亲近，并未推脱，陆寅又从乔言肩上盯着逆光里高大的男人，江城的面庞在暖黄的壁灯下有些模糊，仿佛正浑不在意地冲着他微微笑着，丝毫没有他预想中的情绪波动。

    陆寅走出门，最后回过头看着站在温暖的灯光下穿着居家服的乔言，他似乎正与久远的记忆里的那个身影慢慢重叠在一起。经年已逝，他仍然感觉面前的人正轻飘飘而漫不经心的活着，随时就像要无所谓地蒸发掉一般。他感到眼角有些酸胀，心里像被什么堵着。

    他回过头，仿佛不忍心再看。

    江城正装着专心擦净餐具，余光扫到正慢慢站起来的乔言，他好像有点晕晕乎乎地扶着桌子小口喘气。江城心里还颇有些膈应着今天这顿不伦不类的晚饭，不是很想理他。

    乔言踱步过来，在水晶碗里一个一个往嘴里送洗好的草莓。大颗的草莓挂着细密的小水珠，晶莹剔透的，他半阖着眼睛，嘴巴像小仓鼠一样咀嚼。他嘴里还塞着满口的草莓汁水，手里拿着一个往江城嘴边送。江城不复刚刚陆寅在时那种游刃有余的微笑，冷着毫无表情的一张俊脸，紧闭着双唇无声拒绝。

    乔言笑着瞥他一眼，把那颗没有成功塞进江城嘴里的草莓转手就丢进自己嘴里，声音迷迷糊糊的带着点软，“啊，我怎么有点晕晕的。”，说毕一下子半靠到江城坚硬的手臂上。

    江城感到自己的情绪如同一个气球，本来充气满满甚至到了即将爆破的边缘，现在反而一下子就瘪掉了。不是被戳破，而像是突然被温柔而缓慢地放出了气。

    他语气还是硬硬的，内容却已经有了妥协的意味，“叫你红酒啤酒混着喝，去坐着休息。”

    “我开心嘛。”

    江城从上方俯视着乔言红彤彤的小脸，能看他卷翘睫毛下半阖着的双目，他的呼吸有点乱，小口小口地向外吐出热气。

    “你是不是找操。”他带着混着余怒的欲望，有些恶毒地吐出下流的语句。

    乔言的手腕却已经伸进了他的西装裤里，喝下去的酒精正急速流淌在血管里，散发着温热的气息，汇聚在他技巧熟练的手上。乔言抬头微微冲他张开嘴，露出了已经沉醉其中的表情。

    “阿城，我好热。”

    江城眼中的情欲弥漫开来，他一把把乔言抱上琉璃台，伏上前去叼住了他的嘴唇。

    他对乔言的一切勾引毫无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