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逢
与谢灵清重逢的那天，月色清辉笼罩大地，树影婆娑，引出一段银铃。梁齐刚给一个小学生做完辅导回来，看到了出租屋门外的谢灵清。 注意到那颗泪痣的一霎那，所有的事情豁然开朗。梁家恩人谢夫人的孩子是谢灵清，跳了三级、被国外常青藤录取的人是谢灵清，那个与他一起吃包子、玩游戏的人也是谢灵清。 谢灵清的容貌实在太有冲击性，第一眼便能看到他身上的冷白肌肤。凤眸骄矜沉静，瞳色潋滟，那颗泪痣点在左眼下。高挺的鼻梁弧度完美，面部折叠流畅。整个人神韵脱俗，高不可攀。 谢灵清不知道有没有认出他，仅仅只是垂眸冷淡地看着梁齐。 直到梁齐浅笑映出了单边梨涡：“你还记得我吗？”他怕人真的不记得了，赶忙补充道：“那个人民医院，梁齐，我们一起吃过包子，还玩了游戏。” “你还说我的糖难吃。”梁齐吐槽，想到梁月明，重逢故人的喜悦被冲淡了几分。 谢灵清：“我记得你。” 梁齐心里复生出了感慨，只觉得这么多年没见，谢灵清个头窜得好快，比他这个成年人还要高半个头。 梁乐希那些溢美之词丝毫没有夸张，与他本人完全匹配。知道他认识梁乐希，梁齐客套地问他：“你是来找小希的吗？” 梁乐希和谢灵清认识一点也不奇怪，原是谢夫人带着谢灵清来看人，两人认识起来，认识的三年里谢灵清带梁乐希玩过几次。 倒比他这个亲生哥哥更称职。 谢灵清点点头，“之前答应带他去海洋馆玩。” 梁齐呆呆地问他：“海洋馆不是已经关门了吗？” 而且今天还是周末，按理说海洋馆早就已经停止开放。无论哪家海洋馆，大概都不会在这个时候还开门迎客。 谢灵清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不咸不淡地解释给梁齐听：“那家海洋馆是我家开的。” 梁齐对谢灵清的家境还是没有一个完全的认知，或者说他无法想象到有钱人到底是多有钱。 他耳廓染上一层羞红，在不算白润的肌肤上并不显得突出，回道：“这样啊…” 梁乐希推门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哥哥跟谢灵清在说话，高高兴兴地走到谢灵清身边，闪着亮晶晶的眸子，是无声的催促。 谢灵清没有立刻带人走，反而饶有兴致地看向梁齐：“你要一起去玩吗？” 梁乐希眼皮一跳，什么话都没说。 梁齐没想到自己会被邀请，不忍破坏梁乐希的期待，婉拒道：“不了…我明天还有事。” 谢灵清没有强求，在他身上多看了几眼，才带着梁乐希一起走了。 － 外头天色已经很晚，知道梁乐希是被谢家少爷带走后，梁群与李曼秀放心地没有过多询问。 正如梁群所说：“跟谢少爷相处的好没有坏处，以后你要找工作，让小希跟谢少爷说一声就行。” 梁齐别扭地低下头：“不需要。” 李曼秀：“你现在是这么说，等进了社会便不再这么想了。行了回屋睡吧，小希回家我看着呢。” 梁齐没有反驳李曼秀，因为反驳了也没用。他回屋看了会儿资料便睡下了。 梁齐睡得迷迷糊糊间，床陡然一沉，挨着的被窝里塞进了个人。 梁乐希只将夏被搭了个肚子。 梁齐脑子清醒了些，声音懒懒的，问他：“今天玩得高兴吗？” 梁乐希应了一声，突然问道：“哥的大学学费也是谢阿姨出的吗？” 梁齐呆滞了两秒，承认道：“对，怎么了？” 梁乐希抿了抿唇，手亲近地搭在梁齐的肚子上，说道：“是灵清哥哥问的。” 说到谢灵清，梁乐希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灵清哥哥要去国外念大学。他说要三年念完四年的课程，早点回来接手家族企业呢。” 语气里满是崇拜。作为年龄稍长的同性，谢灵清无疑是个更好的榜样。 多年不见，梁齐仍然记得当时谢灵清一眼看出作业本上的错误，毫不客气地说他笨。 梁齐赞道：“他是很聪明。” 梁乐希闻着梁齐身上淡淡的沐浴乳香味，是柠檬味道，在他身上添了暖意。梁乐希垂眸敛下复杂的情绪，突然说道：“灵清哥哥要你的联系方式，我就给了。” 梁齐惊讶地打开手机一看，果真有一个叫“Oizys”的人在好友申请列表中，他赶忙同意申请，友好地发了一个打招呼的表情包。 今晚兄弟两人的夜话主题是谢灵清。 梁乐希知道以前的谢灵清会幼稚地玩打手游戏时，再联系到现在稳重的形象，有些难以想象当时的情景：“我一直以为灵清哥哥不怎么好接触。” 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谢灵清一直是端正自持，与人恰到好处、若即若离。哪怕偶尔会带自己出去玩，梁乐希也敏感地察觉到这并非他的本意。 梁乐希在兆京多年，也知道一点谢灵清的家世：“他家背靠谢氏集团，与章氏集团、智达控股都有姻亲关系。上头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谢阿姨是他父亲第三任妻子。” 谢氏集团是华国内部的巨无霸企业，业务涉及电子数码、互联网、金融、航空航天、房地产等多个领域。 就算再不关心华国有钱人，梁齐都听过“谢隽生”这个鼎鼎有名的名字。 “上回灵清哥哥带我去看最新上映的电影，还遇到江书白了。”梁乐希说着的时候，语气中尽是羡慕：“璀璨世纪就是他家的，他侄女生日聚会有一堆大明星来捧场呢。” 他突然变得有些落寞，联想到自己憋屈的人生：“是不是有钱人只会变得更有钱，而穷人会变得越来越穷呢？” 不知道怎么话题突然拐了个弯儿，梁齐一时无言以对，他压低声音，试图将话题转回去：“那他人怎么样呢？我记得你说过他很好很好。” 梁乐希眼中短暂地闪过迷茫，随即肯定道：“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兄弟二人很快便不再谈论谢灵清，谈到梁乐希最近的学业，梁乐希屁股一扭，背对着梁齐，急匆匆说道：“我困啦！哥哥晚安！” 梁齐噗嗤一笑：“小希晚安。” － 谢灵清发现了一个比梁乐希更值得也更好下手的目标。 Oizys：［好久不见，一起去吃饭吗］ 一醒来就看到了这条消息，梁齐对于谢灵清突如其来的邀请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最近做家教攒了一些钱，为的是早日能够自己出钱去做手术。 毕竟父母的重心在梁乐希身上，如果他说出想要做手术，恐怕又是直接向谢夫人伸手要钱。 L.：［好啊］ 但梁齐仍然不确定谢灵清口中的吃饭，消费水平究竟有多高，他皱着眉查了自己的余额，心里有些忐忑。 L.：［去哪里吃］ 等吃了午饭，梁齐在移不开脚的书桌前用他从二手市场淘来的电脑学习，这时谢灵清才发来消息。 Oizys：［你定：－）］ 看到聊天框里的微笑，梁齐一时更拿不准他的想法，唯一确定的就是肯定不能带谢灵清去吃自己平时的摊子。 他的挑剔，他的难伺候，他的眼光之高，梁乐希早已说明，梁齐从两人对肉包截然不同的评价也已经知道。 谢灵清是帮助他们一家的恩人的儿子，也是当年给过他美好回忆的故人，于情于理，如果带谢灵清去吃廉价的路边摊，未免过分，梁齐心里更会不好受。 梁齐顿时陷入了苦恼，找到梁乐希问了谢灵清喜欢吃什么，得到了不知道的答案。 晚上天边没有几颗星，皎月被乌云遮挡了半边身子，路边的灯光足够明亮，一寸寸抚过谢灵清精致的面容。 从小到大梁齐对长相好看的人，天然地抱着好感，侧头就能看到谢灵清俊美的脸蛋，心情跟着放松了下来。 来到一家西餐厅门外，侍者多看了他们两眼，没有任何异常地欢迎他们。 餐厅内部，灯色昏暗暧昧，弦音流转，只有微弱的人声。 梁齐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不太适应地环视周围，看谢灵清没有露出嫌弃的神色，肯定了自己几百大洋没有白花。 来到预定好的座位，桌布印着暗色的印花，华丽神秘，桌上放了一瓶火红的玫瑰，娇艳欲滴。桌子周围是鲜花与绿萝，上面缀着几颗白色灯泡，绿叶一直垂到地面，好似仙境。 梁齐生出了几分怪异，还没待他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侍者端来订好的菜，一个接一个的报，最后才微笑又尽职地说：“祝您与您的男朋友用餐愉快，有任何需要请按铃。” 桌上摆满了好菜，而梁齐只捕捉到了谢灵清脸上那抹若有似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