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吃糖
周五下晚，梁齐带着书包离开宿舍，走廊上遇到了班长徐山。他笑着跟人打了招呼。 徐山回笑，很自然地跟他搭话：“今天心情很好啊？打算去哪玩？” 上午和谢灵清约好去他家，现在人估计就在校门口等着。 梁齐是真的迷惑了，他不知道章恪跟那个流量是怎么相处的，但他与谢灵清，在外人看来，与其说是床伴，不如说更像是情侣。 梁齐收住心里的期待，不想欺骗徐山，实话实说：“我去朋友家玩。” 徐山也要出校，两人便一道走了。平时他们相处不多，但梁齐对徐山印象很好，有次他搬了几个巨沉的箱子，差点抬不起来，还是徐山眼尖过来帮忙。 一点小事被梁齐记到现在，真不知是受到的善意太少，还是对人的善意太多。 徐山一路说了不少学校里的趣事，梁齐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跟着一起吐槽，欢声笑语气氛不错。 直到远远地看到那道惹眼的身影，谢灵清纯黑短T配灰绿长裤，漂亮的脸蛋被黑色口罩遮了大半，偏露出一双含情脉脉的眼与泪痣。身下骑着一辆从未见过摩托，贼拉风，回头率超高。 梁齐：“哎我朋友到了。” 徐山眼神复杂地看着谢灵清，看的时间久了，引来梁齐的好奇。 想到白鹭洲的作态，梁齐打趣：“你也喜欢他啊？”说完便唾弃起了自己。 徐山直笑：“怎么可能啊，我没那么自不量力，这种一看就很受欢迎的人，抓不住的。” 梁齐没注意到徐山只否认了自己不喜欢谢灵清，而没有否认喜欢男人这件事。他的心被徐山下意识的话，弄得起伏不定。 看到梁齐没在意自己说的话，徐山眼中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强撑起笑容：“那再见喽，回见！” 谢灵清拒绝了好几个人，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眼睛余光瞥到了梁齐跟一个陌生的男人走出校门，等人到了，没有多问，只管让他上车。 梁齐坐上车的那一刻已经开始盘算今晚做什么菜。 上回一起吃饭梁齐特地关注过，谢灵清应该是喜欢吃鱼的，在鱼上动的筷子比其他菜要多。他不喜欢吃重油的菜，包菜炒粉条油多又稠，除了第一次夹了两瓣包菜，之后再没吃过。 算来算去，梁齐想好了要做的菜，想完了该想的，思绪不由自主落到今晚要做的那档子事。 不可否认他沉迷于别样的快感之中，每次被谢灵清的精液填满宫腔，不谈身体会跟着陷入高潮，就连心里都是满足到了极致。 可之后该怎么办。梁齐脑袋一团浆糊，不知道怎样才能堂堂正正地成为谢灵清的恋人。最后也想不出个什么，干脆一把抱住谢灵清的腰，离得更近。 今天没机会看谢灵清腰上的小痣，概因谢灵清将衣摆扎进裤腰里，衬得他腰细腿长。梁齐一面可惜，一面又为接下来的生活定下基调。 走一步看一步，梁齐决定好好陪着谢灵清，过好每一天，争取早日转正。 － 超市里的冷气开的足，一下驱散了在外面积攒的热意。 梁齐挑着土豆，随口闲聊：“这是你第二次来超市吗？” 谢灵清看不出这么多个脏兮兮的土豆有什么好挑的，回道：“嗯。”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如果许嘉幽知道浪费时间逛超市，恐怕会比他自己更抓狂。 梁齐大概也是没话找话说，说完这么一句，闭上了嘴，专心挑菜。 走到生鲜区时，超市放的音乐是连梦纯的新歌，歌曲整首都很舒缓，梁齐跟着哼了两句。 连梦纯听说是梦桥传媒老总的女儿，长相娇美清纯，算是个颇有才华的女孩。自出道资源送到嘴边，不少前辈带着上综艺，她进娱乐圈真就跟玩似的。 梁齐很喜欢，歌词将一个暗恋者的心路剖白地真实又苦涩。曲调平稳，没有一处高音，却有让人听了还想听的魔力。 梁齐挑了鲫鱼、虾和花甲，要做豆腐鲫鱼汤、泰式虾滑和爆炒花甲。 “连梦纯说这首歌里的男孩有原型。”梁齐确实喜欢这首歌，甚至有关注这首歌的创造背景。他抿了抿唇，微微别开脑袋，想要仔细看谢灵清，“我很喜欢这首歌，也希望连梦纯能追到她喜欢的男孩……呃，就好像，也能给我一种勇气吧。” 谢灵清勾起嘴角：“恐怕不能如你愿了。” 梁齐顿住，疑惑地看谢灵清。 谢灵清：“她跟我告过白，被我拒绝了，现在心应该不在我身上。” 梁齐想要穿越回半分钟前，把美好的许愿锁在嘴里。 梁齐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谢灵清嘴中提起别的女孩，尤其是这种对他有好感的，他装模作样：“你怎么拒绝了啊…她长得那么漂亮，有才华，性格也好，家里也有钱。” 谢灵清推着车，沉思良久，“我不喜欢她，所以拒绝了。” 梁齐哦了一声，拉长声音，无法被掩饰的高兴。 谢灵清坏心眼地继续说：“她一心想和我定下婚约，嫁进谢家，我不喜欢她，许嘉幽也不喜欢她。” 梁齐笑意变淡了些：“谢夫人为什么不喜欢她？” 谢灵清又想了一会儿，才回忆起来：“许嘉幽嫌弃她不够漂亮，不够聪明，不够有钱。” “许嘉幽说，她配不上我。” 事实上许嘉幽当时还要说得更过分，她嫌弃连梦纯一张人造脸，学校在音乐领域都不算顶尖，家里最赚钱的企业只是梦桥传媒。 当然对上连梦纯，她多少留了点面子，只是言明你不可能嫁进谢家，早点死了这颗心。 在许嘉幽心里，天底下就没几个女人能配上她怀胎十月，拼死拼活生下的儿子。这么精心养大护大的孩子，哪能让什么粗鄙的东西给祸害了。 梁齐被吓到了，他想到那个在镜头前露出明媚笑容的连梦纯，却被攻击地如此不堪。他第一次如此不服气，声音弱弱地说：“我觉得她很漂亮，也很有才华。” 这已经是他想象中最好的女孩了。 谢灵清扫了一眼他，倒是高看几分，“至少这首歌写的不错。” 漂亮见仁见智，从小养在美人窝里，他对漂亮的脸蛋早已有了抗性，除非是美或者丑到极致的，在他眼里都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梁齐苦笑：“是吧，真的很好听，之前我在宿舍，有时声音太吵，就会单曲循环做作业。” 两人已经走到水果区，谢三这辈子没吃过这种价位的水果，不过他不是很在乎。毕竟此刻的他在心里讽刺自己是昏头了：“要不要来我家住？” 他质问自己，今天是怎么了。 梁齐正挑着沃柑，听到同居的话，一个没留神沃柑便从手里逃开。 “算了…我家之前受了谢夫人那么多恩惠，我怎么好意思。”梁齐为难地说道，“当然我知道啦！你是你，谢夫人是谢夫人，但我也不愿意多打扰你。”毕竟我跟你只是床伴关系。 谢灵清脸色明显的沉了下来，任是多会装人的鬼，总会露出马脚。他因自己的好心与许嘉幽牵扯而愠怒，更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实为愚蠢。 谢灵清不再维持一贯的体面与礼貌，撩起眼皮，笑得瘆人：“听你的意思是，对我跟你的床伴关系感到不满？还是说你想以退为进，跟我谈恋爱，好当许嘉幽的儿婿？” 梁齐脸一下子白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没这个意思。” 谢灵清似笑非笑：“你大概不知道，你父母拿了我一笔钱。你不想打扰我，已经晚了。” 这算是嫖资吗，在别人眼里，梁齐真是赚大了。又能跟谢灵清上床，又能拿他的钱。以反面案例章恪来看，他恨不得倒贴钱让谢灵清嫖他。 梁齐低头不语，他意识到两人不对等的关系。 谢灵清不说话，梁齐也不说。前者是怒气未消，后者是怕说多错多，让人更气。 梁齐心里难受，心脏跳个不停，不是因为心动，而是害怕，他无时无刻不记挂着旁边的谢灵清，却越想越紧张。 超市的糖果货架前面聚集不少小孩，缠着爸爸妈妈要糖吃。 一个小女孩鼓着小脸蛋，指着牛奶糖，甜甜地说：“妈妈我想吃这个！” 年轻妈妈根本抵抗不住乖乖女儿的请求，摸摸她的头：“我们买两袋好不好，多了生蛀牙，可就不漂亮喽。” 梁齐眼尖，看到了曾经给谢灵清吃过的牛奶糖，除了牛奶还有其他的口味。 “我们买这个糖好不好？”梁齐小心翼翼地问谢灵清。 谢灵清很想继续表示自己很生气，被梁齐的话牵着想起了十年前的事，抿了抿唇，嫌弃道：“这个牛奶味不好吃。” 梁齐哄他：“那买别的味道嘛。”他凑近货架，“还有草莓味、香蕉味、柠檬味、西瓜味……” 不看不知道，一看这个商家新出了这么多口味，不愧是二十年的老牌子。 谢灵清不想理他，故作矜持：“那就试试柠檬味。” 梁齐原本因为紧张而发沉的脸色顿时变得缓和，他拿了两袋标着柠檬口味的硬糖。 － 街角新开了一家花店，等待红绿灯的时候梁齐看到名为“浪漫之城”的花店，他说：“要不要进那个花店看看？我之前看家里有花瓶，不插几朵花有点可惜。” 这人怎么多事？ 谢灵清没什么兴致，但他没拒绝：“好。” 走进店里，店主正给三十三朵火红的玫瑰做包装，印着有关爱情的文字的包装纸围住玫瑰，只一眼就能让人感到真诚的爱意。 梁齐羡慕地往红玫瑰上瞟了两眼，没敢多想，也不敢多看，生怕谢灵清又不高兴。 店里的花看起来都很新鲜，成色好，上面沾着水珠，娇艳欲滴。 梁齐转了一圈，看上清新的冰淇淋洋桔梗，刚想叫谢灵清来看，却发现人已经在逗弄店主养的小猫。 转头找来打包完花束的店主，“你看有什么好推荐的花？” 因为一早梁齐看上了洋桔梗，店主便又挑了卡布奇诺玫瑰以及蝴蝶洋牡丹，裸粉色与白色被浅咖的韩素纸包着，呈现一种莫兰迪色调，整个看上去典雅自然。 走的时候，梁齐兴奋地举着花：“好看吧！” 梁齐早已丢了之前对于红玫瑰的遗憾，手里的这束花虽然没有红玫瑰的直白热情，却另有一种隽永的爱意。 梁齐很喜欢。 看着又絮絮叨叨起来的梁齐，谢灵清吃着刚刚拿出来的柠檬糖，打断道：“这个柠檬糖不好吃。” 不像是梁齐身上那种独特又暖和的香味，谢灵清很难形容出具体的香气，如果一定要说，那只有一种于他而言很恶心的描述，是家的味道。 梁齐呆住，停止了自己的唠叨，伸手想去拿一颗尝尝味：“我试试。”结果猝不及防地被拉到谢灵清的怀中。 在晴空之下，两人隔着鲜花拥吻。 最初谢灵清只是用自己的唇摩挲着梁齐的唇瓣，随后不满足地探入梁齐的唇齿之间，在对方发愣之际缠住了他的舌头。 梁齐一直被动地与谢灵清亲吻，几乎要喘不过气，可怜兮兮地用含着泪花的眼睛看心上人，他觉得谢灵清的唇瓣好软，气息好香，他陶醉在这场浪漫之城的梦境里，不愿意苏醒。 谢灵清心满意足地放开了呼吸急促的梁齐，正经地问他：“好吃吗？” 梁齐头都快埋到花束里去，柠檬的香气盈满嘴中，控诉道：“你骗我，明明就很好吃，也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