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12 嫉妒 占有欲
午餐过后魏照钺仍然需要返回公司,今下午的董事会非但是他,魏肇森本人也会出席,而董事会的内容,是关于收购魏起泽母家知文集团的全部股票,魏起泽的祖父死了,企业失去掌舵者,这意味着,魏肇森“攻城掠地”式的婚姻,又为他拔得一城。 董事会安排在下午三点,魏照钺提前三十分钟到场,他到达会议室时,周文和其余秘书正在后排调整麦克,魏照钺走过去拍了拍周文的肩膀,示意他昨夜的事办得不错。 整场会议预计进行五十分钟,魏照钺坐在窗边注视这座城市珍贵的蓝色海面,按照以往经验,魏肇森将在会议正式开始五分钟后到场,而今天,两点四十分的时间刚过,魏照钺面前巨大落地窗上倒映出一个人影,魏照钺没动,父子两人隔着宽阔的24座会议桌浅浅对视,他们已经有超过三个月不见,桌面倒映着中年男人神色幽暗的脸,和对面三十四岁的儿子不甚相似,外人并不知道,这种不够充分的容貌遗传,一度是魏照钺少年时期惴惴不安的定时炸弹。 魏肇森坐进主位,他的助理很识趣地避退一干工作人员,只留下这对父子在静谧的空间里对峙。 魏照钺大概知道魏肇森会说什么。 ——“一点三亿拍下不入流画家的遗作,我没教过你这么花钱,你给一个死人遗像抬再高的价格她也不会活过来,你当是给你妈烧纸钱?大价钱投沉没成本,愚蠢。” 魏照钺一言不发,他沉默地看着跨海大桥上消失在最高点的车流,记忆莫名回到祖母过世时他踮起脚试图为魏肇森擦去眼角的眼泪,后来发了什么?后来是魏肇森给了他一脚,叫他不要在灵堂里碍事。魏肇森其实说得没错,人死了,烧纸钱和建墓碑都是徒劳的事。 他们甚少相见,只不过魏肇森每次都会准备好批判他的话,说是批判而非批评,是因为批评常带有父母的期待和爱意,而批判类似羞辱和贬损。魏肇森老了,话不像以往多,变得更加简明扼要,他盯着自己大儿子倔强的后脑勺,发现他果真和背叛自己的妻子一样浑身反骨。 ——“我听说你最近在玩男人?玩玩可以,但你要知道,男女婊子都是一路货色,没有一个可以拿上台面,至多给肇荣带来一笔丑闻。再过一段时间会有人安排你和陈家的人见面,婚期拟订定在十二月份,在拿下知文之后,尽早最好。” ——“我没听说过我马上要有一场婚礼!”魏照钺猛然起身,他的右侧眼皮在跳,迷信地预兆一些不好的事,“陈家和魏家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你不需要现在知道。” ——“那我也没有必要结这个婚!” ——“有没有必要,要看你打算让你弟弟在牢里蹲几年,当然你代替他也是一样,你们很会表演兄弟情深。” “你说什么?”魏照钺碰倒了一把椅子,叮铃哐当的噪音塞满了整间密闭的会议室。 ——“注意你的情绪,记住,离经叛道不是你该干的事,会议要开始了,别给我丢脸。” ... 祝曳时在午饭过后又补了一觉,他的班主任对他足够宽容,哪怕他在第一节课过后才请假也答应得很痛快。祝曳时不习惯太过安静的环境,寂静让人胡思乱想,他会忍不住担心他和魏照钺这种父子乱伦迟早给他带来报应。这一觉一直睡到西天飘起黄昏,他被手机振动吵醒,发现来电人是温榆,温榆约他见面,说把今天的笔记和卷纸带给他。 祝曳时给了温榆魏照钺这处公寓的地址,这里是安保系数很高的私密住宅区,祝曳时伤口没好走不动路,他们只能约在小区东门外见。 祝曳时胆大妄为地套了一件魏照钺的家居T恤,穿着宽大的短裤下楼。大半天没有出门,黄昏下的海风摇晃着路旁的棕榈,吹得人很舒服,祝曳时遥遥地看见温榆在路的另一端向他招手,就像看自己不曾存在的阳光岁月。他时常在想,人伦纲常之所以不可违背,是否是因为人们不敢承受它带来的惩罚,反言之,如果当事人欣然承受,那罚完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大大方方地长相厮守。 他的臆想漫无边际,这时候温榆刚刚穿过斑马线,来到祝曳时身边往他胳膊上贴了一根雪糕,祝曳时被冰得一抖,他接过那支雪糕,笑意盈盈地说谢谢,温榆看着他,脸上带着明显的不甘心。 “劳驾班长,要是把写完的借我抄抄就更好了。”祝曳时仰面对着夕阳,用艳红的舌尖舔舐冰碴,温榆扭过脸,忿忿地说:“你之前不住在这里。” “对,这里是魏照钺的住所。”只要条件允许,祝曳时都不会拐弯抹角。 温榆把一摞卷纸和笔记塞进祝曳时手里,少年人的爱恋光明磊落,顶多不甘但不会嫉恨,他掏了掏口袋,在祝曳时意外的目光下掏出一盒玉溪,点火和夹烟的姿势都不太标准。 “是谁把我们的好班长带坏了?”祝曳时看着他,被温榆把烟灰吹过头顶,“但是班长你这样像个失恋的非主流,让我很有负罪感。” 温榆啧啧嘴,他比祝曳时高大半个头,可以轻而易取地搓祝曳时的脑袋,“别成天自己给自己定罪,祝曳时,你应该活得健康一点。” ——“我现在活得不健康吗?”祝曳时眨眨眼,假装天真地明知故问。 ——“你自己心里清楚,但是,”温榆用力吸了一口烟嘴,“但是你现在比之前快乐。” ——“这你都看得出来?” ——“废话。” 魏照钺的车正要驶下地库时,看到的正是他家的小东西和另一个男孩蹲在道牙上分享一只烟屁股,魏照钺忽然从后排探起身按了一下汽车的喇叭,把司机和路旁的两个少年都吓了一跳。 后排车窗缓缓降下,魏照钺目光阴沉地凝视着祝曳时的脸,看得祝曳时心头和下体同时皱在一起。 “滚上来。” 祝曳时丢下含了半天的雪糕棍飞快地跑了,像一只被公猫发现偷油的小鼠,灰溜溜钻进轿车的后座。温榆扔掉祝曳时刚才好奇吸吮过的烟蒂,插着口袋无所忌惮地打量魏照钺,他想看看,是谁把嚣张的祝曳时迷得五迷三道,可他看着男人的侧脸,不合适地发现,这两个人,竟然有些夫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