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友你好像有隐藏身份呃
安同作为一名搬砖兄弟代表农民工朋友惩恶扬善讨薪成功的视频被当时现场围观的工友拍了下来并上传到了网上,第二天一早又被随手刷美女短视频的李四意外发现,他怀着作为男主角舍友的骄傲与惊喜拿给安同看,没想到安同脸都吓白了。 安同一骨碌翻身下床拉开蛇皮袋子把行李一通疯狂填塞,又把小鸭子和银行卡装进上衣里层的口袋里再细细拉好拉链护在胸口,大有风紧扯呼的势头。 “哥你跑啥,这是好事……“ 安同根本不搭理李四。 “哥你这是往哪儿去!” 李四急了。安同是个狠人,李四在道上混过,知道跟对大哥的重要性。抱住安同这条大腿,再也不愁会有人欺负。 安同还是不理他,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自从拿到工钱之后李四的铺盖卷就全都收拾好了,只等着回家过年了。这会儿倒是方便了,李四直接拎起行李追随上了安同的脚步。 “哥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看出来了,跟着你有饭吃,俗话说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这就是……呃,我这哪种情况也不属于,但是我就是讲义气,咱俩室友了一年了,咋也处出感情醒来了,所以……“ 李四一直飘荡在安同身后的无休止的碎嘴子在大马路边儿上中止了。 荒凉的破马路上停了一辆闪耀的敞篷跑车。蓝绿色,大鼻头。鼻尖儿上粘了一块干涸的鼻涕似的标识,下巴上也有个商标,是个拼音字母日,但是李四觉得自己好像眼花了,有点重影,他揉了揉眼睛俯下身重新看,呃不是重影儿,本来就是两个日摞在一起。 这是一条断头路,旁边都是工地,房子盖好了才打算通路呢,没事儿干谁往这儿开。 “哥这车高级诶……“ 李四的话还没说完呢,安同阴沉着脸转身就走。 可他并没有走两步,就被车上跳下的人拦住了。 那人跟安同一般高,穿一身黑长羽绒服戴着个墨镜还戴着个口罩,看不见面容,但看着装打扮言谈举止跟安同年纪也差不多的样子。 “安大少……“ 那人喊安同。 “我不认识你。“ 那人的下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安同打断了。 “别逗了你不认识我……“ 那人抢了一步拦在安同面前。 安同停下了,对那人冷笑。“王八缩壳儿里都比你露得多,我他妈咋能看出来你是个啥玩意儿。” 那人忙不迭地摘下口罩墨镜赔着笑脸回答。“这不开车呢晃眼睛才戴着,这工地上土大才戴口罩……你不喜欢就不戴了,扔了扔了不戴了。” 靠李四在一边儿都看愣了。这么个牛逼哄哄的跑车阔少咋对安同那么俯首帖耳。 是不是这阔少被安同的黑社会团体揍过?那不对啊他见了安同应该跑啊或者报仇啊…… 李四一脸懵逼地看着两人。 “你咋躲这儿来了?别告诉我是散心啊!你这次闹得时间太长了,叔叔阿姨都找你呢。要不是看到新闻我还找不到这儿,别闹脾气了……” 那人拽安同的胳膊,安同也没躲,就是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盯着那人的手看了几秒,那人就自己先打了怵,讪讪地赔着笑缩回了手。 “在哪儿找我?剪彩仪式上找我?我是剪刀还是那红布条?“ 安同冷笑。 “这……不是……“ 那人磕磕巴巴有些尴尬。 好在安同也没再纠缠这个问题,只是对那人说:“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把那些新闻全都撤掉,如果我睡一晚上明天早晨睁开眼睛还能在随便哪个旮旯角落里看到这报道……“ 安同没说下面的话,冲着那人很平静地笑了笑。那人却像是给定住了似的看着安同的眼睛,始终弓着些腰保持比安同的视线低一些,就那么唯唯诺诺地点头。 安同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就走了。 李四撒丫子就冲上去跟着了。这绝对是条又粗又壮的大腿。一定要抱住了。李四活了二十多年都没有如此坚定过。 后来他们走过很多地方,也打过几份散碎零工,李四没有别的诉求,干啥都行,但只有一条,必须跟着安同。安同也没有别的诉求,按时结工资就行。李四跟着就跟着,哪天醒了李四不在了就不在了,安同全都无所谓。他只在乎他的鸭子玩具和银行卡。 颠沛流离的途中李四曾经找到过一份梦寐以求的工作。给一家发廊当看场子的。谁要是提上裤子不给钱就想溜,李四站出来吓唬吓唬就成。平时吃住店里都可以解决。 吃红红睡红红保护红红还被红红养着,搁一年以前这工作李四可以一直干到肾被掏空,但现在不一样了,李四心中已经有了安同这个大哥。 “哥,干不干,咱俩一起……“ 话还没说完安同就已经走远。 李四一跺脚撇下发廊守护神这个理想职业追上了安同。 “哥,你别误会,虽然你喜欢男的,但我不喜欢,不,我也喜欢你,不,我的意思是......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你明白我啥意思不……“ 李四自己都觉得他撇下温柔乡跟着安同混的行为非常容易引起歧义。 “不明白。” 安同说。“男女之间是啥喜欢。” 呃……安同这辈子可能都理解不了了。 “诶哥,要不咱俩拜把子吧!拜了把子就是兄弟!就绝不会有男男之情了!” 李四觉得这是个避嫌的好方法。 “不用,我不会跟你有男男之情。” 安同头也不回就往前走。 最后李四还是死乞白赖地跟安同单方面拜了把子。由于安同根本不搭理他,所以没有任何仪式,咋证明他俩是大哥和小弟的关系呢?李四打算跟安同交换信物。 俩男的交换啥?钱包吧。李四看上安同的钱包已经很久了。那皮夹上印了很多对儿奶子一样的图案,整整齐齐排列着,有那种丰满挺立的,也有硕大垂吊的,钱包的最上面还有个金色的小马车,抠下来坠在自己那三十五块钱的衬衣领子上应该不错。 “哥,我这钱包,二十五,上周才买的,本来卖五十呢,我硬砍下来的,咋样,跟你换,以后就是亲兄弟。” 安同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着,但还是在李四无休止的逼逼叨中摸出来了钱包把里面七七八八的东西全都倒进了口袋,然后头也没回就把钱包甩给了李四。 “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 李四接住了奶子钱包,拍着胸脯保证。 李四跟着安同辗转了两三个城市,直到他们又找到一个工地才算是安顿了下来。 “两个人干?” 工头打量他俩。 “对对对!俩人!他是我哥,亲哥,必须一起!” 安同还没回答李四就抢着表态了。“还得住同一间!” 李四的日子过得很充实,平时搬砖挣钱,没钱了打飞机,有钱了去发廊,再关注关注政经新闻充实一下自己的精神生活。 新闻里的一土集团生意越做越大,绕了好几个城市都绕不开他们,王氏夫妇经常满面春风高谈阔论地出席各种活动。李四就隔着屏幕跟他们分享着有钱人的滋润日子。 “哥,人家的生意咋做得就那么好,你看这,不光盖楼呢,人家现在还搞了个医院。” “嗯。” 安同继续低头洗衣服,随口应付着李四。 李四不叨叨了,但电视里关于一土集团即将收购某高端私人诊所的导报还在高调播放着。伴随着李四的啧啧感叹以及安同在盆儿里搓衣服的背景音。 但当那个嗲兮兮的女记者念出被收购诊所名字的时候,安同洗衣服的动作猛然停下了。断电了似的僵在那里。 手搓肥皂泡泡的伴奏声忽然消失,李四有些不习惯,他扭过头去,看到安同正盯着电视屏幕,脸色铁青。 李四不解地望向电视屏幕,那上面也没什么特殊的,给了那诊所的几个正面镜头而已。